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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当那柄巫杖指向自己时，她的第一想法，便是死。

既然自己是魔神，如今死了，也算是为六界造福。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踏入了父亲设好的法阵之中，决绝赴死。

可离渊来了。

他强行解了阵法，护着她到了魔窟。

他说：“你是我唯一的徒弟，我不会杀你。”

那时的她已被法阵弄的浑身是伤，提不起一丝力气。

但听到‘唯一’这两个字时，还是强撑着抓住离渊的衣角说了埋藏在心里的那句话。

【师尊，我喜欢你。】

……

这一万三千年来，褚欣瑶不止一次的回想起这场不合时宜的告白。

也一直觉得，这大概是成为魔神的唯一好处。

否则这份感情，她往后千千万万年，估计也说不出口。

后来离渊留在了魔窟，自己也真的以为能这样一直和离渊相伴！

可刚才的梦境将一切幻想碾碎。

褚欣瑶抬手抚上又开始作痛的心脏，第一次觉得连自己的宫殿都压抑的喘不过气。

这里的一切都会让她不断想起与离渊朝夕相处的一万七千年。

至少今晚，她不想待在这里。

褚欣瑶匆匆起身往外走，却迎面撞上了涂河。

他不知在碎碎念着什么，一脸的恼怒，却在看见她的一瞬间噤了声。

褚欣瑶隐隐觉得与自己有关，开口问道：“怎么了？”

涂河迟疑了瞬，还是不忿开口：“离渊他又去了幽冥海！”

褚欣瑶一怔，却没说话。

以前不知道离渊为何要去幽冥海，但经过刚才那个梦，她便猜到了。

是为了救瑾儿。

世人皆知入幽冥海必死，却不知道海底也蕴藏着一线生机。

只要尚有一息一魄甚至是一缕心火，放入琉璃盏中，沉入幽冥海底，再加上凤凰一族用自身精魄制成的归元散，无论神仙妖魔都能完好无损地救回来。

褚欣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的幽冥海。

海上白雾翻腾。

却不见离渊。

只有一个红衣女子，瑟缩在礁石边，双目紧闭，脸色苍白。

赫然是离渊梦里的瑾儿。

第6章

褚欣瑶迈步走过去，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师尊动心。

可下一秒，却先感知到了离渊的气息在不断靠近。

褚欣瑶来不及离开，只好匆匆隐身。

紧接着，便看到离渊的身影出现。

他径直走到了瑾儿身旁，将她拥入怀中，温柔的给她度着神力。

褚欣瑶怔怔看着这一幕，整个人像是被冰冻一般。

记忆里的离渊始终是冰冷的，像没有情绪的冰块，像一块无心的树木。

可此刻的离渊满眼充斥着失而复得的欣喜，看上去格外鲜活。

褚欣瑶心里像塞了块充水的棉花，酸胀地难受，呼吸之间都带着苦涩。

她不敢现身，只能麻木离开。

魔窟。

离渊回来时，褚欣瑶正坐在椅子上出神。

察觉到他的气息后，她才慢慢抬眸看向离渊。

四目相对之间，褚欣瑶先开了口：“师尊，那个女子……是谁？”

连日来一直压抑的情绪翻涌着，她不想再装傻了。

离渊却说：“你不需要知道。”

他的脸像覆了一层寒冰，放在以往，褚欣瑶会害怕，什么都不敢再问。

但此刻，取心头血的那道伤口还在不断刺痛。！

再想到他的梦境，褚欣瑶有些失控，声音也开始不稳、发颤。

“那师尊会为了她，杀我吗？”

离渊没有说话。

可褚欣瑶还是从他深沉的眼神中，得到了答案——会。

心口顿时像是被千万根针扎过一样。

她鼻子发酸，眼眶发胀，声音也干涩难听：“可是师尊……魔神是杀不死的。”

离渊脸色微变，像是被触到了禁忌一般，直接冷脸，拂袖而去。

霎时，偌大的宫殿只剩褚欣瑶一人。

她一直强撑的坚强也寸寸龟裂，随即也浑噩的离开……

等回过神时，褚欣瑶才发现，自己来到了奚山。

奚山君谢离是她多年好友。

她成魔之时，谢离正下凡历劫。

也不知道恨魔族入骨的谢离，要是知道自己成了魔神会如何？

褚欣瑶自嘲一笑，转身要走时。

一道剑气呼啸而来。

她躲闪不及，后背骤然被割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褚欣瑶从疼痛中缓过神时，就看到面前多了一道绯色身影。

谢离手握着潮生剑，锋利的剑尖直指褚欣瑶。

“魔神！我不去寻你，你反倒自己来送死！”

“今日我便为六界杀了你这魔神！”

话落，她直接再次掐诀提剑袭来，招招都是必死的杀招。

褚欣瑶不想伤她，只能一步步躲闪，退让。

谢离的招式却越发狠厉。

顷刻间，褚欣瑶裸露的皮肤上已经满是伤痕。

直到最后一招，谢离下了十足的力道，径直将她击飞出奚山界外。

“砰！”

褚欣瑶后背重重地砸在山石上，本就往外涌血的伤口，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

她承受不住，呕出一口腥甜。

谢离看在眼里，却毫无动容。

手里的潮生剑高高抬起，眼看着就要刺下来！

褚欣瑶没有躲。

终究魔神不会死，再受一剑，也不过又是增了一处伤，多痛些日子而已。

她闭上眼，等着谢离刺来！

可预料中的疼痛没有出现。

褚欣瑶疑惑睁眼，就看到离渊高大的身影，挡在自己身前。

他说：“谢离，你不能杀她。”

第7章

褚欣瑶听着，一颗心酸胀涩苦。

谢离杀不得，是因为自己的这条命还得留着，救他的瑾儿……

她咽下苦涩，忍不住去看谢离，正好对上她含恨、狠厉的双眼。

褚欣瑶喉咙一哽，下意识唤了声：“阿离……”

“别叫我阿离，你不配！”

谢离厉声截断了她的话，手腕一转，直接割裂掉衣袍一角。

风吹着布料慢慢飘落在地。

谢离的话，也响彻耳畔：“褚欣瑶，你我今日割袍断义，恩断义绝。”

扔下这话，谢离就走了。

褚欣瑶跪在原地，一张脸惨白如雪。

好久，她才浑身颤抖的起身，将那半截衣料捡起，眼里的热泪再也控制不住的滑落。

离渊看在眼里，心头无端升起些异样。

他默念静心诀压下，伸手拉着人，闪身回到了死海魔窟。

宫殿内。

离渊松开了手，看着跌倒在地上，满身血污的褚欣瑶，罕见开口。

“你好好疗伤。”

他还会关心自己啊？

褚欣瑶苦嘲着，仰头望着面前长身玉立的离渊。

许是刚刚贴的近，他的衣角染上了几滴自己身上的血。

赤红的颜色，沾染在青衫之上，格外刺眼。

就像她魔神的身份，就不该和身为神界战神的离渊有任何瓜葛一样。

褚欣瑶想着，心神激荡下，又是一口血喷出来！

离渊眉心一皱，伸手将掌心神力度到了她体内，替她疗伤。

身上的伤口，慢慢痊愈。

可褚欣瑶心里的伤，却已经溃烂不堪。

魔神是不死，可她会受伤，她也有一颗真心。

褚欣瑶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也忍不住问一个答案。

“师尊，成为魔神是我的错吗？”

“为什么都想让我死？父神亲手布下法阵，谢离也要杀我……”

连离渊说不离开她，也只是因为要救他人性命……

对上她通红的眼，离渊语气薄凉：“魔神，本就不该活。”

闻言，褚欣瑶只觉得原本愈合的伤口好像又被撕裂开。

浑身的血液也骤然变冷，逐渐凝结成冰！

不记得离渊是什么时候走的。

褚欣瑶回过神时，殿内已经没了他的身影。

取而代之，是涂河。

他将温好的水递给褚欣瑶，脸上是不常见的怯懦。

褚欣瑶接过水，没来由的一阵不安：“出什么事了？”

“离渊……带了个女子回来。”

女子！

是瑾儿。

褚欣瑶接水的手一滞，好像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咚！”

手上的杯子滚落，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一声。

涂河听到动静不敢抬头。

褚欣瑶僵硬在原地，心里的苦涩向上蔓延到唇舌，苦到发麻。

好久，她才哑声说：“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涂河有些担心，但对上褚欣瑶不容置疑的眼神时，还是走了。

褚欣瑶一个人待了会儿，起身走去了离渊的住所。

殿内。

离渊还牵着瑾儿的手，神色温柔。

褚欣瑶看着，不由自主地想起人间常说的【郎才女貌，佳偶天成】。

她忍不住去细细的打量瑾儿。

那日在幽冥海，自己还没看清瑾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