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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了又有什么用？”她扯了扯嘴角，却怎么也笑不出来，“重男轻女是治不好的病，也不能说他们一点不爱我，只是更爱弟弟而已。”

　　宋言颜皱起眉，将那合同撕了扔进垃圾桶。

　　顾寒琛看着他动作，掐紧手心保持理智，怕自己又沉溺他的好：“上次不是说好，别再管我了吗？”

　　宋言颜默了瞬，开口却说：“小薇，白潜告诉我他来找过你的事了……”

　　听见这话，顾寒琛心头狠狠一震。

　　他既然知道这件事，是不是也知道自己喜欢他的事了？

　　宋言颜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自顾自往下说：“抱歉，我不知道那晚会让他们误解，我提出结婚只是想你有牵挂，能好好治病活下去。”

　　顾寒琛思绪混乱，怕继续聊下去，有很多事都会戳破。

　　她打断道：“你没必要为了我委屈自己。”

　　说完，就低头拆开了餐盒一口口吃起来。

　　因为化疗，她能吃的越来越少，可此时却吃得越来越快，好像这样就能逃避什么。

　　宋言颜越看越担心，伸手去夺她的筷子：“够了，别吃了。”

　　“顾寒琛！”

　　手心一空，顾寒琛的心好像也空了。

　　她缓缓抬头，看着宋言颜明显愠怒的脸，忍着胃里翻涌将最后一口咽下。

　　再开口时眼眶发酸，嗓音更嘶哑。

　　带着一点破罐子破摔的绝望。

　　“宋言颜，你……是不是知道我喜欢你了？”

　　宋言颜一顿，眼神复杂地点了点头：“是。”

第8章

　　话落，病房里好一阵寂静。

　　顾寒琛死死攥紧手，不知多久才开口：“你现在应该很后悔和我做朋友吧。”

　　宋言颜眉心紧拧：“为什么这么说？”

　　顾寒琛深吸了口气：“因为那天我提起曾经的约定，不是玩笑，是因为我喜欢你。”

　　“我是个自私的人，我打算利用自己的病让你可怜我，和我在一起。”

　　“我这样卑劣……”

　　宋言颜陡然打断她：“顾寒琛，你为什么要这样贬低自己？”

　　“如果你真的自私，我说要结婚时你就会直接答应。”

　　顾寒琛瞳孔微颤，心也跟着一震。

　　却还是嘴硬的用最坏的想法形容自己：“你怎么知道我就不是欲擒故纵？看，你现在不就又来找我了。”

　　“别说了！”宋言颜站起身，比刚才更愠怒，“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这一句话，让顾寒琛的眼泪夺眶而出。

　　够了。

　　至少她暗恋的十年也并非什么都没得到，宋言颜了解她，不曾误会她。

　　这就够了。

　　宋言颜看着她的眼泪，心里那点情绪也烟消云散。

　　他放轻语气：“小薇，只要你好好治病，我什么都答应你。”

　　“我们是朋友。”

　　顾寒琛呼吸一滞，心像被生生剜了个洞。

　　其实她很早就明白宋言颜的意思了。

　　他们是朋友。

　　哪怕她提出结婚，他答应了，也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因为友情！

　　但顾寒琛不想把自己变得那么不堪。6

　　她抬手擦去眼角眼泪：“我的确还有个愿望。”

　　“马上就是我三十岁的生日了，你帮我再办个生日宴吧。”

　　“还有陈佳霓，你把她也带来吧，我病了这么久，还没机会正式认识她呢。”

　　宋言颜有些迟疑：“你……”

　　顾寒琛目光认真：“言颜，我真的就这一个愿望了。”

　　宋言颜薄唇轻抿。

　　沉默片刻，他点点头：“好，我答应你。”

　　说完，他帮她掖了一下被角，才转身离开。

　　他不知道，顾寒琛看着他的背影，再一次落下眼泪。

　　他也不知道，就在今天上午检查时，医生告诉顾寒琛——

　　她的癌细胞扩散了。

　　一旦扩散，没必要再继续治疗。

　　所以护士才会让顾寒琛叫个人来照顾自己。

　　满打满算，她剩下的日子，应该正好够她过完生日。

　　顾寒琛抬手捂住脸，却止不住热泪顺着脸颊滑落。

　　……

　　病后的日子过的很快，转眼便到了顾寒琛的生日。

　　生日宴的地方选在一处山清水秀的庄园。

　　两人的共同朋友都来了，一个个走上前来祝贺：“小薇，生日快乐。”

　　顾寒琛不能喝酒，用橙汁谢过。

　　最后看见了站在一旁的陈佳霓。

　　原本没几个人认识她，可看见她脖子上的那块佛牌，也就都知道她和宋言颜的关系了。

　　顾寒琛也看见了。

　　那是她永远都无法拥有的，专属于宋言颜的爱。

　　她遏制住心头的酸涩，拉了一下身旁的宋言颜：“陈医生在这不认识几个人，我有这么多人陪，你去陪她吧。”

　　宋言颜拿着酒杯的手指微蜷：“你没问题？”

　　顾寒琛笑着否认：“这么多人能有什么问题？行了，快去吧。”

　　宋言颜还有些犹豫，但看着一个人形单影只的陈佳霓，终究还是走了过去。

　　生日宴很快热闹起来。

　　顾寒琛强撑着精神和几个朋友闲聊，目光却一直落在不远处的宋言颜和陈佳霓身上。

　　两人有说有笑，看上去就像天生该在一起。

　　这样就好，能有人陪着他过完下半生，她就算死也瞑目了。

　　“来来来，十二点了，寿星该切蛋糕啦！”

　　有朋友突然喊了一声。

　　顾寒琛转头看去，就瞧见推着蛋糕车朝自己走来的宋言颜。

　　他身旁，还跟着陈佳霓。

　　郎才女貌，真的很般配。

　　比病秧子般的自己，合适多了。

　　顾寒琛想着，眼底闪过很多情绪。

　　最后，她慢慢站起身，走到了他们面前。

　　众目睽睽下，顾寒琛从随身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项链盒，递给了宋言颜。

　　“言颜，去告白吧！”

　　“正好趁今天我还有力气，能祝福你和陈医生天长地久，百年好合。”

第9章

　　所有人，包括顾寒琛，都没想到宋言颜会生气。

　　他打翻项链盒，一把攥住她手腕质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和陈佳霓在一起，这就是你想看到的？”

　　顾寒琛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

　　只能凭下意识回答：“我当然希望看到你幸福开心……”

　　“那你呢？”宋言颜倏然抬声打断她，“你会幸福，会开心吗？”

　　不会。

　　顾寒琛自然无法接受自己爱的人和别人长相厮守。

　　但她快要死了，在死前能看见他幸福，她也就满足了。

　　顾寒琛张了张嘴，想把那个“会”字说出口。

　　可在她出声之前，宋言颜松开她手腕，转身大步离开。

　　全场寂静无声，没人知道事情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而最待不下去的人，当属陈佳霓。

　　“莫名其妙搞这么一出，现在你满意了？”

　　她恨顾寒琛把自己置于这种下不来台的场面，狠狠剜了她一眼后便含着泪跑走。

　　余下的人面面相觑，站着也尴尬，最后纷纷离开。

　　不过片刻，偌大的庄园里就只剩下了顾寒琛一个人。

　　她看着面前宋言颜精心准备的蛋糕，自嘲的笑笑。

　　果然，自己还是把事情搞砸了……

　　她有些无力，眼前也有些模糊。

　　顾寒琛扶着蛋糕车，想要站稳身子，就在这一刻，头忽然剧烈地疼起来。7

　　伴随而来的还有胃里的翻涌！

　　她止不住地干呕，但什么都吐不出来，最后疼得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

　　疼……好疼！

　　顾寒琛无意识地伸手出去：“言颜……”

　　可没人回应她。

　　而这时，手机铃声骤然响起。

　　她看不清名字，心里希望是宋言颜，于是强撑着精神接起。

　　对面却传来柯母的声音：“小薇，妈上次给你的合同，你签了没有？还有欠小祁的那三十万，家里哪有钱还啊？你赶紧给他吧，他都给我发好几次消息了！”

　　“亏我还把他当自家孩子，说翻脸就翻脸，我看这朋友你以后也别交了！”

　　“喂？你有没有在听啊，妈和你说话呢。”

　　顾寒琛听了。

　　她亲生母亲说的每一个字，她都好好的、仔细的听了。

　　听完才顿悟，那不是言语，而是一根根针、一把把刀，尽数扎进她的心脏里！

　　顾寒琛掐紧了手心，竭力放平声音：“妈，你还记得……今天是我生日吗？”

　　听筒里霎时沉默。

　　好一会儿，才传来柯母明显心虚的声音：“当然记得，你想吃什么，妈做了给你拿去医院吧？正好我去把合同也拿回来。”

　　顾寒琛猛地闭上眼，挂断了电话，也终于死了心，认清现实——

　　这个世界，没有人是完完全全爱她的。

　　不知过去多久，蔓延全身的剧痛才如潮水般慢慢退去。

　　耳旁再次响起的铃声，唤醒顾寒琛疼到恍惚的意识。

　　她接起电话，对面语气客气：“柯小姐，您今天预定的跳伞项目还过来吗？如果来的话需要您早点，晚点怕天气会变。”

　　听着这话，顾寒琛浑噩的脑子慢慢清明。

　　眼前哪还有人？只剩下一地的狼藉。

　　“我现在就过去。”

　　毕竟是自己最后一次生日了，就当是和世界的一场告别吧！

　　挂断电话后，顾寒琛又缓了一会儿，才慢慢爬起身独自坐车前往。

　　半小时后，跳伞基地。

　　工作人员看见顾寒琛后立刻迎上来：“柯小姐，今天的安全员都在这里了，您可以随意挑选。”

　　顾寒琛摇摇头：“不用安全员，我有跳伞证，今天我想自己跳。”

　　这家跳伞基地顾寒琛以前经常来，工作人员与她也相熟。

　　“没问题。”对方点点头，“那我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