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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日他与父亲在府里商量组织的事情，正巧被来找沈母的九歌听到。

　　父亲毫不留情地让他解决掉这个麻烦，他其实是有过心软的。

　　如果不是她一直在咒骂，阻拦他的靠近，他也能够抓住她。

　　他急匆匆地跑下去，看着她意识逐渐涣散，到最后合上了眼。

　　试探过她鼻息之后，他才起身去叫人，却在转身的一瞬间被扯住。

　　也因为此，他之后日日都去探望，担心她会说出什么事情。

　　可是那日她醒了，看向他的眼睛亮着光，不是一种她之前惯用的警告的眼神。

　　而是不掺杂一丝杂质的感谢。

　　所以他说谎了，装作自己是喜欢她的样子，一点点放下她的戒心。

　　他一开始只是以为她失忆，后来翻阅古书的时候，才发现还有“借尸还魂”的说法。

　　他开始试探，注意她的一举一动，那日宫宴之后，果然露出了破绽。

　　他知道她根本就不是九歌的时候是松了一口气的，至少他和父亲的计划不会败露。

　　可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她会是那个赵九歌。

　　他一直仰慕的，唯一给过他温暖的赵九歌。

　　那一日，他其实说动了父亲给他一支军队，明明再快一点就能救下她。

　　但是他赶到的时候，就只看见赵九歌自刎，那是他第一次疯成那样。

　　大片的红色在赵九歌身上，她很快就在谢临渊怀里没了气息。

　　他想要将她抢回来，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随意地收敛进棺材里。

　　沈行止看着那副九歌的画像，和旁边和赵九歌肖像的神女像。

　　“赵九歌，对不起，我骗了你。”

　　“但只有一件事，我没有骗你，我真的很喜欢你。”

第39章

　　赵九歌看着即使是这样情形下也执意要说出对她的喜欢的沈行止。

　　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作出回应。

　　沈行止似是看出了她的不适，转了个话题：“我和父亲确实经营了一个组织。”

　　“名为玉玠。”

　　“从我祖辈开始，就已经接管了，主要是为了维护皇室正统。”

　　“玉玠内的成员各行各业都有分布，也遍布五湖四海。”

　　“所以，我说的会帮你这句话，不是虚言，谢临渊还没有拿到玉玺，没有办法调度玉玠。”

　　“我们仍然听命于那个流落在外的皇帝，而我听命于你。”

　　“只要是你想要做的事情，我一定会尽全力帮你做到。”

　　赵九歌不善于应对这样的场面，只能将视线别开。

　　“可是我已经是谢临渊的将军了，你要是听命于我，不也是受他管辖吗？”

　　赵九歌话里有明显的落寞，她盯着那个和自己相似的神女像，心里有些酸涩。

　　她为什么会是这样一个无悲无喜的神女，她应该是一个上阵杀敌的女将军。

　　而不是被困在这里，被困在谢临渊身边。

　　沈行止见她情绪依旧不好，努力转移着话题：“不是的，即使他找到了玉玺，即使我爹下了命令让我杀了你，我还是会站在你身边。”

　　“即使你被所有人背叛，我也会守在你身边，哪也不去。”

　　“没有谁会永远在谁身边的，沈行止，我不相信。”

　　赵九歌说完这句话就走出了山门。

　　她比谁都清楚沈行止的真心，短短的时间里他已经帮助过她无数次。

　　几乎是将全身性命都交付给了她。

　　可是她实在是不敢接受，父母兄长的仇还没有报，皇帝也没有寻回。

　　她不能放任自己沉溺，沉溺在感情之中。

　　赵九歌跪在西王母像面前，看着表情依旧悲悯的神像。

　　在心里一遍遍地祷告，她希望所有人都能平安。

　　不论她最后会是怎样的结局，她只是希望活着的人都能够长命百岁。

　　她离开时，那位女师父又出现了，手里还拿着一尊西王母像。

　　“姑娘，这个你拿走吧。我看你眉心紧蹙，有烦恼郁结于心。”

　　“你很像我之前见过的那个赵将军，现在应该说是皇后娘娘。”

　　“她也是像你一样，始终都不开心，总是想了很多，为这个求，为那个求。”

　　“但我希望，她能为自己求一求，她本应该是长命之相，却早早丧命。”

　　赵九歌眼眶一热，这还是她第一次收到来自陌生人的善意。

　　她郑重地接过，女师父有些欣慰地笑了：“贫道便愿你心想事成，少病少灾地度过这一辈子。”

　　赵九歌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弦外之音，她应该已经看出来她是谁，所以才故意说给她听的。

　　“多谢。”

　　下山路上，赵九歌捧着神像走在前面，沈行止在她后面一米的位置跟着。

　　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赵九歌却听见了他有些固执的声音。

　　“赵九歌，你不要再许下什么乱七八糟的愿了，也不要用自己的寿命去换。”

　　“如果你实在有什么愿望，就许我的寿命。”

　　原来除了爹娘以外，真的有人把自己看得比性命还重要。

　　山路间，轻快的应答声响起：“好。”

第40章

　　次日一早。

　　就有太监送来朝服，说是给她的。

　　赵九歌一眼就看出这是仿照她之前那一件做的，她一个久居深闺的小姐，谢临渊还真是舍得给她这么高的官职。

　　赵九歌换好朝服，坐上马车赶去皇宫。

　　在官员身后站好，一直到朝堂上，赵九歌恨不得将自己藏起来。

　　却不料谢临渊一来就将她叫了出来：“朕的九歌将军在哪？”

　　在旁人看来谢临渊只是叫了她的名字，在赵九歌听来却有些暧昧地刺耳。

　　赵九歌猝不及防地走上前跪下：“臣在。”

　　众人视线全都集中在她身上，赵九歌自重生以来就很少受过这样的注视。

　　一时间竟然有些不适。

　　谢临渊大约是看出了她的不自在，也不多问，交代几句将几处军营交由她管理就让她退下。

　　“李榷呢？”

　　赵九歌听到熟悉的名字，猛地抬头，就看见李榷一脸不忿地从队列中出来，脸上还多了一道伤痕。

　　注意到她的视线，李榷面色也柔和了一瞬。

　　谢临渊的声音响起：“李榷将军向来骁勇，朕不计前嫌将你纳入九歌将军麾下。”

　　“望你二人尽心尽力，为我朝效忠。”

　　最后一个“忠”字发音格外用力，是一种明晃晃的警告。

　　其余的各类政务赵九歌也无心去听，下了朝，正在往外走。

　　却被书墨拦下，书墨似乎对谢临渊对她的过于重视有些不情愿，说话也是公事公办的语气。

　　“陛下传召九歌将军去宫中用过午膳。”

　　在官道上频频有人侧目，赵九歌不想再多生出些谣言，便应下。

　　在书墨的指引下，竟然左摇右拐地进了启阳宫。

　　赵九歌转头要走，却看见似乎已经在宫门口等候多时的谢临渊。

　　“九歌，你是要走吗？”

　　一句反问，赵九歌却听得心里发毛，正要答应。

　　却听见谢临渊有些急切地说道：“今日我特意让乔念准备了你爱吃的点心。”

　　谢临渊说完看见赵九歌的表情就已经后悔，可是却不能将这句话收回。

　　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站着。

　　赵九歌恨恨地瞥了他一眼，还是走了进去。

　　桌子上已经摆满了她爱吃的菜，谢临渊明显有些高兴地介绍道：“这都是我找了原来的厨子。”

　　“你应该会很喜欢。”

　　赵九歌却冷冷的没什么回应，一顿饭吃的食不知味。

　　谢临渊见赵九歌始终没什么回应，还是喋喋不休地说话，像是将这些年的话全部攒在了今日。

　　“你记得你小时候喜欢吃笋，还特意在院里栽种了竹子，却不想那竹子是观赏的斑竹。”

　　“你喜欢吃鱼，小时候谢府设宴，你被那鱼刺卡住喉咙，在我家哭着说要死了。”

　　“还有这个鸭子，我们小时候一起上街，别的小姐都愿意养一些兔子鹦鹉，你偏选了鸭子，你说它炖汤一定好喝。”

　　谢临渊自顾自地说着，突然有些心酸，原来小时候的一切他都还记得。

　　他总说自己的童年辛苦难捱，国恨家仇剥夺了他作为寻常孩童的乐趣。

　　他为数不多的快乐里，赵九歌占了大多数。

　　“你还记得……”

　　赵九歌当即撂了筷子，打断了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