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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宴变丧事。
尽管警察已经解除了封锁，说婚礼可以照常举行，但宾客们还是找了借口，陆陆续续的辞行了。
最后，偌大的宴会厅里，只剩下了凌家人。
冗长的沉默像是化成了实质，把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压抑而粘稠，隐隐让人窒息。
“咚！”
凌眩阳重重落在桌上的一拳打破了沉默。
“我们明明让她待在家里的！”
“是她故意想给玉娆添堵，才会出这种事！”
“是她自作自受！”
说完这句话，他兀自顿住。
大概他自己也意识到了这句话有多荒谬。
但凌玉娆率先回复了，她泪眼盈盈地，挤压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是啊，爸，妈，铭旭哥，你们别自责了。”
周铭旭从被拉回酒店后就一直没有说话，可这时候，他猛地回头看向凌玉娆。
他那淬着恶意的，毫不掩饰的眼神让凌玉娆不免打了个寒战。
“怎么了……铭旭哥？”
凌玉娆忐忑不安地看着他，眼睛里是掩藏不住的心虚。
“我的手机。”5
“你拿走之后，给谁了？”
周铭旭攥着手机，死死盯着她，他的声音极缓，极平，那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凌玉娆张了张嘴，一时没能发出声音。
她能感觉到周铭旭极力压抑着的愤怒，本能让她不安，但她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
“我放到包里了，没人碰…”
“没人碰？！”周铭旭怒极反笑，“小婷临死前给我打了电话，是谁挂掉的！”
“……是我，和玉娆没关系。”凌眩阳把凌玉娆护在身后。
“你也知道，大喜的日子，我们不想让她来添堵。”
周铭旭不可置信地看着凌眩阳，惊讶于他的理直气壮。
他后退几步，然后愤怒地冲向前，拎起凌眩阳的衣领——
“小婷也是你妹妹！”
“她给我发消息你知道吗？！她有多怕黑你们知道吗？！”
“你们多恨她啊！她因为假结婚失望到几天没给我发过消息，好不容易给我打个电话，你们连接都不愿意接一下！！”
“但凡，但凡你们接了…”
说到一半，他猛然顿住。
是啊，他自己都不相信吧。
毕竟包括他在内，已经很久没有人去注视过凌婷的感受。
不被看见的求救信号，一如她从未被重视过的人生。
“够了！”凌母打断他的发泄。
“小婷都死了，现在纠结这些有什么用！”
“要我说，她就是诚心的，活着不让人省心，死了还要把家里搞得一团糟！”
“……妈？”
周铭旭茫然地看着凌母，像是从来没有认识过她一样。
他想起刚在一起那些年，凌婷靠在他身上，抓着他的袖口，痛苦地和心理医生说着自己的经历。
“我不明白。”她一向坚强而倔强，但在问出这句话时，她脸色苍白，脆弱得像一具布满裂纹的瓷器。
——“既然不爱我，为什么他们要把我生下来？”
凌家人的推诿还在继续。
多可笑，活着的时候，他们把一切都归咎到凌婷身上。
就连凌婷这样惨死后，他们也这样迫不及待的，想把一切责任都堆在她身上。
周铭旭嘴唇颤抖着，像是被某种迟来的痛苦笼罩。
他惨笑着退后两步，然后，目光从凌家人身上，一寸寸扫过。
他突然平静下来，声音却带着森然冷意。
“你们，都是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