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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宋鹤辞的眼神像看一只匍匐爬行的蝼蚁，语气轻蔑。

　　“堂堂状元郎，竟蠢到当街抢一具假尸。”

　　是啊，宋鹤辞你为什么要冒险？

　　我一具死尸不值得，不值得你赌上前程来救的……

　　宋鹤辞将假尸体轻放，眼中无畏：“那也好过，三殿下与乱臣贼子狼狈为奸。”

　　“栖儿尸骨未寒，叶家冤情未反，三殿下夜里睡得了安稳觉吗？”

　　什么？

　　宋鹤辞此话何意？

　　难道叶家的冤情跟萧衔有关？

　　不，不会的，叶南栖甩了甩猫头。

　　难以置信的将目光投向目光渐冷的萧衔，他没否认。

　　只听他冷嗤一声：“那又如何？叶氏满门已亡，一群死人，能掀起什么风浪？”

　　他一字一句，如雷贯耳。

　　她整只猫惶惶不安，心里慌乱极了。

　　“喵呜……”

　　不……

　　这不是真的，萧衔一定是看有外人在场，所以故意做戏的。

　　他如若真是铁石心肠，禅房中为何挂着她的画像。

　　又为何得知她的尸身挂在城墙，便急忙下山查看。

　　萧衔，你一定是有什么苦衷对不对？

　　她的胸腔震着痛着，一遍遍不甘地巡视他的神情。

　　叶南栖想看出些破绽来，想验证自己的猜想。

　　可他本身眉冷目空，眸深似海。

　　就好像这一切都是真的。

　　宋鹤辞悲怆失声拉回了她的心神：“萧衔，你狼子野心，骗得栖儿好苦！”

　　骗她？萧衔对她隐瞒了什么？

　　萧衔下颚绷紧，没接话。

　　他垂眸朝她牵唇，手指悠闲拨弄着她软踏踏的耳朵，眼底沉黑隐晦。

　　“来人，将宋鹤辞带下去，贴告示以作警示，莫让有心人再出来闹事，误了本殿与雪琼的婚事。”

第3章

　　雪琼？燕雪琼！

　　萧衔，要纳她为王妃？

　　他为了修佛休了自己，却为了燕雪琼要破戒？

　　叶南栖即便劝着自己，燕家和此事脱不了干系，或许萧衔有他的盘算。

　　可此刻听到这句话，再也不能自欺欺人。

　　她听着萧衔近在咫尺的心跳，无法自抑的问道：“殿下，你那「愿作贞松千岁古」的誓言究竟是真是假？”

　　“半月前，你又为何突然一纸休书不告而别？可当真和燕家有所勾结？”

　　她真正的尸体，又在哪里？

　　然而，叶南栖想问的话只成了几声呜咽，没得到任何回应。

　　萧衔临走时，回眸睨了地上的假尸一眼。

　　在光箔明亮的烈阳下，他的眸底亦昏昏一片，了无光芒：“拖去烧了吧。”

　　“是，殿下。”

　　……

　　再踏进无忧寺门槛时，萧衔陡然顿住了脚步。

　　叶南栖明显感觉他身子陡然一僵。

　　疑惑地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禅房之中有一名女子。

　　不是燕雪琼还会是谁？

　　萧衔弯腰将叶南栖放下：“她怕猫，你且在这等着，别乱跑。”

　　叶南栖蹙着眉，两条腿揣着坐在原地。

　　她看着萧衔进禅房前特地拂去粘在素衣上的猫毛，听着他语气含笑。

　　“雪琼，叫你久等了。”

　　燕雪琼闻言回眸，提裙投进他怀里。

　　“不久，萧衔哥哥卧薪尝胆整整三年，雪琼等这会儿根本不算什么。”

　　什么三年？

　　叶南栖猛然一惊，而接下来萧衔的话也给了她一闷鼓槌，证实了她的猜想：“若不是叶家手握那一半兵权，三年前的王妃之位早该是你的。”

　　她凝视着萧衔寒光四起的凤眸，背脊发凉。

　　叶南栖一步步后退，冀望被一点点击溃。

　　不该是这样，不能是这样……

　　如今宋鹤辞被抓，叶家有无活口尚不可知。

　　自己唯一能依仗的便只有他萧衔。

　　他不是这样的，一定是有苦衷的。

　　直至萧衔将燕雪琼送走，叶南栖才缓缓回神。

　　萧衔仍微扬唇角，伸手就要抱她。

　　然而她却是条件反射，缩着脖子往后退了一步。

　　定定地看着他，想看透，想问他。

　　“你到底是沽名钓誉的三殿下，还是与世无争的萧衔？”

　　她还是被萧衔抱回禅房，暗卫们进来时，献上了一副卷轴。

　　他挥手示意，那个暗卫才重新将卷轴挂上。

　　是她的那幅画像。

　　萧衔冷淡的余光扫了他们一眼。

　　“以后莫要让外人随意进来，不会拦人本殿养你们何用？”

　　“属下知错。”

　　话落，禅房内噤若寒蝉。

　　叶南栖被霜寒的氛围激得一抖，头顶不一会儿传来萧衔的追问。

　　“本殿让你们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暗卫拱手恭道：“殿下，雪岭之上无一活口，属下清点了人数，发现叶家人数还少了三人。”

　　她一喜，这是不是说明，她还有家人可能还活着！

　　怪不得燕家会故意放出曝她尸体七日的消息。

　　这是迄今她听到唯一一件高兴的事了。

　　萧衔揉着她的后颈皮，却是不动声色：“少了哪三人？”

　　“叶将军、三少爷和一个小卒。”

　　暗卫一顿，思索片刻才又补充：“雪岭山脚下那座村里的人说，好像看到叶将军下了山。”

　　话落，叶南栖心上悬着的石头落了大半，呼吸变得顺畅起来。

　　太好了！爹爹和三哥没有死！

　　只要寻到他们，叶家冤情就能得以昭雪，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她湿漉溜圆的眸子期翼地望向萧衔，他在寻爹爹的下落，又这般藏着她的画像不让燕雪琼发现，定会施以援手的吧？

　　宋鹤辞怕是误会他了。

　　萧衔却是眸子一缩，眼尾染了红很是不悦：“好像？”

　　他的语气极具压迫感，她见那暗卫额头渗出了虚汗，逃命似地起身。

　　“属下马上去查明。”

　　所有暗卫都告退了，禅房瞬间阒若无人。

　　过了许久，萧衔低沉的男声像贴在耳朵灌入，渐渐分明。

　　“栖儿，你说那是真的叶将军，还是另一个引蛇出洞的圈套？”

　　“不过，无论是真是假，都不能让他们活着回京。”

第4章

　　叶南栖心头一沉，恐惧如潮水般涌来，淹没了她的思绪。

　　萧衔为什么说不能让她的父兄活着回京？他难道和燕贼一样想她父兄死吗？

　　“栖儿，你怎么看呢？”

　　萧衔在喊栖儿？！

　　难道！

　　叶南栖吓得从萧衔身上跳下来，难以置信地看向他。

　　却发现他目光悉数落在自己画像上，眸子里有难得的温情。

　　她到底在想什么，眼下她这个样子又怎么可能被萧衔认出来。

　　她现在是一只猫啊。

　　……

　　深夜，叶南栖趴在萧衔的身旁睡着。

　　忽闻一道惊雷，将她击醒。

　　醒来时，她竟发现自己变回了人身。

　　叶南栖正要把这件奇异的事告诉萧衔，眼前蓦地白光一闪，变换了场景。

　　一股浓烈的血腥迅速涌入她整个鼻腔，伴随着哀嚎声回荡在她耳畔。

　　眼前的残垣断壁，横尸血海。

　　是被抄家之后叶府。

　　见到这一幕，叶南栖瞬间赤红着眼，在血泊中一遍一遍搜寻着她娘亲的尸身。

　　可即使满手鲜血，她仍是一无所获。

　　“栖儿。”

　　她忽闻一声轻唤，这声音，是萧衔！

　　叶南栖回头，只见萧衔穿着一身玄衣，满眼悲怆地站在那。

　　他像是一束能抓到的光，一棵深渊之中的救命稻草。

　　她也如小时候那般，受了委屈就哭着朝着他奔去。

　　谁知下一刻，一把冰冷的利刃猛然刺入她的胸膛。

　　叶南栖惊愕地抬头，看见他冷漠嗜血的眼神。

　　好半响，她才松开嵌入掌心的那把剑问他：“为什么……”

　　“因为你不过是枚棋子啊。”

　　说罢，萧衔扬长而去，看都未曾看她一眼。

　　“萧衔！”

　　“喵——”

　　叶南栖猛地一睁眼，就看到萧衔正用充满哀怨的眼神盯着她。

　　毛迅速炸起，「砰」的一声从榻上摔到地上。

　　萧衔坐起身，居高临下地打量她：“一只猫崽子，还会做噩梦？”

　　他语气温和，凤眸淡漠。

　　哪有半分像梦中狠辣无情的模样？

　　定是近日来发生的事太多，太杂，才会生这等无因无果的梦魇。

　　叶南栖无辜地用舌头舔了舔自己爪子上的毛，用圆滚滚的眼睛看他。

　　“喵呜~”

　　是很可怕的梦啊。

　　萧衔反应过来她不会回答，讪讪摇头：“我跟一只猫崽子说这些作甚。”

　　第二日，萧衔又带着她下了山。

　　叶南栖想不明白，入寺修行的出家人能随意下山吗？

　　那也是，他跟燕雪琼连婚期都定了，还在乎什么下不下山。

　　一想到这，她心中愤恨难平，鼓着腮从萧衔怀里跳下，一个人缩在马车角落。

　　他没来抱她，只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