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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景川上半身赤着露出了健硕的肌肉，洁白的缠布仍然浸染着鲜红的颜色，男人此刻皱紧眉头唇色煞白，看着有些虚弱。

女人让陆景川按着头靠在她的身上，接着熟稔细心地喂他喝水。

“景川...”

季明舒唤了一声，两个人才发现有第三个人的存在，女人站起来朝季明舒点头

“阿嫂你好，我是组里新来的警员我叫梁婧婧”

陆景川抬起眸子才终于瞧见季明舒，他的脸色见到她这一刻一下子冷了下来。

“谁让你来的，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季明舒抿唇靠近：“医院打电话跟我说你重伤了...我担心你”

陆景川啧了一声，语气似有不耐烦：“多此一举”

这句话像是在说医院，又像是在说她。

季明舒掐着衣角的指尖用力到变成青白色，也不知道该不该走上前。

“那我先出去，川哥不打扰你们了。这次行动出现意外全是我的错，川哥下次不要再替我挡子弹了”

“这跟你没关系，出任务受伤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事，最后能抓到犯人就行了，你无须说对不起”

两人的对话有着独特的气氛，好像当季明舒不存在。

季明舒像个局外人，唐突地闯进了不属于她的世界。

语毕，梁婧婧也很快离开了房间。

整个病房重新回归平静，只有陆景川和季明舒无言沉默的眼神接触。

“爸妈那里...”

“你放心！我没跟他们说！不会让老人家担心的”

“嗯”

对话又陷入了瓶颈。

季明舒看着陆景川身上的伤，走上前想帮他把病号服套上穿好

然而陆景川却侧头避开，拒绝季明舒的触碰，嗓音中透着疏离。

“不用”

季明舒已经伸出的手愣在空中，继续伸出也不是，收回也不是。

“陆景川，我们是夫妻。别人能碰，我不能吗？”

季明舒已经在尽力克制自己心底最深处的郁闷心慌，声音颤抖地提醒他。

“我知道，那也不用”

陆景川扣起扣子，自己慢慢地套上衣服，语气淡淡

“她与你不一样”

第三章

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季明舒只感喉咙哽住，那句即将脱口而出的话也被她硬生生咽了回去

“是因为她才总是不回家吗？”

陆景川对于季明舒的话感到莫名其妙，停住了手中的动作蹙眉看向她

季明舒看不懂他眼底里的情绪，但里面应该有厌恶。

“你太敏感了”

陆景川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甚至都没意识到给她一个正眼

季明舒有些呼吸不畅，或许是医院病房并不透气，她那些心里所想也问不出口。

她比任何人都心知肚明，陆景川不喜自己。

他们从未有过夫妻之实，连相敬如宾也谈不上。

就如结婚那晚他义正词严地提醒：“我们是契约结婚，放心我也不会碰你。你只需要好好扮演我的妻子这个角色就好”

现在回想起来，也是脑子抽了才答应他。

只要能嫁给他，她什么条件都能答应。

“既然你没事我就先回去了，我明天中午带炖的鸡汤来看你”

“嗯，回去吧”

陆景川也没有要留她的意思，两个人的对话再次中断于此。

以至于季明舒甚至都没有上前近身查看过陆景川的伤势，就先行离开了。

空旷又逼仄的单人病房，又再次剩下了陆景川一人。

男人艰难地调整床位躺下，闭目养神起来。

维多利亚港的夜晚光景美得人移不开眼，微风吹拂发梢使人清醒。

岸边海岸线的萨克斯搭配着小提琴，吹奏出独属于港岛的漫步风情。

香港无论几点都是很多人，季明舒在这生活了这么久仍然这么觉得。

她不喜欢待在人群里，却又喜欢在角落观察着从她面前经过的每个人

幻想他们身上发生的故事，这对她的漫画创作十分有帮助。

陆景川不在家的日子，她习惯了自己和自己独处

不知道在楼梯处坐了多久，直至司机上前询问，季明舒才恋恋不舍回了家。

一整夜，她不得安眠。

可能是昨晚风吹得太久，季明舒久久醒不过来。

翻来覆去像是做了什么噩梦，感觉意识是清醒了但身体却震慑得动弹不得。

“阿舒？阿舒？！”

季明舒眉头都要紧皱到一起，只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旁边有人在摇晃她的身体，抚摸她的额头

“怎么这么烫...阿舒你没事吧别吓我！”

反复地呼唤一点点将季明舒拉出混沌的沼泽，用尽力气将厚重的眼皮睁开，原来是自己的漫画编辑吴越。

女人快被季明舒病恹恹的状态吓个半死，今天循例来找手里的作者要稿子，按了半天门铃没有反应，以为人还没睡醒。

所幸知道季明舒家密码开门进来，结果进来房间就看到季明舒大口喘气满头是汗，一摸额头烫得出奇，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救命。

“May姐...”

季明舒开口想让自己说话，却发现喉咙沙哑干涩如同刀割疼痛难忍。

“你快别说话了，喝点水吧”

季明舒忘记自己是怎么到的医院，只是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床周边围着一群医生护士。

“你终于醒了，你已经睡了一天了，烧现在也退了”

主治医师循例询问季明舒，女人强撑意识坐了起来

“这么久了家属还没联系上吗？”

季明舒跟随其他人的视线望去，目光聚焦到了吴越身上。

原来她的编辑真的就在这陪了她一天一夜。

对上季明舒求助抗拒的眼神

吴越尴尬摇头：“啊..她丈夫可能不方便过来，有什么事我跟进就好了。”

吴越替陆景川代劳了家属职位，感受到病床上女人感恩的视线。

季明舒松了口气，吴越眼神示意她不要担心。

反倒是主治医生没有吭声，翻看着季明舒的病历眉头紧皱

“怎么了？是不是阿舒的病历有问题？”

医生叹了口气：“患者只是体弱吹多了风才发高烧，现在退烧了再观察两天就可以出院，只是……”

说到这儿，他停顿了瞬，才继续问：“只是刚刚检查发现你的身体之所以这么差，是因为你的体内是日积月累累积摄入了某种毒素，对你的肺部，大脑，神经系统都有一定程度的损伤，你平常肯定接触了什么东西才会日积月累有这样的情况”

闻言，季明舒和吴越都是一愣，面面相觑，吴越仍旧没有放弃追问。

“毒素？医生你确定没查错吧？阿舒她一直都很健康的”

“这种情况平时根本看不出来，只有专业的检查才能发现，小姐你是在质疑医院的仪器吗？”

相比起吴越的慌张，季明舒强装着镇定：“医生，能知道是什么毒吗？”

“初步估计是过敏原或者是有毒植物散发的气体挥发吸入。你平常是否经常失眠，脱发，情绪不稳，食欲不振，偶尔会看不清东西以及记忆衰退的情况？家里可有养什么植物？”

季明舒愣愣地听着医生说话，他口中所说的情况，她甚至全部中招...

“家...家里倒是有几盆常春藤...”

“常春藤？！常春藤的枝叶都有毒，轻则会出现皮疹，灼痛，重则就会像你现在这样喉咙干哑发烧昏迷，赶紧回去处理该丢的就丢了吧”

医生皱起眉头科普道。吴越悬着的心终于松了下来。

“好在及时发现，还以为是着凉才发烧的，若是放任继续发展下去，就无法挽回了。”

直至吴越送医生护士们离开再回来，季明舒都还没从中毒的阴霾中出来。

那几盆常春藤，是她结婚的时候养母特地赠予她的，说给她留个家里的念想。以至于陆景川不在她一个人在家的日子，都是坐在窗边给常春藤浇水聊天打发时间。

现在跟她说与她朝夕相处的“好友”，是危害她性命的罪魁祸首，这让人怎能接受？

难道养母早就知道了，想要了她的命？怎么会...

“这件事，要不要跟陆景川或你家里说一声？”

“May姐求你不要，我不想让他知道”

季明舒回过神来立马摇头恳求着，吴越无奈意会。

“你别总是为别人着想，你多考虑下自己”

突然，病房门再度被推开。

陆母不知从哪得知的消息匆忙赶来病房，一进来就看到两个女人在这里气氛悲戚不禁追问。

“什么情况？你怎么会住到医院里来了？”

第四章

面对陆母的突然到访，季明舒没有做好准备。

她第一反应是不能让婆婆知道陆景川也在这家医院。

“我没没什么事情，就是没注意身体受寒发烧了，妈你怎么会在这里？”

陆母环顾周围，见季明舒确实没事，才半信半疑信了她的话

“我来这里看我的老朋友，听到走廊有人在说你的名字，我就来确认是不是结果真的是。”

见事情没有披露，季明舒心底刚松了一口气，陆母话锋一转问起景川：“阿川呢？他知道你在这里吗？”

“没有，我没让他知道，小事而已不能影响他工作”

“这也不说那也不说，哪有人这么做人家老婆的？”

原以为妈会体谅几句，没想到陆母对于季明舒总是忍气吞声的做法并不满意。

“当初你们闪婚还以为你们有多爱，我就没什么意见，结果现在呢？家不像家，各过各的，你们两个真的是一对夫妻吗？”

不管怎么说，嫁进陆家这三年，陆母待她很好，也没有亏待过她。

面对婆婆的不解，季明舒没有辩解。

可陆母的下一句，仿佛如雷贯耳。

“如果实在不合适，只能说明你们没有缘分，那就不要再互相纠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