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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萧靖年浑身一僵。

谢卿欢借此机会，费尽全力将萧靖年推开。

萧靖年脚下踉跄着退了几步，撞在身后的高墙上，神色颓然。

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哪里有过如此模样。

夜风从面上吹过，吹乱谢卿欢鬓边的细发，她的眼神却比夜风更冷。

“萧靖年，你别忘了，是你亲口所说的，不会再耽误本宫的第九年，所以不要再出现在本宫面前，懂吗？”

萧靖年满目沉痛地看着她，却仍不愿放弃。

他自怀中宝贝似的拿出一只玉簪子，递上前来。

“欢欢，你还记得此物吗？”

谢卿欢当然记得，记得一清二楚。

是萧靖年接连几年送的同样的生辰礼物，是叶娢喜爱的玉，是她亲手划破脸颊的刃。

“萧靖年，我从来不喜欢这种玉，这是叶娢喜欢的。”

谢卿欢抬手便打翻了，任由那玉簪自重重跌落，断成了三截长短不一的碎片。

谢卿欢冷笑：“我已经打翻过一次了，可惜你不长记性。”

语落，谢卿欢再也不多看萧靖年一眼，回了殿中。

余下萧靖年独自一人愣在原地。

谢卿欢说她已经打翻过一次了。

可他竟全然没有印象。

印象中，每一次谢卿欢收下他的礼物都是笑着的，小心翼翼，十分珍贵。

究竟是何时……

忽然，脑海中猛然浮现出一个画面来。

萧靖年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试图否认，画面却更加清晰。

他想起来究竟是怎么打翻的了。

是那只黑猫！

可谢卿欢怎会知晓，那时她分明已经……

所以，那时的黑猫难道就是……谢卿欢？！

萧靖年越是细想，就越是证明了自己的猜测，接着是极度的懊悔。

难怪……难怪谢卿欢会这么恨他。

萧靖年没有亲手杀死谢卿欢，可谢卿欢的死亡却与他的抉择息息相关。

若是那时，若是那时他再点意识到便好了……

他与谢卿欢就不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可是tຊ，没有如果。

萧靖年原本满心的希望一点点地走向枯竭，他原以为上天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是为了让他弥补，如今才知，原是让他来赎罪，叫他也体验谢卿欢曾经的感受。

可萧靖年还是放不下，他早已分不清自己对谢卿欢的情感究竟是爱还是愧疚，他只知道，若是他不去靠近谢卿欢，那么他重生在此便没有了任何意义……

……

谢卿欢终于过了几天安分日子。

蔺舟祟送的那枚玉坠，谢卿欢斟酌一番，还是当做玉佩系在了腰间。

她不知北越的习俗是如何，但大曌一般是不会讲玉坠系于脖颈间，一般系在脖子上的皆是同心锁一类。

这天，忽然听见有人高声呼喊。

“快来人啊！走水了！快来人！易卿宫走水了！郡主还在里面！”

谢卿欢走出屋子，果真看见不远处冒出滚滚浓烟，正是易卿宫的方向。

她一愣，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下人们前仆后继，终于把火灭了。

可是叶娢没有被救出来。

易卿宫的废墟之中，只有一具烧得焦黑的尸体。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那是郡主！”

第31章

语落，便有人一哄而上，小心翼翼将尸首抬了出来。

谢卿欢站在外围远远看着，无悲无喜。

她的直觉告诉她，此人多半不是叶娢。

可是人已经死了，她也难以考究。

很快，谢景丞也来了。

谢景丞走上前，拧紧眉头质问下人：“为何会忽然走水？”

叶娢宫中的侍女被吓得战战兢兢：“殿下，是郡主挥退了我们要休息，谁知没过一会儿里边便烧起来了……奴婢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殿下！”

下人们纷纷跪下磕头。

谢景丞脸色铁青，神色凝重。

收到了沈将军的信后，前脚沈将军失踪，后脚叶娢丧命，用脚后跟想都能察觉其中定然有问题。

谢卿欢走到他身边：“哥哥，可有沈将军的消息？”

谢景丞收敛了神色：“欢欢，你是何时来的？”

“方才听见侍女大喊走水，我就来了。”

“离尸首远些，莫要被吓到。”谢景丞将她往后拉了拉。

谢卿欢摇了摇头：“无碍，哥哥，我不是小女孩了。”

“在孤眼中，你只是我的妹妹，哥哥保护妹妹是理所应当。”

谢卿欢嘴唇蠕动着，没有说话。

谢景丞只当她是被吓到了，安慰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孤去向父皇禀告，你回宫好好休息吧。”

谢卿欢心想，自己留下来的确也没有什么作用，便转身离开了。

入夜。

谢卿欢正欲和衣，殿前忽然传来了脚步声。

她索性直接走了出去，与来人打了个照面。

来人一席玄衣，黑发夹着彩线编了几只小辫，身形高大，脖子上挂着一只鱼型玉坠。

是蔺舟祟。

谢卿欢诧异道：“你怎么在此时入宫？”

蔺舟祟笑了笑，眸中晃荡着灯的影子。

“想见公主了。”

“说实话。”

“沈将军，找到了。”

闻言，谢卿欢一下睁大了眼睛，抓住蔺舟祟的衣袖问：“他在哪？”

蔺舟祟却忽然将手往回一抽，谢卿欢脚下一个不稳就往前跌去，直直跌进了蔺舟祟的怀里。

“对于这些事，公主倒是兴致高昂呢？”

鼻尖撞上胸膛，嗅到了淡淡草药的气息。

谢卿欢马上推开了蔺舟祟，瞪了他一眼：“那是自然。”

语落，谢卿欢忽然停顿了一下，叹息一声：“不过，今日叶娢宫中忽然走水，传言说她死了。”

“传言？你觉得她没死？”

“事发突然，又恰好是如此时机，兴许她是害怕被识破，早早逃出宫去了。”

“有理。”

“所以，你还没回答我，沈将军人呢？”

“已在途中，明日我便会把人带回来。”

“你在哪找到的？”

“临近边关了，公主猜得没错，是羌国人的手笔。”

“谢谢你。”谢卿欢轻声道谢。

蔺舟祟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眸光忽闪忽闪的，倒映着她身后的灯笼。

他说：“谢卿欢，你总给我一种奇怪的感觉。”

“什么感觉？”

“京中皆言，卿欢公主自小在京城长大，可你实在不像是才及笄的闺中女子。”

“……那我像什么？”

“像那活了几十年，看惯了世间百态却一心为民的沧桑老者。”

第32章

谢卿欢心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