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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天过去。

　　医院走廊。

　　黎寒霆接到了李诞的电话：“黎队，戚容音怎么样了？我和队友们都很关心她。”

　　黎寒霆把戚容音的情况说了个明白。

　　李诞听完，重重叹了口气：“活着就已经是幸事了。”

　　黎寒霆没有接话。

　　李诞知道他现在心情沉重，忙告诉他好消息：“黎队，咱们此次泥石流的救援行动已经结束了，等戚容音醒了，你一定要告诉她，过段时间咱们能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咱们一定会去看他。”

　　他这才开口：“我替戚戚谢谢你们。”

　　“我们还在收拾，先挂了。”

　　“嗯。”

　　黎寒霆收起电话，脸上有些疲惫。

　　这几日，即使面对戚父戚母的冷言冷语，他也几乎是片刻不离戚容音。

　　忽然，却见莫雨从病房内走了出来。

　　莫雨满脸欣喜：“音音终于醒了！”

第十四章

　　黎寒霆身躯一震，急忙进了病房。

　　戚容音已然转醒。

　　她身上的纱布未拆，依旧包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

　　戚母正小心翼翼地喂她喝水。

　　他推门而入时，戚母和黎寒霆都注意到了他。

　　黎寒霆第一次像个手足无措的小孩般，他站在门口，不知说些什么。

　　戚容音的眼睛瞟向他，清凌凌的目光像雪花般落到她的面颊上，带来丝丝点点的凉意。

　　只是一眼，就让他喉间梗塞。

　　半晌他才说出话：“戚戚，你还好吗……”

　　因水的滋润，戚容音的才得以开口说话。

　　但她的嗓子因吸入了爆炸时的烟尘，嗓音像是被烟熏过。

　　死里逃生，她的第一句话却是：“黎寒霆，我们离婚。”

　　戚母之前在家属签字时就知道他们结婚的事，但戚容音捡回了一条命，她疼惜她还来不及，自是不会多加责怪。

　　她只会怪黎寒霆。

　　戚容音因黎寒霆受了四年的罪，也是因他才进的救援队，更何况，他们结婚，黎寒霆甚至都没知会他们二老一声，就让戚容音变成了“已婚”人士。

　　此事确实是黎寒霆考虑不周，再加上心疼女儿的心情作祟，为人母者，她现在是越看黎寒霆越讨厌。

　　再听到戚容音说要离婚的消息是，她自然比谁都要乐意。

　　“好，等音音身体好点，你们就去民政局。”

　　黎寒霆站直了身子，定定的看着戚容音：“我不同意。”

　　戚容音一动未动，唯有戚母冷哼一声：“哼，你凭什么不同意，这四年，你给音音带来什么了？你是还想让她在你身边受罪吗？”

　　黎寒霆不得不承认，戚母说的话都是对的。

　　戚容音这段时间在他身边，他的所作所为，确实让戚容音心寒。

　　但他现在已认清自己的心意，知道从前往事不过都是误会。

　　现在无论如何，他绝不会再让戚容音离开他身边。

　　“伯母，我知道是我对不起音音，但是这个婚，我不会离。”

　　说他卑鄙也好，说他无耻也罢，他绝不会离婚。

　　戚母放下水杯，竟有些气急：“你不离婚？你是要把音音害死才甘心吗？”

　　“伯母，音音的身体已经不能再加入救援队，我可以保证，以后绝不会再让她受到伤害。”

　　戚母阴阳怪气：“不让她受伤？让音音受伤最多的就是你！”

　　“伯母，我……”

　　在门外的莫雨听到病房内的动静赶忙走了进去。

　　“阿姨，黎寒霆，你们别吵了，戚容音现在刚醒，你们这样让她还怎么说话啊？”

　　戚母很快冷静下来，看着病床上的音音柔声道：“音音，这件事你拿决定。”

　　病房内的三人都把视线投向了戚容音。

　　她的手指动了动，目光缓慢地和黎寒霆对上。

　　黎寒霆有些紧张，觉得自己像是个等待审判的犯人，背后竟然冒出了冷汗。

　　“小雨，妈，你们先出去吧。”

　　“我有些话想和他谈谈。”

　　戚母不放心，但是在看到戚容音那坚定的目光时，她起身和莫雨走了出去。

　　门被掩上，房里静得只有药水从长长的管子流下的滴答声。

　　黎寒霆你一步步走上前，坐在椅子上。

　　他就只是那么坐着，连伸手也不敢。

　　他害怕接触到戚容音，害怕她会因自己受到伤害。

　　他恨不得将头低到泥里，轻轻地说着：“对不起，戚戚。”

　　对不起他对戚容音做的每一件事。

第十五章

　　这是间单人病房，窗帘未拉，乌云褪去，阳光肆无忌惮地照射进来，却并不刺目，落到戚容音身上时，照得她的眼像是琉璃珠一般透明。

　　她眨了眨眼：“爆炸的事，不怪你，是我自己的选择，也请你不要怪我妈，她也是太爱我了，不了解情况。”

　　她的话语冷漠又疏离，将他拒之于千里之外。

　　黎寒霆的心狠狠一抽：“音音，你恨我也好，骂我也罢，我只求你，不要这样……”

　　戚容音打断他：“黎寒霆。”

　　他这才抬头，幽深的眸子里是无法抑制痛苦。

　　反观戚容音，她平静地让他害怕。

　　她换了话题：“你知道我在抱着氧气罐离开时，我在想什么吗？”

　　“我的脑子里全是和你在一起的画面，即使你伤害过我，但是我在‘死’前的最后一刻，想的竟然还是你。”

　　这些话如一把匕首，从黎寒霆的天灵盖划下，将他一分为二，浑身上下，满是痛苦。

　　“我等了你四年，每分每秒我都没忘记过你，在漫漫的安静时间里，我总会想，你会有一刻想起戚容音这个名字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把我的微信拉黑，让我一个人演了四年的独角戏，渺无音讯，就像不曾在我的世界里出现过。”

　　每个字，每句话，都在提醒着黎寒霆，过去的他有多么残忍。

　　他死死地捏紧拳：“戚戚，别再说了……”

　　戚容音依旧自顾自地说着：“氧气罐爆炸的那一刻，我的眼睛，我的大脑全是空白，我听到巨大的轰鸣声，我看到我和你的记忆被炸成了碎片，我闭上了眼睛，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但这一次，”她明明脸部还被包着，但黎寒霆却仿佛看到她在笑，“我第一次没梦到你。”

　　“我是真的放下了，我不想再和你有纠缠，上天给了我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我想好好活，我不想再因为别人而耽误了我自己的人生。”

　　“所以，我请求你，给我这次机会，黎寒霆。”

　　她的声音像是从天边传来，空灵又缥缈，却直击他的灵魂深处。

　　黎寒霆急迫地解释：“戚戚，当年我离开是因为林芝对我说我配不上你，她对我说你要我快滚，她还把我带到垃圾桶边，让我看我你丢掉我的生日礼物。”

　　“我有过怀疑，可是她对我说了很多很多，我那天不知怎么，就相信了，我知道全是我的错，我只求你给我一次弥补的机会，我发誓，我这辈子绝不会再做出伤害你的事。”

　　黎寒霆期盼着或许她能有一点反应，哪怕只有一点，也能说明此时她是在乎他的。

　　恨也好，爱也好，他会全盘接受。

　　但戚容音就只是静静地听着，像是一滩怎么也泛不起波澜的死水。

　　“无论林芝说了什么，但追根究底，是你对我的不信任，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