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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苦涩混着胃部鲜明的疼痛涌来，我掀开被子冲进卫生间，扶着马桶直接呕出一口血。

　　“噗——”

　　再抬起头，镜子里的我眼睛通红，狼狈凌乱。

　　透过这张脸，我极力想要寻找到过去的影子——

　　那个年年成绩第一，被教授老师争抢着的优秀学生。

　　那时候，我比禹斯晏更优秀。

　　但一个飞机上只能有一个机长，为了陪在他身边，我甘愿让位，做一个副位。

　　我当时以为自己放弃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位置。

　　我会获得比这更好的东西——与禹斯晏结婚，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我的付出换来了什么？

　　我按下抽水键，虚弱地坐在马桶盖上。

　　然后我拨通了禹斯晏的电话。

　　响了好几声，他才接起：“怎么了？”

　　我掐着手心：“群里的消息，你不想跟我解释什么吗？”

　　禹斯晏愣了愣，似乎还没看到那条消息。

　　过了几秒，他才重新将手机贴到耳边解释。

　　“婚礼是我之前答应她的，是假的，你就当做是过家家，别多想。”

　　过家家。

　　如果只是演戏，会邀请全机组的同事吗？

　　我疼得额头冒出冷汗，说不出话。

　　禹斯晏叹了口气，我听不出是不耐烦，还是无奈。

　　只听见他说：“总之你相信我，我要娶的人是你，我们的婚礼也一定会如期举行。”

　　说完这句话，我听见那边传来沈初微喊他的声音。

　　他语气变得匆匆：“就这样，手术安排在三天后，我替你请好假了，你好好休息。”

　　“嘟嘟嘟……”

　　他挂断了电话。

　　病房里又安静得只剩下雨声。

　　我抱紧了自己，突然觉得好冷。

　　这三天格外的漫长。

　　禹斯晏来看我的时候很少，大部分时间他都在沈初微的病房。

　　我偷偷去过一次，透过玻璃，我看见他温柔地在给她切水果。

　　就连巡房的医生护士都说：“这一对小情侣感情真是好。”

　　我想告诉他们，我才是禹斯晏的女友。

　　可谁会信？

　　就连我自己都怀疑，我真的还是他女友吗？

　　很快，终于到了手术的日子。

　　和沈初微一起被推进手术室之前，我看到禹斯晏快步朝我们走了过来。

　　我下意识向他伸出手，想以此缓解我的不安。

　　可他却略过我，径直拉住了沈初微的手。

　　“初微，你一定会没事的，加油，我等你出来。”

　　我怔了怔，张开口想喊他：“斯晏……”

　　护士没给我说完的机会，将我推进了手术室。

　　我看着禹斯晏依依不舍地放开沈初微的手，直到手术室的门关上。

　　他都，没有看我一眼。

第7章

　　手术进行得很顺利。

　　我醒来时，还是在那个逼仄的病房。

　　没多久，有医生来给我检查，然后跟我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

　　“最近不能吃辛辣食物，要保持伤口干燥干净……”

　　我视线扫了一圈，没看见禹斯晏。

　　麻药劲过去，我肚子上被切了一刀的地方开始隐隐作痛。

　　我小心翼翼地摸上去，其实并没感觉自己少了什么。

　　可我比谁都清楚，里面缺了一块。

　　就像我和禹斯晏的这段感情，看上去好像什么都没有变。

　　但是我拥有的东西很少了。

　　我抓着最后一根线，却也不知道这根线什么时候会断掉，禹斯晏会离我而去。

　　傍晚，禹斯晏终于来了。

　　他眉眼轻松，握着我手时，笑容是发自真心的。

　　“皎皎，初微的恢复状况很好，医生说等她能出院，身体就完全没问题了！”

　　果然这笑还是为了沈初微。

　　我从指尖开始觉得发凉，蜷了蜷，想抽出来。

　　禹斯晏又说：“婚礼的事我已经安排了，就定在下个月。”

　　我心头一颤，没能把手抽出来：“真的？”

　　“当然，我怎么会骗你？”禹斯晏轻轻把我搂进怀中。

　　然后在我额头上蜻蜓点水般一吻。

　　我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心底只有荒凉和悲哀。

　　一个月后，禹斯晏履行了他的承诺。

　　因为之前订的那件婚纱被沈初微穿过了，我临时换了一件。

　　因为太仓促，婚纱不是很合身。

　　我要一直提着，才能防止它掉下去。

　　站在婚宴大厅门前的那刻，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紧张。

　　门被缓缓打开。

　　我深深地呼吸了一下，扬起笑看过去。

　　下一秒，我的笑就僵在了脸上——

　　红毯的那头正立着我此生挚爱的男人。

　　然而整个婚宴现场除了他，再无其他人，一个来宾亲人都没有！

　　我迈出一步就僵在原地，犹如被当头棒喝，脑子一片空白。

　　好久，我才发出声音：“斯晏，这是怎么回事？”

　　禹斯晏张了张口，但还没回答我。

　　一道焦急的声音从我身后响起，打断了他：“禹先生——”

　　“那边的婚礼快开始了，请您赶紧过去。”

　　什么那边的婚礼？

　　我呼吸一窒，被脑海中的念头吓得浑浑噩噩。

　　我看向禹斯晏，希望他坚定告诉我，是搞错了。

　　可闻言，禹斯晏立马大步走下台。

　　一步，两步……到我面前时，他仍旧没有减速的意思。

　　只有空出传来的一句：“皎皎，你等我回来。”

　　我下意识去拉他的手臂：“禹斯晏！”

　　这一拉，一个婚戒盒从他口袋里滑落，掉在地上。

　　我还没看清，禹斯晏就迅速弯腰捡起，重新放进了口袋。

　　“那是什么？”我死死拽住他，嘴里咬破了软肉，血腥味一片。

　　禹斯晏脸上划过慌乱的表情。

　　但也只有一瞬，他就挣开我的手：“乖，我很快就回来。”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然后，他走进了对面的婚宴大厅。

　　那扇大门打开，我清楚地看见里面座无虚席。

　　有禹斯晏的父母，有我们同机组的各位同事，还有禹斯晏的朋友。

　　他们用祝福的目光齐齐看着禹斯晏。

　　看着他走向这场婚礼的另一个主角——

　　一身瑰丽婚纱的沈初微。

第8章

　　婚礼进行曲中，禹斯晏一步步走到了沈初微面前。

　　他单膝下跪，拿出刚才掉在我面前的那个戒指盒。

　　打开，取出戒指，扬着笑问：“初微，你愿意嫁给我吗？”

　　沈初微在起哄声中甜蜜地笑着，害羞地点了点头：“我愿意。”

　　两人携手并肩，耀眼得仿佛天作之合。

　　众人向两人举杯，祝福声不绝于耳。

　　“斯晏，初微，我代表京南航空祝你们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还有早生贵子！”

　　话音落地那刻。

　　我手里的捧花掉在地上。

　　眼泪也从我脸上滑落，重重砸在地上！

　　连同我的所有期盼，我的所有自尊，我的最后一丝希冀。

　　全都被粉碎得干干净净！

　　禹斯晏……他怎么能这样对我？

　　他明明答应我的，要给我最盛大的婚礼，要让他的所有亲朋好友都来给上祝福。

　　可他现在却把这一切都给了沈初微。

　　看着里面的喧嚣，那股熟悉的遗弃感向我卷土重来。

　　我又无法控制地想起八岁那年，父母为了钱，要将我卖给一个深山的老头子当童养媳。

　　只是三千元，仿佛卖猪一般。

　　我抱着他们的腿苦苦哀求他们不要抛弃我，以后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后来，在我至暗的人生中，我遇到禹斯晏。

　　他的热烈追求让我第一次感受到爱。

　　樱花树下，他真挚的神情历历在目——6

　　【皎皎，只要你不离开我，我就永远不会放开你的手。】

　　骗子……

　　一股剧烈的疼痛从胃部传来，眼前一幕我也再不敢看下去一秒。

　　我匆忙逃回化妆室，颤抖着倒出止疼药干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