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娴只觉得一阵恍惚，还不曾吭声，只觉睡意袭来，耳边是蒋谨文低沉的嗓音：“我来让你想起来，别怕。”

再之后，她只觉得意识穿梭了时间空间，来到了同样的场地，不同的是她来到的这处小筑是有生活气息的，后院养了不少花菜植物，池子里一群颜色鲜艳的金鱼在里面游来游去，而厨房上方冒着滚滚炊烟，隐约还传来人声。

她顺着人声的方向走去，而后在厨房门口倏地愣住了--里面两个人的脸赫然是她和蒋谨文！

只是他们都穿着不知是哪个朝代的古代服饰，互相说笑着。

而蒋谨文对她的称呼是：师姐。

不多时，不知蒋谨文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他忽然双手捏诀，手间忽的出现一团火红色的光芒来，他将这团光芒包在手心，兴奋地喊她出门，等她无奈地走出来后，他将藏在手心里的这团光芒倏地洒向天际，而后整个天空瞬间绽放出了如烟火般绚丽的云朵流星。

“师姐，好看吗？”蒋谨文的眼里亮晶晶的，转头看她。

她眼里也含了笑意，却只是嗔怪他：“你灵力修为本就不够，还费劲用来做这么些无用玩意，小心永远也成不了事！”

话音刚落，刚刚还是人类形态的蒋谨文已经露出了蛇尾，最后完全维持不了人形，转而化为了一条小黑蛇缠绕在她的手臂上，“没事，我们永远这样活下去也没关系的。”

画面突然又模糊了过去，一帧帧从她身侧呼啸而过，再落定时，她披头散发眼神涣散来到了一处无边黑暗的地方，她看见有人给了自己一碗汤水，她即将要喝下的时候，一条黑蛇缠绕在了她的脚边：“是我无能，我没能护住你，没能陪你等到他，我会努力修行，到时候不管你在何时何地，我一定会去找你，在你二十岁生日那天我会出现在你面前。”

记忆到这里戛然而止，舒子娴被急促拉了回来，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蒋谨文正小心翼翼地盯着她看：“师、师姐，你想起来了吗？我不是坏人，我只是想保护你。”

舒子娴心骤然一紧，仿佛见不得他这样的神情，是……是这样吗？

可她最后残存的理智还是拉回了她的心软：“不对，我记得你的声音，你不是这样的。”

“那是错误的！师姐，我当时得罪过地府，他们见不得你记得我的好，在你投胎转世的孟婆汤里加了换忆草，让你有错误的记忆而已。”蒋谨文一脸悲戚。

“那……那个我在等的‘他’又是谁？”舒子娴还尚存了一丝防备。

蒋谨文的脸色在这一瞬间僵了下去。

第11章 换忆（二）

“他是一个言而无信的人，当初他欺骗你，骗你在山上等他，可最后他却迟迟不曾上来迎娶你，你万念俱灰之际下了山，遭到了不幸，师姐，你不用再等他了，等不到的。”蒋谨文缓缓道来。

舒子娴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可大约是睡久了的缘故，她突然感觉有些口渴。

见状，蒋谨文给她拿了一杯水，她不做防备便接过来喝了一大口清水来解渴。

“怎么样？你想起来了吗？我对你没有害意的，我是来保护你的，我只是想见你，我们关系很好的对不对？你等的那个人不重要对不对？”他一连几句追问。

她只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反应过来时，只是认同地点了点头：“对！”

……

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叶槐江的眉头并没有舒展开来，只是不知顾忌到了什么，他也并没有当场对他们否认，只是淡淡地点了头，却依旧不改对蒋谨文的敌意，舒子娴心知这种超乎寻常的解释很难让tຊ人接受，悻悻笑着只好先让蒋谨文离开。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熟睡之后，叶槐江走出了家门，并在叶家不太远的距离里跟蒋谨文碰了面。

蒋谨文一改刚才的精力充沛的模样，反而有些面色苍白，似是受了什么巨大的打击。

“怎么，靠近叶家这么一点时间你就受不了了？”叶槐江冷冷地看着他。

蒋谨文却笑了笑：“您亲自在叶家设下的结界，再厉害的妖魔恐怕都要折损精力的吧？不过，只要能靠近她，这点损伤又算得了什么呢？再痛苦的我又不是没有经历过。”

“执迷不悟！”叶槐江眼里升起了怒气，顿时四周风起云涌。

叶槐江抬手一掌向他打去，一连将蒋谨文逼退了一两丈远，从他口腔内吐出了一口鲜红的血液，蒋谨文却丝毫未曾在意一般，抹了抹嘴角，冷笑：“怎么，要杀了我吗？现在的舒子娴可把我认为是她唯一的亲人，你杀了我就不怕她跟你反目吗哈哈哈哈……”

“你给她喂了换忆草？”叶槐江一个瞬移来到了他面前，紧捏住了他的下颌骨。

蒋谨文笑得张扬而嚣张：“是又怎样？生长在魔界地底的换忆草一旦被启动，几乎就不会有更改的法子了，叶槐江，我会留在她身边了，不管以何种身份，我能留在她身边了，你毫无办法。”

叶槐江眉头紧蹙，松开了他，站直身子，整理了下衣物，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而后轻勾唇角：“这世上从来就不存在无解的药。”

这话让蒋谨文脸色有些发僵，他呆坐在地上，吐了一口血，有些不大置信喃喃自语：“不，不可能的，这个换忆草根本就没有解药。”

“那是因为有解药的地方你们魔物到不了。”叶槐江睥睨着他，而后利落转身离开。

留下蒋谨文在原地发怔，良久，他似乎才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惊愕地看着叶槐江离开的方向，惊声吐出三个字来：“九重天！”

是的，换忆草的解药是生长于九重天之上的洗忆花。

说是解药，却也算不得是真正的解药，花如其名，能让人忘却一切，洗净所有的记忆，宛如新生，前尘往事皆忘却。

事实上，叶槐江也在犹豫是否要上九重天去摘那洗忆花。

给舒子娴喂洗忆花，确实能解她如今被蒋谨文灌输的错误记忆，可同时，他好不容易才让她回想起的那一点往事也会被洗个干净，那么这一世，她还是回不来，这已经是她的最后一世，她找不回记忆，就真的彻底回不来了。

第12章 九重天

除却洗忆花这个方法，其实还有个不用去除记忆的法子，只是这个法子太过于冒险：既然改变不了她已经被换忆草根深蒂固的记忆，那就改变她现如今的的记忆，让她从现在开始对蒋谨文产生反感，进而主动避让。

可是叶槐江对于这个方法实在是没有多大的信心，舒子娴本就亲人感薄弱，她的父母让她十分缺乏亲人的呵护，如今她拥有了一个亲如弟弟一般的人物，加上换忆草的功效，如今在她心里，蒋谨文怕是已经成为了她心里唯一的亲人了，让她疏离，蒋谨文也没有那么傻会做那些让她生厌怀疑的事情来。

“你想清楚了吗？九重天可不是那么好上的。”好友听说他准备上九重天时，不禁正色反问他。

叶槐江却看向了正在熟睡的舒子娴的房间，轻叹了一口气：“我欠她的。”

“欠你妹啊欠！叶槐江你疯了是吗？当初是她经不住那蛇妖的蛊惑跟着下了山，是她能力不够才让妖魔得逞夺了内丹，最终还是你出面才让其入地府轮回，怎么就是你欠的她了？若不是你的庇佑，她一株破草能修成灵吗？你现在还要为她上九重天？”好友似是对他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语气，站起身来就对着他一顿说。

叶槐江皱起眉头，抬眸看他：“我上九重天不是难事，不过一会儿罢了。”

“你说得倒是简单，你一离开人间，即便是一会儿，也该料到你掌管的这片区域会引发多大的灾难，没有你的镇守，这里的妖魔鬼怪只要一会儿就能夺去一座城市的人类性命，到时候地府天界都会引发大乱，到时你又该怎样？”好友冷笑不已，从一开始他就看不惯舒子娴，不论是千万年前的那个她亦或是如今的人类舒子娴，他都看不过眼，他总觉得她会给叶槐江惹出大祸来。

果不其然，那个妖灵当年惹出了大祸，让叶槐江这种身份竟然去跟地府那帮鬼面求情！

到了如今，从前段时间开始叶槐江托他去借引魂炉的时候，他就感觉不太好，现在竟然还惹出了这些事，让叶槐江居然有离开辖区在非大事期间上九重天！

“所以我这不是托你来帮我镇守一下吗？”叶槐江对他的怒气视而不见，长叹口气。

“我不帮！”好友气呼呼地在沙发上坐下，心底无限惆怅。

叶槐江就这么看着他，良久，垂下了眸子，缓声道：“她对我很重要的。”

只这么一句话，足以让好友彻底落败，他见证过面前这个人千万年前的孤独，也不得不承认，自从她出现后，这个经历了万年孤独的人终于有了丰富了情感，让这个人空廖无边的心里似乎有了绿洲。

在好友答应下来后，叶槐江不做犹豫，很快就一个转身往九重天上去了。

殊不知，在他离开后，原本紧闭的房门开了一条缝，满脸泪痕无比震惊的舒子娴出现在了门口，她愣愣地走向了沙发上的那个男人，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们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第13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