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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牧宸靠在墙角，大口喘息着，手臂上的伤口鲜血淋漓。他缓过一口气，迅速解下领带咬在口中，捆缚在伤口上方，疼痛逼得他青筋暴出，大汗淋漓。

不远处渐渐传来了脚步声响。

“潘牧宸，你逃不掉的！”

沈似筠的声音在巷子中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她的每一步都显得那么沉稳有力，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我早就说过，一定会让你后悔的，你现在趁早自己出来，我还会考虑给你留个全尸。”

潘牧宸默默听着，从怀里取出那枚怀表打开，看向里面宋抒清的照片，意识到或许是最后一面了。

他将那枚怀表凑近唇边一吻，随后握紧了手枪，抬手抵上太阳穴，心中却唯有一个念头。

“抒清……你要平安……”

第37章

就在他即将扣动扳机的那一秒，一只微凉的手猝然握住了他的手。

手指卡在扳机上不让他扣下。

潘牧宸猛然一惊，睁眼正撞上一双泛红的眼眸。

宋抒清竟不知何时去而复返！

潘牧宸正要斥她胡闹，另一边却响起一声枪响，立刻吸引走了沈似筠的注意。

潘牧宸来不及松懈一口气，就听到宋抒清微微发哑的声音质问。

“你不是答应过我，活着回来吗？”

宋抒清的视线扫过潘牧宸受伤的手臂，经过他自己草草包扎勉强止住了血，但鲜血染红了整只衣袖，看着依然触目惊心。

宋抒清从未知道自己的心可以为他担心受怕到这个程度。

潘牧宸喉间一哽，诘问的话再也说不出口，默然片刻，才缓缓转移话题问道。

“你怎么回来了？”

宋抒清顿了顿，忍下眼眶萦绕的泪水，才轻声开口：“我遇到了接应在外的同志，已经将情报移交出去了。”

“也正是他们帮忙吸引了火力。”

潘牧宸这才知道宋抒清为何会这么快就去而复返，还如此不顾危险地寻找着自己，来到他身边，抢下了他一条命。

思及此，潘牧宸望向宋抒清的目光一时更为复杂难解，透着一丝纠结。

而宋抒清的视线却不经意落在了他左手掌心里还未来得及收起的怀表。

里面正是她在督军府照过的唯一一张照片。

“潘牧宸……你……”宋抒清怔然开口。

潘牧宸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顿时浑身一凛，仓皇收起那枚怀表，匆匆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转移。”

情势危急，宋抒清也只好按捺住满腹疑问，先带着潘牧宸沿小道离开。

“我们已经暴露，沪城不能再留了，我们得抓紧离开。”

宋抒清说着，带着潘牧宸先就近回到租住的小屋。

也才在这时候得知，沈似筠已下令封锁了全城，拉起了警戒线。

潘牧宸思忖片刻：“虽然下了封锁令，但画像还没出来，我们还有机会。”

说完，潘牧宸便从衣柜的最底层拿出一个箱子，里面是一套军装和一本军官证件。

感受到宋抒清问询的目光，潘牧宸唇角露出一丝笑意：“在回到延安之前，我曾在那里卧底过，留存着以防万一。”

宋抒清听他说着，手上则凭着曾经在医疗队照看伤员时的经验，迅速为潘牧宸简单重新包扎过。

一番乔装后，潘牧宸带宋抒清驱车离开这座拥有短暂回忆的小屋。

经过封锁线时，果然遇到了停车巡查。

宋抒清搭在膝上的手缓缓收紧，不动声色地探进包内做好随时被发现的准备。

潘牧宸从容地递出那本军官证：“我和我太太要出趟城，送她回杭县老家看望母亲。”

排查的士兵瞧了眼证件，又看了看潘牧宸和副驾的宋抒清。

“长官，我听说你的队伍现如今都在重庆组织围剿呢，怎么您……？”

“就是因为围剿中枪受伤，才会被送来沪城养伤。”

潘牧宸蹙了蹙眉，有些不耐地冷声道。

“怎么？我还需要什么事都跟你汇报清楚吗？”

第38章

一时间，宋抒清仿佛又看到了曾经还是少帅时候的潘牧宸，威压逼人。

士兵立时收起证件，谄笑着还给潘牧宸：“不敢，不敢，前面不远就出城了，长官您注意安全。”

潘牧宸收回证件，面色不虞地拉上车帘。

随即启动汽车，抓紧时间离开封锁地。

潘牧宸一手摘下军帽，额间隐隐涔出冷汗，握住方向盘的左手微微有些无力发抖。

宋抒清一眼便知是他左手上的伤口痛到极致了。

但潘牧宸依旧紧绷着下颌，一声不吭地目视前方。

注意到宋抒清紧张望向他的视线，他甚至还能勉强勾出一丝笑意。

“我没事，过了前面那座桥，就会暂时安全了。”

然而出城不过三里，反应过来的沈似筠即刻带兵开车追了上来。

数发子弹打在车上，击碎了车窗玻璃。

紧迫之际，宋抒清强行镇定下心神，在压制中透过后视镜看准后方追兵汽车的轮胎，而后果断伸手出窗开枪。

“砰——砰——”

两声枪响，一辆车胎瞬间泄气停在路中，一时成了阻拦。

为逃脱争取了不少时间和压力。

唯有沈似筠为首的那几辆仍跟在尾后穷追不舍。

潘牧宸被逼无奈，在一条河流旁猛然踩下刹车，横停在河边。

“下车。”潘牧宸迅速道。

宋抒清立即打开车门下车，与潘牧宸一起蹲下躲在车后。

下一秒，沈似筠便追了上来，看着眼前的局势，似稳操胜券般朝着潘牧宸和宋抒清藏身之处厉声喊道。

“你们已经无路可逃了，潘牧宸，曾经你对我心狠，如今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随着她话音落下的，还有几声愤恨地枪响。

潘牧宸无言静听，目光却看向宋抒清，轻抬下巴示意她跳河逃走，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我掩护你，快走。”

这一次，宋抒清却坚定地摇了摇头，明知留下或是跳河两条路的生还几率都不大：“我从决定回来找你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好觉悟了。”

沈似筠的枪声渐渐逼近，他们不能再在这件事上做犹豫。

潘牧宸紧紧看着她，没说话，勉强算是妥协了。

默然几息，潘牧宸咬紧后槽牙，起身开枪。

枪响声不断，惊起丛中飞鸟。

潘牧宸一枪射在沈似筠心口，鲜血顷刻染红了她胸前衣装，她难以置信地看向潘牧宸，眼中满是不甘与怨恨：“潘……牧宸……”

可下一刻，流弹眨眼间射中宋抒清肩膀，潘牧宸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瞬间揽过宋抒清一起跳下流淌的河水。

他紧紧拉住宋抒清的手，将她死死护在怀里。

子弹穿透水面留下一条长直的水流线，射在潘牧宸肩头，腰腹，鲜血染红了视线。

宋抒清不敢挣扎，只能焦急地摇头让潘牧宸放手。

渐渐地，强烈地窒息感袭来，宋抒清缓缓闭上了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