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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理不信邪，稍稍开了个门缝，耳朵贴近，听见几个太太正笑着碰杯。

　　“庸脂俗粉，出场这几个都不如你家沫沫好看，你们沫沫好出道了！”

　　“现在的明星礼服都没新意，这裙子我们沫沫两个月前生日会穿的，款式都淘汰了呀……”

　　“也就这个谢可涵能看，身上这件是意大利手工品牌，上周米兰秀场刚发布的，可惜发型差点意思，大光明捋得齐齐整整干干净净才配得上这礼服的高级感，她非要在额角留两绺龙虾须，小家子气！”

　　“哈哈，邓太太，你不如去开个时尚专栏，专门吐槽明星红毯造型，保证有流量！”

　　“邓太太娘家三代人都做高定品牌，人家眼睛毒的嘞，”宋淑兰挤眉弄眼地笑，“邓太太未来的儿媳妇压力可大了，其他的不说，先过穿搭造型这关！”

　　邓太太盯着电视，并不理她们的打趣，眼睛亮闪闪的，嗓音因激动而轻颤，“这件礼服是约翰加利亚诺的魔幻派对主题！国内居然有明星会选上个世纪的中古高定，这个女星是谁？”

　　宋淑兰转头看电视，愣了愣，没说话。

　　另外两个太太交换了一个眼神，笑着同邓太太打哑谜，“你要问陈太太了，这姑娘跟他们陈家渊源大着呢……”

　　宋淑兰拧眉，啐两人，“渊源个屁！”

　　“诶呦，她跟唐家那小子八竿子打不着一块，多半是有误会。”

　　“可不正是呢！你儿子又不是傻子，她要是真脚踏两只船，陈峥那脾气能容得下她？代言人早给她撸了，哪里会如火如荼又给人家升了全线代言？”

　　宋淑兰冷笑着听两个太太你一言我一语，具体听没听进去不好说，邓太太在旁边猜出一二，却顾不上八卦，全神贯注集中在屏幕里，一板一眼地评价：

　　“太适合了！从没见过国内艺人能把约翰加利亚诺穿的这么对味，这是我今年以来看过最有趣最惊艳的红毯造型！”

　　电视屏幕里，女人身着玫瑰薄纱白色缎面吊带裙，外搭皮草内坠满立体玫瑰花朵，外绘平面玫瑰图案，巨大夸张的拢薄纱玫瑰草帽戴于脑后，单侧复古手推波发型，明艳霸道的五官配上毫不躲闪示弱的妆容，美得像侵略者，席卷掠夺人的心智，突破人的审美极限。

　　女人莲步轻移穿过红毯，摇曳生姿，袅袅婷婷，此时正接过主持人递来的笔，在背景板上大手一挥，签下“林初雨”三个字。

　　不嫌事大的某位太太抿了一口红酒，“邓太太眼睛都直了，陈太太，你要是不肯收，不如把这儿媳妇让给她罢！”

　　宋淑兰面色一凛，警惕地直了直身子，果然偏头就看见邓太太悠悠看过来，笑得不动如山。

　　“看什么看！想都别想！”

　　-

　　林初雨进了会场，看到许久不见的孟琳坐在第五排位子遥遥朝她招手，激动得差点一个趔趄，堪堪被一双温热的手臂扶住。

　　她转头看，躲虱子似的一跳，避开一米的距离。

　　“姐姐，你这就有点伤人了啊，”林嘉年无辜地摊手，俊脸一垮，一副许久未见但死性不改的小狗样，凑上来阻挡她东张西望的目光。

　　“姐姐这副心虚的样子，难道说……你的‘主人’也在会场？”

　　林嘉年故意咬重那两个字，笑容里带了一点恶劣，也学着她的样子到处看，林初雨咬牙切齿，从唇缝里挤出警告，“知道还不让开？”

　　陈峥的占有欲，她着实领教过，林嘉年这样腻腻缠缠的样子被媒体拍下来，她只怕年轻人有命来没命走。

　　林嘉年果然让开半个身子，语气带点黯然，“好吧，不打扰姐姐了，祝你今晚玩得愉快。”

　　“对了，姐姐，”男孩脸上载满真诚，深深看了她一眼，“你今晚很漂亮。”

　　林初雨一愣，算不上羞赧，但两颊温度多少升高了些，干巴巴地礼尚往来，“你的造型也不错，看起来成熟多了。”

　　嗯，也只是看起来而已。

　　实际上还是个小孩。

　　林嘉年读懂她的意思，也没计较，无声地笑笑，放她离开。

　　林初雨登上台阶，被孟琳招着手引进来，拉到身旁坐下。

　　“你的座位在第二排右手边，一会儿开始了再去也不迟，先陪我坐会儿！”

　　孟琳瞅着第二排座椅上林初雨的名字背卡，心里对这样的排位大抵有数。

　　一来是一个剧组的坐一块儿，方便镜头捕捉群像——毕竟《千江雪》入围了今年不少奖项提名。

　　二来，这样方便出入的位子，多半是留给领奖热门人选的……

　　孟琳笑眼望着许久不见的老朋友，说不艳羡是假的。

　　才短短一年不到，红气养人，林初雨美得让人移不开眼，刚刚这么走过来，一路上圈内人都行注目礼的程度。

　　这个圈子是这样的，一夜成名的例子不在少数，机会来了，能抓住的才算有星运，林初雨就是这样有星运的人。

　　女人此刻挺直脊背，夸张的宽沿草帽早在红毯结束后就由造型师摘掉，披肩皮草留在身上，室内空调冷气打得足，她拢着皮草朝孟琳眨眼，纤长睫毛如蝶翅翻飞。

　　孟琳收拾整理心情，尽量让面上显得轻松，“你和林嘉年站在下面，我没好意思上去打扰，两人聊什么呢？我看他走的时候笑比哭难看。”

　　“击碎年轻人不切实际的幻想。”

　　“……残忍。”孟tຊ琳撇着嘴发表评价，摇头慨叹，“这么受欢迎的弟弟，估计想破头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在你这里吃瘪。”

　　林嘉年此时正满场打招呼，人缘好的惊人，会场里哪片角落都有熟人，还不是区区点头之交，是上来就能约着一会儿上哪宵夜的那种熟稔尺度。

　　还是那句话，娱乐圈，别人的名利场，林嘉年的游乐园。

　　“这世上想不明白的事情多了去了，”林初雨轻飘飘地堵孟琳一句，“我不对他残忍，就有人对我残忍。”

　　孟琳如梦初醒，啊了一声，接着好奇地缠上来，“你家大佬来了没？”

　　林初雨笑容轻松自在，“他才不会来这种场合。”

　　山海科技的打法，林初雨已经逐渐摸清了。

　　除了自己的专业领域，陈峥其实还是个隐藏的营销大佬。刚从海创手里接管半死不活的子品牌那会儿，他选择最简单粗暴的方式——牺牲自己的“色相”营销创始人的人设，快速建立品牌好感度。

　　因此刚回国那段时间，男人时不时接受采访，出席公开场合，清俊的容颜屡屡见诸报章，早几回还被几个微博公知痛批没有真本事，只知道刷脸。

　　直到团队研发的几款智能芯片陆续问世，才啪啪打响了质疑者的脸。

　　然而，优雅的自我营销就是见好就收，点到为止，每个阶段有每个阶段的任务与使命，如今的山海科技，哪里需要大佬再出卖“色相”到处刷存在感？

　　投资只是陈峥的个人事业里很小的一块蛋糕，他可以代表山海，可以代表海创，也可以代表他自己，无论代表哪个部分，区区影视作品投资的体量，不够他专程跑一趟，坐在一堆艺人里浪费一个晚上。

　　林初雨知道，这是真正的创始人应有的姿态，陈峥正在一点一点做回他自己。

　　永远骄傲的，难约的，时间宝贵的，鲜少露面的，神秘的大佬。

　　不来才好呢！

　　没有他在，她反而更舒展，有他一双眼睛看着，她莫名地包袱更重些。

　　在爱人面前，她自觉常常笨拙无措，这同“近乡情更怯”是一个道理。

　　孟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