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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报喜自己则等在坤宁宫门口，欲见见这位“李皇后”。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不出所料，这所谓的李皇后，就是她曾经的手下败将卫卿婳。

顾盼烟微微福了福身子，细细打量着卫卿婳苍白憔悴弱不胜风的模样，心下不平——她论容貌家世都不熟鼎盛时的卫卿婳，凭何她不能当皇后！

两人对峙着，一如初见。

可卫卿婳早已没了当时的心气，任由她打量，转身就要进殿。

顾盼烟见被无视，心中气极，顾不得再装柔弱。在卫卿婳身后喊道：“卫卿婳！你还真是数典忘祖！竟为了皇后的地位连自己的家族都不要了，我自愧不如！”

见她竟敢提卫家，卫卿婳毫不客气地反击：“怎么？你心爱的阿君又要用你的孩子做戏？你和你的孩子还真廉价。”

卫卿婳语气讽刺继续道：“皇后这个位置你想要来取便是！只不过同为将军府嫡女的你，焉知不是下一个我呢？”

卫卿婳的话，顾盼烟心中隐隐有些慌乱。

在昨日前，她也曾相信阿君是真心爱她，说过只要再怀上孩子必封她为后。

可转眼顾盼烟又被卫卿婳压了一头。

卫卿婳看着顾盼烟那一闪而逝的慌乱，只觉沈霖君这一世多么可笑，爱他之人永远被他算计，等到失去了却又追悔莫及。

而顾盼烟为了不在卫卿婳面前露怯，努力掩盖慌乱，强自镇定。

她估摸着沈霖君已得知自己有孕，想必是快到此处了，摆出一副委屈的模样哭泣道：“妹妹从未想过害姐姐，求姐姐看在妹妹有孕的份儿上，原谅妹妹吧……”

顾盼烟计算的时辰倒是分毫不差，可来的却只是沈霖君身边的大太监。

他恭恭敬敬对着卫卿婳行了礼，转而对顾盼烟道：“皇上口谕，顾答应有孕了就安心养胎，少出来走动，不要扰了皇后娘娘清净。”

顾盼烟瞪大了眼睛，沈霖君这相当于将她禁足了。

顾盼烟的心狂跳起来，再次产生了动摇，怀疑沈霖君是否真的爱自己？

然而此时大太监当着卫卿婳的面，全然不顾及顾盼烟的脸面：“另，皇上命凤仪宫改名为静安宫。”

看着顾盼烟不可置信的模样，卫卿婳嗤笑一声，想起姑母所说「狡兔死，走狗烹」的话来，转身进了寝殿，不再理会这一场闹剧。

第二十一章

翌日天未见明，卫卿婳便已醒来。

自出了冷宫她便噩梦连连，每每卯时不到便醒。

此时她正坐在梳妆镜前，梳头宫女捧着一个小瓷罐来了。

“禀皇后娘娘，这是皇上吩咐人研制的墨粉，可将头发染黑，您是否要用点？”

卫卿婳早已不在意自己的容貌，令人将东西收了起来。

宫女将东西收起，替她梳妆妥当，便有一人端着药碗进来。

为了卫氏满门和那个可怜的孩子的往生牌，卫卿婳没再抗拒喝药，她端起碗一饮而尽。

今日的药格外苦，卫卿婳皱皱眉，推拒了宫女递来的蜜饯。

药才刚入腹中，卫卿婳便觉腹中一片绞痛，她刚刚站起身，一口血便喷出，镜面成了红黑色。

“皇后娘娘！”坤宁宫瞬间慌乱起来，忙着请太医并通知皇上。

小宫女急匆匆朝着乾清宫赶去，而此时的沈霖君正在上朝。

大殿之内乌泱泱跪满了朝臣，口中大喊着：“请皇上收回成命！此举有损皇上威严啊！”

沈霖君端坐龙椅之上，丹陛之下，群臣反对他给卫家平反：“若如此轻易给卫家平反，往后天下便人人皆敢谋逆啊！”

沈霖君面对众人的阻拦却不为所动：“卫氏救了朕的命且诞育皇子有功，朕已决定追封她为皇后，葬入皇陵。朕的先皇后和先太子母家自然不该以谋逆罪论！”

皇帝态度强硬，大臣们无可奈何，此时却听殿外传来争执声——坤宁宫来报皇后有恙。

朝堂重地，岂容后宫之人放肆，殿外居然响起刀刃碰撞之声。

下一刻，一侍卫身上染了血，手握挂着破旧红缨络的刀，面露急色，疾步进了大殿，当着满殿朝臣的面，禀报皇后染疾之事。

沈霖君心中震悚，当即站了起来，宣布罢朝摆驾坤宁宫，在他身后，隐约传来几声大臣怒斥妖后、怒斥坤宁宫侍卫无礼的声音。

坤宁宫大殿之内，卫卿婳唇色发紫，虚脱地靠在榻上：“我还有多久？”

“半年……”太医脸色苍白，汗流不止，匍匐在地上连敬称也忘了。

这个结果早已在卫卿婳意料之中，她面带释然，淡淡对太医道：“将此事瞒着皇上，本宫会保下你的性命的。”

话音刚落，殿外珠帘被掀起，沈霖君步履匆匆走了进来。

“皇后如何了？！”

沈霖君连朝服也来不及换，走至卫卿婳榻前坐下，握住卫卿婳的手忍不住微微颤抖。

他才刚刚获得与卫卿婳重头再来的机会，可一想到卫卿婳身体不好影响寿数，便惶恐不已。

“娘娘是中了毒。”太医战战兢兢答话。

沈霖君眉头一皱，向大太监递了个眼色，吩咐他尽快寻找到暗害卫卿婳之人。

说话间，卫卿婳又咳出一口血，竟连坐也坐不住了。

沈霖君赶忙将人搂在怀中，漆黑的眸中盛满愤怒，语气中的杀意丝毫不掩饰：“给朕查！若是治不好皇后，朕要整个太医院陪葬！”

“不关太医的事，你不许罚他们。”卫卿婳清冷而虚弱的声音响起，太医没有告诉沈霖君实情，她很满意。

“好，我不罚他们，月儿别说话了，一切有我在，你好好歇着。”沈霖君眼中写满心疼，轻轻替她擦去嘴角的血。

太医向卫卿婳投去感激的目光，平复了心情将医治方式和盘托出：“娘娘体内的毒才下进去不久，最快的办法便是将毒引出。”

太医继续说道：“然而娘娘身体虚弱，引出毒血后还需换血，以维持生机。且换血之人需得至阳至刚，八字四柱全阳。”

“另外……此番会导致娘娘再无生育可能，换血之人也会对身体乃至寿命有影响。”

听到太医的话，沈霖君发觉自己便符合要求，毫不犹豫决定让卫卿婳与自己换血，却被众人阻拦：“皇上损伤龙体前朝后宫都不愿看到的。您和娘娘乃天下至尊，多的是人等着为您尽忠。”

沈霖君犹豫了，临来坤宁宫前的那声“妖后”他不是没听见。

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却不能容许卫卿婳被骂，用自己的血，只怕卫卿婳要承受前朝更多的指责。

可此时卫卿婳却开口了：“我是卫家的人，绝不容许仇人的血流淌在我的身体里。若是用你的血，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

第二十二章

早就没有求生意志的卫卿婳，此话一出后，又吐出大口鲜血，将床榻染成黑紫色。

沈霖君的心早已在卫卿婳的指责中支离破碎，浑身冰冷。他看着卫卿婳的眼神，不敢再提换血之事，他知道卫卿婳说的是实情。

卫卿婳感觉浑身一点点冰冷，她恐怕离死不远了。

她此时已意识到，究竟是谁要害自己，卫卿婳嘱托遗言似的开口道：“你总说你爱我，我就信你一次。在我死后，你要赐死顾盼烟为我陪葬！”

然而卫卿婳相信自己的话，无法令沈霖君生出半分喜悦。他被这仿若临终嘱托地话惊得肝胆俱裂。

“月儿别这么说，等你身体好起来我就处死顾盼烟，我让你亲眼看着她死去可好？”

卫卿婳虚弱地倒在床上气息微弱，她的身体情况已然刻不容缓，然四柱全阳之人又岂是轻易就能找到的？

正在胶着之际，一个声音突然在殿门口响起：“回禀皇上！卑职正是四柱全阳之人，愿意替娘娘换血！”

说话的正是沈霖君上朝时闯进殿通报的坤宁宫侍卫。

卫卿婳欲出言阻止，谁的血她都不想换，她只想安静逝去。

沈霖君看出她的意图，连忙应下侍卫的请求，当即赏赐侍卫金银若干，将其升任坤宁宫侍卫长，专职保护卫卿婳。

换血之术势在必行，不容卫卿婳拒绝。

坤宁宫的偏殿被清理出来，卫卿婳与御前侍卫躺在相邻的两张榻上，两人都被喂下麻沸散，不知过了多久，卫卿婳醒来，竟是难得的面色红润。

待卫卿婳从沉睡中醒来，一眼便看到沈霖君。

“月儿身体可有不适，朕召太医来看看。”

此次换血甚是成功，太医诊过脉悄然退去，寝殿陷入沉默。

半晌，沈霖君先开口了：“月儿，我已经在朝堂上明旨替卫家平反了，新的坟茔也开始建造了，你愿意和我回到从前吗？”

卫卿婳瞪大了眼睛，被沈霖君握住的手也忘了抽出来，一向视皇权重于一切的沈霖君，竟也会做到这个地步吗？

若是曾经的她恐怕会因此爱他爱得无法自拔，可现在一切都已经晚了。

他们之间的血海深仇又岂是如此轻易就可以抹平的？

卫卿婳满心不屑，又面无表情道：“我们回到从前，你的顾盼烟该如何自处呢？”

她嘴角挂着冷嘲，沈霖君为了顾盼烟做过多少事？曾经卫卿婳也是羡慕不已。

卫卿婳好整以暇地等着沈霖君如往常一样拂袖而去，抑或是露出左右为难的表情。

她毫不掩饰自己的表情，沈霖君对于她的反应全都看在眼里。

卫卿婳不信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