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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他思念成疾。

她，她魂牵梦萦。

窗外下着瓢泼大雨，豆儿大的雨滴紧密而急促地敲打着书房窗户上的玻璃，也敲痛了他的心。他的心潮湿了，眼眶里迷茫着泪影儿，手和着急促的雨声一起颤抖，那滴清苦的泪水跌落到这叠发黄的信纸上。漆夜的雨天里，这叠珍藏了三十年的书信，无数次攒在他的手心，上面一块块被泪水和岁月浸蚀得斑驳的字迹记录的着他无限的遗憾与苦涩的追忆......

三十年，不过一滴眼泪滑落的行程。

三十年，沧海桑田。虽然说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也说世上只有真病没有真药。他对她的歉疚，他对她的思念可是真病？可有真药？要不是真病，他却怎么总在雨夜里默默地流泪？时间要是真药，三十年怎么不能淡忘？

那年他十八岁，也是这个季节，也是高考之后。

他放下母亲用粗布缝合的书包，只和母亲知会了一声，便离开了家庭去寻找一个青年意欲摆脱贫穷的梦。这个百衲千缝的书包，他用了从初中到高中的整整五年，上千个日日夜夜。书包上有他的补针，还有他自己秀的名字。他们朝夕相处了五年，他十分珍惜它，它十分“包容”他。

他走的时候她一直看着他，眼眶里噙着泪花。她的眼神表达了几许祝愿，几许不舍，几许渴望。

他懂！

他深情地看着她，然后毅然地走了。那个让他食不果腹，夜不能眠的十五天，他如饥似渴地学习。学成回家的时候，母亲给了他一叠她写给他的情书，还默默地给了他一句话：“儿呀，她是个好女孩。我们家太穷了，别耽误人家。好吗？”

又是“穷”，他恨这个“穷”字，他更深深体味着穷的滋味，穷的卑微，穷的无奈。他没有去找她，而是一字一字地读她。她的信是她每天数着时间的期待，字字句句有她的爱恋，行行页页是她的心泪和期待。

他哭了，痛彻心扉，切斯底里。

痛定思痛，痛何如哉？！他在日记里写了这么一首诗：“落花流水东逝去，此生再无知音人，苟活博学立伟业，不负玉兰一片心”。

他每次回老家的时候都能晓得她的际遇，他知道她安好。他想她，却从没有去干扰她，他只愿她安好！

他轻轻地把她的情书一层层地包裹起来，小心存放在心中隐秘的地方。

他给她发了一条短信：“小米，我是小河”。他喊着她的小名。

她回了他的短信：“今天是你的生日，你想要什么礼物啊？！”

“我想要你穿过衣服上的一颗纽扣”，他这么告诉她。

“呵呵，好！你已经很成功了，其实你什么也不缺，想我这么优秀的女人都被你拒绝了”。

“她，应该很贤惠吧，我败在她手上”

他脸上的肌肉不经意地抽搐着，口中一股淡淡咸味儿，随后越来越苦，他感受这苦，满心的苦！他吞咽着口中的苦涩，让它慢慢地渗透到身体里，心里。苦果是他自己酿成的，再苦都得自己来体味。

他给她回信，说：原谅我给你的伤害，过去的虽然不能挽回，但请你接受我对你深深的祝福！

“那不是你的错，是我不够好”，她淡淡地说。

她说： “你成功了，这是对我最大的安慰，更是我这辈子得以自豪的事情”。

“老公回来了，他一直很介意你的，”

“介意什么？是那种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的那种吧！”，他凭直觉。

“对我不是，对我老公也许是”，她坦然地说。

放下手机，他想往着《荷塘月色》。“只要心中有一盏灯，心里就是亮堂的，......”，他朗诵着张小放的散文《人性的灯盏》，声音弥漫在茫茫的雨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