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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京城一片悲怆，处处素缟。

　　沈殷姝并不在送葬队列，她站在百善堂的二楼看着长如白龙的送葬队伍一路出京城，前往皇陵。

　　她的神情有点彷徨。

　　前世太后是笑到最后的人，她和定王联合宁王发动反叛，又在夺得政权之后将宁王除掉，一转身成了定王姜廷的皇后。

　　可如今，她却是这么个结局。

　　突兀，却又毫不意外。

　　沈殷姝缓缓地整理着思绪，想着为何两世会有这样大的不同？

　　作为重生人，其实她对太后的了解并不多，而且在太后这件事情上，她所做的也不多。

　　她曾想过要帮助姜宴卿，依着前世记忆，提醒他一点。

　　但实际上，似乎她只提醒过一次，那就是江州贪腐案。

　　后来雪族之事她也提点过，但似乎……一切都在姜宴卿的掌控之中。

　　还有元昊的教导……

308、她就像个傻子

　　仔细想来，前世姜宴卿对元昊是疏于教导的。

　　姜宴卿本身是武将出身，手腕铁血，其实并不擅长教养小孩子。

　　元昊前世十岁的时候，已经国破家亡，而那时候的他还是孩子心性，贪玩，胡闹，更不知道朝政是什么。

　　如今同样的十岁……

　　沈殷姝想起前几日见元昊时候的情形，那完全是个少年帝王，你能看得见他以后的帝王之相。

　　这诸多的事情，这么多的不一样。

　　为何？

　　沈殷姝盯着那条长龙，陷入了沉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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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的丧事之后，就是年关。

　　今年的冬天一直飘小雪，虽然不算太冷，但晴天也不多。

　　年关朝事繁忙，沈殷姝和姜宴卿隔几日才见一次，见了便温存一会儿，说说话。

　　也不知道是姜宴卿太敏感还是怎么，总觉得沈殷姝话里有话。

　　比如现在。

　　沈殷姝坐在他的膝头，手指轻抚着姜宴卿的衣领，柔柔地说：“阿卿，你信不信前世今生？”

　　姜宴卿做贼心虚，背脊就忍不住僵了僵，不知道自己该说信还是不信。

　　沈殷姝幽幽地盯着他，又说：“我告诉你个秘密，我其实不是这里的人。”

　　“什……什么？”姜宴卿微眯着眼，“什么意思？”

　　“我其实来自千年之后。”沈殷姝又说：“一个，你想象不到的地方。”

　　姜宴卿错愕地看着她，思忖她是否在胡言乱语，“什么样的地方？”

　　“一个很繁华的地方。”沈殷姝慢慢说：“打个比方，这里的阁楼都是木制的，那里的却是砖石混凝土所建造，比木头的坚固的多。”

　　“那里有电，不用蜡烛照沈。”

　　“那里的人出行有车，不用马匹来拉，只要一个掌控方向的圆盘和加速以及刹车的踏板，一个人就可以控制车辆，很轻松。”

　　“厉害的机关？”姜宴卿皱了皱眉，“是这个吗？”

　　“差不多可以这么说吧，只是不是木头的，全是钢筋，铁器，很坚固。”沈殷姝歪头说：“我从那里来，睁开眼睛成了个小婴儿，可我一直记得以前的事情。”

　　“我造船的本事，我的医术，我的水性，都是在那里便学会的。”

　　“原来如此。”姜宴卿其实不是很懂，但他见多识广，认为这世间总有人力不能企及的事情，也总有人脑无法想象的东西。

　　他是相信沈殷姝的，感慨地说：“怪不得你十岁就在江州一代成名了。”

　　沈殷姝轻笑着，看似没什么特别的，实则观察着姜宴卿的肢体动作。

　　当她察觉，他松了一口气之后，沈殷姝眼神变得有些阴沉。

　　松了口气？

　　是觉得自己所说的前世是千年后的那个前世，而非上辈子，所以便安心了吗？

　　沈殷姝咬唇半晌，慢慢把心里的恼恨压了下去，又问：“我告诉你我的秘密了，你能不能跟我说点你的秘密？比如像前世今生这种，只能和最信任的人说，任何外人都不会提半个字的秘密。”

　　姜宴卿身体陡然又是一僵。

　　沈殷姝看着他，静静地等待着。

　　屋中安静，两个人的呼吸声显得清晰无比。

　　半晌，姜宴卿面露难色：“我——”

　　“嘘。”沈殷姝一手点在姜宴卿的唇上，“不想说吧？没关系！”

　　她唇角噙着笑，眼睛里却冒着火，果断利落地从姜宴卿膝头滑下，“你坐会儿吧，我去看爷爷。”

　　“等等！”姜宴卿快速开口，但沈殷姝却头也不回，走了。

　　姜宴卿一个人坐在殷姝阁内，周围全是沈殷姝的气息，暖炉也把整个屋子烘的很热很舒服，姜宴卿却觉得浑身有些冷。

　　他怀疑沈殷姝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但沈殷姝怎么可能知道？

　　他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来？

　　要不要告诉她……

　　姜宴卿陷入纠结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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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殷姝陪了爷爷一阵子，心情一直很躁动。

　　老人吃的油盐多了，哪里看不出沈殷姝的不安定来，沾了泥土的手毫不犹豫地戳在沈殷姝的脑门上，“你就是这样来陪爷爷的？坐着发呆？”

　　“也不见帮爷爷做点事情。”

　　沈殷姝“哎呦”了一声，偷瞪了爷爷一眼，“帮嘛帮嘛，您戳我干什么。”

　　她把裙摆搅了起来，挽着袖子帮老人白弄个花草，披垂在后背的长发从肩头落下，掉到了泥土里。

　　沈殷姝赶紧起身。

　　沈老爷子笑骂道：“你这样帮爷爷做什么？捣乱还差不多，你去那边坐着，爷爷自己弄。”

　　“我换身衣服，弄下头发帮你！”沈殷姝招呼彩月上来帮自己收拾。

　　老人低头继续给花草换盆，“和殿下闹脾气了？”

　　沈殷姝拢头发的手一顿，“也不是。”

　　“那是怎么了？”老人轻笑，“瞧你小嘴撅的跟要挂油瓶似的，还不是闹脾气……你这孩子，自小只有你让别人噘嘴生气的，倒是很少有人能教你这样。”

　　“你啊……这是遇上克星了。”

　　沈殷姝抿住了唇，沉默地让彩月帮自己拾掇。

　　老人又说：“让你生气你就别理他，等气过了在搭理，别乘着生气说了气话，坏了两个人的关系。”

　　“那——”沈殷姝说：“万一过了他还是不改呢？”

　　“那看是什么事情。”老人抬头看她，“不一样的事情，不一样的处理方式……怎么了，他有了二心？”

　　老人第一时间想到了最坏的事情。

　　沈殷姝摇头：“不是。”

　　老人又猜：“那是他没有二心，但想享齐人之福？”

　　“也不是……”沈殷姝犹豫片刻，说道：“他有事瞒我，是他自己的过去，并不是和女人有关的事情，他不愿意说。”

　　“这样啊。”

　　老人点点头，“这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每个人都有点不想告诉旁人的隐秘，爷爷也有，别有太强的掌控欲，了解的太多或许也不是好事。”

　　沈殷姝没再说话。

　　她想，有些事情爷爷也未必能够理解，但她自己心里清楚。

　　姜宴卿的隐瞒让她非常厌烦，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个傻子一样，被他玩弄在掌心里，耍得团团转。

　　她不是没给过他机会的。

　　给过还不止一次。

　　可他根本没有抓住机会的意思。

　　就算他不想说自己童年的事情，不愿碰触以前的伤疤，可以。

　　那他从过去重生回来这件事情为什么不能说！

309、无双

　　那日之后，一切似乎都很平静。

　　对于百善堂和大风堂以及船厂的事情沈殷姝一直在过问，每日也会有一定的时间去绣架边上绣吉服。

　　但随着一日一日过去，一日一日等待，姜宴卿的避而不谈，沈殷姝变得越来越安静。

　　她不以为身为重生人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

　　前世姜宴卿下场惨淡，难道她就有好结果了？

　　一手组建的沈家船行败落，百善堂支离破碎，爷爷离世，她失去自由——

　　她平静的生活是他打破的。

　　他们落到最后的结局互有因果并非她害他。

　　为什么不能说！

　　沈殷姝不认为自己有什么不对的。

　　既然他要躲，那他躲着好了。

　　啪的一声，沈殷姝把绣样丢在桌上，“彩月，年货办的怎么样了？”

　　那声音冷气纵横，彩月也不敢嬉闹，认真地回话：“都按照小姐的指示办好了，各府的礼单也准备好了，等除夕一早上就派人去送。”

　　沈殷姝“嗯”了一声，吩咐道：“那备马车吧，去趟百善堂。”

　　今年的冬天天气不好，她去百善堂的次数也变少了，今日难得晴朗，她想过去看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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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百善堂是上午。

　　沈殷姝总是希望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帮到一些穷苦的，治不起病的人，来到京城之后，百善堂依然坚持这个原则。

　　进到雅阁后沈殷姝就询问了冬天赠药的情况。

　　李杏林一一回复了。

　　京城这地方虽然富庶，但穷苦的人可不比江州少，赠药的量是往年江州的两倍多。

　　不过这些药材的开支，当然在百善堂承受范围之内。

　　正事禀报完了，李杏林又说：“对了小姐，无双姑娘到了。”

　　“真的吗？”沈殷姝惊喜道：“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