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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走进去几步，就听到房间里传来一个女人尖酸刻薄的声音。

“老东西刚死，这野种就搞自杀，真是晦气。”

“反正这里要开发，她死了正好，咱们耳根子也清净了。”

自杀两个字仿佛一把锋利的刀刺进沈泽年心里，他快步冲进去，昏黄灯光下，慕冉冉面色苍白躺在那里。

她就好像没有灵魂的木偶，安静地躺在那里，手腕上向外翻着的伤口被血液模糊的狰狞可怖。

“你是谁呀，赶紧出去。”二姑见沈泽年过来，急忙起身让他离开。

老爷子毕竟是他们父亲，好歹也算是风光大葬，但对于他们来说就是累赘的慕冉冉，直接火化随便把骨灰洒在哪里就好。

沈泽年看着眼前毫不顾念亲情的人，在联想到慕冉冉那不愿与人亲近的模样，心底蔓延着浓重的心疼，也能够理解她为什么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模样。

“走开。”他一双幽深眸底迸射出愤怒的火，谁敢靠近便会毫不留情的将对方吞噬。

他不相信慕冉冉死了，面上平静但心底却在颤抖。

两人相隔不过几步距离，他却仿佛经历了几个世慕。

入目是遍地血红，他颤抖着手按在慕冉冉颈动脉上，细微的跳动让他瞬间一喜，弯腰抱起她朝着外面冲去。

“你是谁，你带她去哪里？”二姑试图阻拦，她们知道慕冉冉没死，一直不叫救护车就是想着把她拖死，彻底解决这个累赘，但半路杀出个慕咬金，岂不是坏了他们计划。

“如果你们敢阻拦，我保证让你们把牢底坐穿。”

沈泽年看上去不过是十几岁的毛头小子，但一米八几的身高摆在那里，加上身上笼罩的强大威压，让活了半辈子的二姑几人不由得畏惧，不自觉地闪身让他离开。

他小心翼翼将慕冉冉放进车后座，一边翻找车上的急救包一边拨打着120，很快对方就接听了，他也找到了绷带。

“仔细听我说，我车上有个割腕自杀的女孩，我已经紧急为她包扎了伤口，等会我开车会从幸福大街直奔嘉禾医院，你们派急救车过来和我碰面，我的车牌号是桐D88888。”

得到对方的回复后，他直接坐进驾驶位，发动汽车离开。

路上，他透过后视镜观察着慕冉冉的情况，不停的叫喊着。

可倏然，慕冉冉的手无力的滑落，沈泽年的心骤然一紧，“慕冉冉！”

第十四章

他狠狠拧紧眉心，心里仿佛有什么即将失去，可他不敢停车，只能从前面抓紧她越来越冷的手，不知叫了多少声。

终于，等到一声微弱的回应。

“到！”慕冉冉全然以为上课在点名，本能的回应着。

“你给我听好，我沈泽年不沈你慕冉冉死，没我允沈，不可以，听到了吗？”

“好！”慕冉冉的声线虚弱蚊蝇，没有平日里的清冷疏远，听在沈泽年的耳中宛若天籁。

他从未听到过如此好听的声音，让他不安的心情瞬间被安抚。

很快就和过来接应的救护车碰面，沈泽年小心翼翼的将慕冉冉抱上救护车，顾不得被丢弃在路边的汽车，跟着一起去了医院。

“小伙子，你的处理方式很正确，这是你女朋友吧。”

医护人员一边为慕冉冉处理伤口，经过检查，伤口虽然看上去恐怖，但并未割伤手筋，只要缝合一下就好。

沈泽年并未做出解释，只定定的看着慕冉冉，期待她无恙。

很快到了医院，慕冉冉被推进了急救室，沈泽年想要跟随，却被护士阻拦。

“家属先跟我去缴费吧。”

沈泽年点头，不放心的看了一眼昏迷的慕冉冉，跟着护士离开。

等他拿着缴费的单据回来时，慕冉冉这边也缝合好了伤口。

“虽然伤口没什么大碍，但病人流血过多，还需要留院观察几天，注意伤口别沾水。”

医生叮嘱着，在他眼中沈泽年俨然成了慕冉冉的家属。

沈泽年点头答应，送走医生后，来到慕冉冉病房。

此时的慕冉冉，面色苍白如纸，仿佛没有灵魂的布娃娃般安静躺在那里。

沈泽年在她身边坐下，看着她缠着厚重纱布的手腕，心里涌上浓重的疑惑和悲凉。

是什么让她走上绝路？想到慕冉冉那些冷眼旁观的亲人，他心底涌上阵阵心疼。

“就算没有人疼你，你也要心疼你自己。”他声音温和好听，还得带着淡淡的哀求。

他看着慕冉冉被血浸染的手，虽然医生简单处理过，却还残留斑驳血迹。

他起身打了一盆温水回来，伸手就在即将触碰到慕冉冉手时，动作微微顿住。

沈泽年脸颊微微发热，活了十八年，还从未触碰过女孩子的手，让他呼吸不畅心跳加速。

“你怎么在这？”慕冉冉睁开眼就看到沈泽年定定的站在那里，眼神晦暗不明的看着她。

她眸底波澜不惊，清澈水眸仿佛盛着星辰大海，随着她睁开眼两滴泪水顺着她苍白面颊蜿蜒，隐没在鬓角发间。

她苍白唇角，扬起苦涩的笑，想死都死不掉。

沈泽年看着她眸底绝望，大为震惊，是什么成为了压块她的最后一根稻草，想到她若是总有自杀想法，他救得了一次，未必救得了第二次。

他并没有回答，冉冉拉起慕冉冉的手，冰凉的触感让他心惊，炎热的夏季，她的手却透着彻骨的冰寒。

他小心翼翼擦拭着她指尖血迹，动作细心且温柔。

周遭的嘈杂仿佛被隔绝一般，房间里两人只听到彼此的声音。

“慕冉冉，能不能不要再伤害自己？”就算为了我，但后半句直接隐没在他心里。

慕冉冉瞬间泪崩，本以为死了无牵无挂，却不想在这个凉薄的人世间，还有人希望她活下来。

那声好即将冲破喉咙说出口，却被她生生咽了回去。

“我的事用不着你管，你走吧。”

她冷漠的将头转过去，不再看他。

沈泽年气结，愤然离开。

听到狠狠地关门声，慕冉冉的心口一松，刚要回头，便听到病房门被再次愤然推开……

第十五章

沈泽年确实是被气到离去，可又不甘心不放心的返回，他快步来到她身边，“慕冉冉，你别不知好歹，你现在立马收回你刚刚的话，我就全当没听到，原谅你。”

他不明白她到底傲娇个什么劲儿，明明已经落魄到这个地步，却还紧揪着自尊不愿接受他的帮助。

沈泽年眼巴巴等着她的回答，最后却换来慕冉冉冷冰冰的一句，“不需要。”

她强忍着心底的酸涩，拒绝。

前途一片黑暗，要她如何对他做出沈诺。

更何况习惯凄凉，她不敢接受沈泽年的好，害怕习惯了，等失去的时候会更加痛苦。

毕竟，不管是从哪一方面，他们都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而残酷的现实更不允沈她有任何美好幻想，她是泥沼中绝望睁着的癞蛤蟆，沈泽年则是那高贵典雅的天鹅，终究不配，她也不敢奢望。

他终于忍不住，再次愤然离开，重新重重的关上病房门宣泄着他的怒火。

沈泽年满脑子都是慕冉冉虚弱模样，就在走出医院的时，原本心底翻腾的怒火渐渐消失。

想到慕冉冉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人，那些人宁可耗死她，也不送她来医院。

他脚步猛然顿住，挥拳击打着空气发泄着心底的憋闷，他从小到大一直都被家里人宠着，何时受过这样的窝囊气。

但终究不忍心将她一个人丢在那里，沈泽年无奈叹气，朝着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走去。

病房里，慕冉冉麻木的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对于未来她十分迷茫，没有了奶奶她仿佛人生都失去了方向。

自从父母去世之后，跟着奶奶她尚且能温饱，现在彻底一无所有，她连从这里走出去后该去哪里落脚都成了问题。

她也不过十八岁，却经历了太多的心酸苦楚，本以为变得麻木，却还是会痛到无助。

泪水滑落她苍白的脸颊，她紧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病房门被人推开，她急忙擦掉泪水，扯过被子蒙住脑袋，不想被人看到她狼狈模样。

脚步声越来越近，在她身边的位置停驻，紧接着是塑料袋哗啦啦的声响。

“就当我犯贱，我知道你没睡，起来吃些东西，就你现在的身体怎么能熬过高考，你奶奶那么努力，不就是想看到你出人头地的那天吗？

言尽于此，吃不吃由你。”

沈泽年并未逗留，慕冉冉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将被子掀开一条缝隙，就看到沈泽年离开的背影。

她冲动的想要留下他，最终还是没开口。

看着床头柜上的粥，慕冉冉积蓄在眸底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

尝尽世态炎凉，哪怕只是一碗粥的温度，都让她感动到热泪盈眶。

她之所以冷漠对待沈泽年，就是不想靠他太近，她害怕自己太过于贪恋他给的温暖，熬不过漫长而煎熬的现实生活。

病房门外，沈泽年看着她哽咽喝粥模样，心都揪成一团，他冲动的想要将她拥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