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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蜷缩着，想把自己也融于这片黑暗中，甚至想永远这么下去。

死一般的寂静让我不断地去想这二十七年来的每一天。

从离开父母，一个人在国外生活，到初遇沈君泽，到爸爸离世，再到和沈君泽再相遇……

将所有记忆都一一看遍后才发现我更愿意去回忆那虚情假意的六年。

也许我骨子里就是个懦弱的人，所以才会在面对明明深爱的人却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让。

我那些强势、独立不过是我故作坚强的伪装。

滚烫的眼泪从酸涩的眼眶无声地掉落，我呆滞地抱着膝盖沉浸在黑暗里。

其实我和沈君泽一样，只不过他欺骗的是我，而我欺骗的是我自己。

“浅忆！你醒醒！”

“姐，姐！”

“浅忆！”

嘈杂交错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由远到近，有小到大，像是要把我整个人撕裂了一般。

是我妈、顾凌菲还有宋牧舟的声音。

“浅忆！我是沈君泽，我求求你醒醒，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突然，沈君泽沙哑又带着哭腔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

我心一顿，身体都僵住了。

沈君泽哭过吗？

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哭，可是他现在好像在哭，甚至还在说他错了。

我垂下眼眸，暗嘲自己听错了。

沈君泽怎么可能错，他对我所作的一切只是因为不爱我。

“浅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你不是讨厌我吗？你起来骂我打我啊……”

“浅忆，对不起，如果我早点承认我爱你……”

“浅忆……”

沈君泽哀求一般的声音像是已经和包围我的黑暗合二为一。

我震惊地睁大了双眼，不敢相信这是沈君泽能说出来的话。

“君泽……”

我木讷地站起身，仰头叫着沈君泽的名字，想顺着他的声音离开。

直到面前出现一个慢慢变大的光点，我抬手遮住双眼。

等光亮褪去，我才发现我站在手术室里。

而我妈、顾凌菲、宋牧舟还有沈君泽都围在手术台上。

「第四十二章 他哭了

“君泽！”

我下意识地率先叫了沈君泽，然而他们带泪的目光全部都聚集在一处。

顺着他们的视线，我微垂下头，心头一窒。

我的身体躺在病床上，失去血色的脸如雪一般惨白。

右腿处的白布是一大片刺眼的鲜血，而一旁的心电仪中笔直的路线就像一根刺扎进了我的心口。

我茫然地看着自己双手和毫无伤痕的右腿，顷刻陷入极具的恐慌中。

我……死了！？

“浅忆！浅忆……”

哭的声嘶力竭的妈险些瘫倒在地，顾凌菲满脸泪水地扶着她，自己却也快要支撑不住：“姐，你起来了，你给我的书我还没有看完，我还有好多问题想问你……”

“妈，凌菲……”

我含泪呢喃着，伸手想要握住他们的手，但抓住的却是几缕空气。

难道我仍旧逃脱不了命运，还是死在了贺天瑜手里了吗？

宋牧舟通红的双眼忽然瞪向沈君泽，他一把揪住沈君泽的衣领，怒斥道：“因为我知道浅忆喜欢的是你，你又跟我保证会对她好，我才放手，可是因为你和贺天瑜却害死了她，沈君泽，该死的是你！”

他举起拳头，打在沈君泽的脸上。

沈君泽没有反抗，任由宋牧舟发泄着怒火。

他空洞的双眸直直地看着手术台上的我，对宋牧舟的大骂没有一点反应，只是失神地低唤着：“浅忆，浅忆……”

宋牧舟紧握着拳，最终还是含泪转过身暗自抽泣。

我愣愣地看着沈君泽，大脑几乎都变成了一片空白。

宋牧舟的白衬衫被血染红了一片，连手上都沾着血。

恍惚间，沈君泽抱着我狂奔进医院的画面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

我缓缓走到他面前蹲下身，抬起僵硬的手抚着他的侧脸轮廓。

沈君泽双眼满是血丝，紧皱的眸子颤抖着，无法抑住的悲伤从眉梢眼角不断地流露出来。

这样的他比那天他在我耳边说着绝情的话和扔掉戒指的他还要让我心痛。

我张了张嘴，想要叫他，却想起来他根本听不到我说话。

蓦然间，一滴眼泪从沈君泽眼角滑落，穿透我的手掌砸落在了地上。

明明应该没有任何感觉，但是我的手却不受控地颤了颤，像是被那滴滚烫的眼泪灼伤了。

沈君泽哭了。

他在为我哭。

我看着他，胸口恍然都因为这一幕而温暖了起来。

人到临了，最眷恋的还是深爱着的人。

即便我怎么告诉自己沈君泽背叛过我，但是我还是阻止不了自己爱他。

从第一次见他，他就已经深刻在我心上。

“家属请出去吧。”

护士走了过来，将白布缓缓盖过了我的脸。

我妈和顾凌菲早已泣不成声，我也看得出她们再一次期盼着我能向上一次那样醒过来。

但是我的直觉却告诉我，我再也不会醒了。

眼看着我的身体被推了出去，沈君泽忽然站起身，飞快地冲了出去拦住护士。誩

我心一震，跟了过去。

沈君泽掀开白布，双手小心地捧着我的脸：“浅忆，你从十八楼掉下去都没有死，这一次你也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他的眼泪落在我身体紧闭的双眼上，而站在他身边的我忍不住眨了眨眼，好像感受到了他那几颗满含悔恨和绝望的眼泪。

“君泽……”

我哽咽着，喉间紧到无法说一句完整的话。

然而这一次没有奇迹再发生，我眼看着护士把我的身体推走，眼看着沈君泽如受雷击般的瘫坐在地。

沈君泽终于不再隐忍，因为悲伤而泛红的皮肤上鼓着青筋。

他遥望着渐渐远去的移动病床，嘶声哭喊着。

“浅忆……浅忆——！”

第四十三章 互不相欠

我没有再次活过来，更没有消失。

只是却无声无形地参与了我自己的葬礼。

我也知道我这一次真正的死因，因为伤到了大动脉，失血过多而亡。

最终我还是死在了贺天瑜的手里。

但好在我看见了顾荣辉和贺天瑜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只是看着我妈整天以泪洗面，我却满心的愧疚。

她从我认识沈君泽开始就一直担心着，我也总是安慰她没事，可是总归是对不起她。

两年后，我看见了宋牧舟结婚了。

我看得出来新娘很爱他，但他眉眼中总是藏着一丝落寞。

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仔细想来，他曾经的针对和戏弄的确像个不成熟的孩子表达着对别人的喜欢。

可我和他从始至终都是两条平行线，我也只希望他不要辜负了眼前人。

我的离世再次给顾氏集团添了个麻烦，好在我之前醒过来后便立了遗嘱，以防再出现意外情况。

顾凌菲接管了顾氏，她聪明又刻苦，只用了五年的时间成长起来。

只是有很多个夜晚，她都会拿着我和她的合照默默流泪。

“姐，我已经长大了，你看到了吗？我现在是妈的避风港了……”

她将照片紧贴着胸口，红着眼抽泣着。

我走到她面前，虚虚揽着那微颤的身子，含泪笑道：“姐姐看见了，凌薇长大了，再也不是以前的小孩了。”

一年又一年，我一直陪在沈君泽的身边。

白天，他仍旧是那个不苟言笑，冷傲孤僻的沈总裁。

然而每当夜深，曾经我和他生活过别墅总是弥漫着挥之不去的酒味。

昏暗的落地灯光线照在沈君泽通红的脸上，清冷的眉目浸着浓浓的悲戚。

我坐在他的身边，几次想阻止他不要命似的灌酒，但总是没有用。

“浅忆……”沈君泽哽咽着，呆滞的目光如枯木，“你在哪儿？你到底在哪儿……”

他紧闭上双眼，修长却颤抖的手指穿插进凌乱的黑发间紧紧地揪着。

沈君泽像小孩一样哭着，哭累了就靠着沙发睡了过去，迷迷糊糊醒了过来以后又继续喝酒。

明明已经看过无数次他这样崩溃一般的模样，但我的心痛感却又随着他每一次的颓废而加深。

望着那陷入沉睡的苍白的脸，我伸出手轻轻触碰着他直挺的鼻梁。

虚空的感觉让我眼眶一涩。

这几年，我有无数次希望沈君泽能像之前那样看到我，哪怕是一瞬间。

可我们最终是阻隔在了两个世界。

他痛苦，我陪着他一起痛苦。

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淡青色的光线从落地窗照了进来。

“浅忆……”

沈君泽呢喃着，呼吸渐渐沉重起来。

我一愣，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忽然间，他猛地睁开眼，满是血丝的双眸竟落在了我身上。

霎时四目相对，我呼吸不由一窒，生怕这是我的错觉。

“浅忆！”

下一刻，沈君泽忽然紧紧地将我抱在怀里，沙哑的声音中带着无尽的眷恋。

我眼眸一怔，再次抬起手，缓慢地环住他。

温暖的触感像是针刺进了心底，痛却又有着已经快要被我忘记的真实感。

我顿时哭出来声：“君泽……”

“浅忆，真的是你！”沈君泽含泪看着我，满是泪痕的脸上挂着失而复得的笑容，“我就知道，你不会死的，你不会死的对不对……”

我伸出手，用指腹抹去他眼角的泪水，却被他紧紧握住。

那仿佛要把我揉进骨血的力道透着几分惧意，沈君泽和我一样，生怕这一刻是各自的幻觉。

他紧握着我的手，放在唇边，目光却从未离开过我的脸。

“浅忆，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是我配不上你……”

沈君泽忏悔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