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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安然在心中不断冷笑，“那就放在这里，多谢了。”

　　她也活不多久了，如今这些东西，这些心思，用在她身上都不过是浪费罢了。

　　自己又怎么能活到下一个冬天？

　　从前的程安然在那场冬天就已经死了，如今的残躯躯壳，不过是一份自己的念想。

　　“我们现在到那了？”程安然出不去车内，便只能询问司机。

　　司机笑着回答说：“行驶一切十分顺利，再过不久就能到玛尼堆了，到时程小姐可要好好养好身体，我们等着您一块喝酒畅谈呢。”

　　程安然只是笑了笑，没有回话。

　　“安然，这里天气寒凉风大。”

　　裴远琛给她披上了那件貂皮大衣，程安然想都没想就要挣开，却被裴远琛紧紧抱在怀里。

　　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别闹，会冻坏身体的。”

　　程安然不再言语，只想奋力挣开他的怀抱。

　　“请裴总自重！”

　　裴远琛反而更抱紧了她：“我们是夫妻，我这样做没有什么不对。”

　　她冷笑：“裴总还是这么喜欢自欺欺人，我们已经离婚了，不是夫妻。”

　　川藏的风景美如画，可人却是物是人非。

　　裴远琛抱着她道：“只有你在我身边，我才有活着的意义。”

　　“我们现在这样已经是没有意义的，我太累了……”

　　说着程安然吐出了一口鲜血，她自嘲的笑了笑。

　　看来她的身体也很清楚，这样的情况只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安然，我现在就叫医生过来！”裴远琛着急道。

　　“没有用啊……”程安然的声音越发缥缈了。

　　就像川藏村民家家户户升起的炊烟，飘散后再也寻不见。

　　“安然，我带你看医生好不好？吃药稳住病情总会见好的！”

　　程安然奄奄一息地打断他：“你知道的，要是鹤林学长在，我可能……。”

　　裴远琛哽咽得再也说不出话来了，“对不起。”

　　程安然的每句话都在指责他的过错，要不是他，一切也不会变成这副模样。

　　程安然也不知裴远琛是否听进去了自己的话，只是立即打电话为她叫来了医生。

　　但医生为她诊断后，都是止不住的摇头叹息。

　　她的死是必然的，因为她每日都在计算着日子，等待着最后的一刻。

　　裴远琛应该也是清楚这一点的，所以在医生离开后，便紧紧抱着她，像程安然一样一言不发。两人就这么沉默的一整夜，又是一天过去了，她离死亡更近了一步。

　　从前她从未想过，她与裴远琛紧紧相拥，是因为这样悲哀的事。

第三十五章

　　每隔一会程安然就会频繁吐血，裴远琛每次都耐心清理血迹后将她拥入怀中。

　　程安然的身子越来越没有力气，眼皮也越来越重。

　　裴远琛告诉她：“江浔在他去过地下室不久后，自杀了，不知道江浔的死讯能否让你好受一些？”

　　程安然在听到江浔死后，心里已经翻不起一丝波澜，也不会觉得痛快。

　　“就算她死了，也什么都无法改变，裴总跟我说这样的话，叫我心里怎么好受？”

　　“无论她死或不死，都是在提醒着我，我的亲人因她失去了性命，其实真正该死的人是我才对。”

　　裴远琛握住她的手，不愿放开：“安然，该死的人是我，你并没有做错什么。”

　　“我们每日说着这样的话，裴总就不会感到厌烦吗？”

　　程安然深深叹了口气，随后喉间一股腥味，让她不再说话，她怕自己再开口，但是满地的鲜血。

　　虽是初春，天也还是感觉到寒凉了。

　　程安然一吹冷风，就会咳嗽不止，之后遍地就会有一团鲜血。

　　甚至有好几次更是直接晕了过去，裴远琛看到程安然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都会把她抱在怀里，安抚道：“安然！没关系远琛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

　　程安然没有力气理他，也就没有回应。

　　裴远琛坐在她身边，温声道：“我哄你睡觉，我们吃了药睡过去就好了，你会没事的。”

　　“我向你保证。”

　　程安然想笑，却无法笑出声，她不知道裴远琛为什么还要这样自我安慰。

　　“裴总，你也看到了，我是真的活不久了。”

　　她有气无力地开口，更是吐出一大口鲜血来，之后便又昏了过去。

　　在一意识被吞没的前一刻，她还能听到裴远琛在焦急地唤着自己的名字。

　　程安然却无暇顾及，她昏昏沉沉，脑海只有一个想法。

　　自己要死了，要与她们团聚了，这样便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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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如今病危的程安然，惶恐的心情让裴远琛变得越发暴躁，他问医生究竟如何才能救她！

　　医生却接连叹息：“裴总，好好陪陪她吧……”

　　裴远琛失控地大吼：“她不会有事的，我不允许她有事！你一定要竭尽全力救她！听明白没有！”

　　医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司机看不下去，只能提醒道：“裴总，该为程小姐准备后事了，您也不想在程小姐走后……”

　　“她不会走，她不会离开我的！”裴远琛愤怒地打断了司机的话。

　　“她怎么会离开我呢？不会的！”裴远琛将昏死的程安然紧紧抱在怀里，鼻尖仍然仍能嗅到她身上的血气，更加暴怒。

　　“你们都给我滚出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来打扰我和安然！”

　　玛尼堆上面，裴远琛抱着程安然，心中的血泪如同瀑布般，将他的胸腔堵得不行，连呼吸都觉得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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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萤火虫围绕他们俩，程安然终于醒来。

　　睁开眼便是对着满脸憔悴的裴远琛问了这句话。

　　“裴总，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裴远琛猩红着眼睛摇了摇头，“你会没事的……”

　　程安然却扯出一抹牵强的笑：“裴总还是那么喜欢自欺欺人，不如和我说说，我死后，你打算怎么办？”

　　裴远琛却倔强地说：“你不会死！”

　　程安然叹息，感到十分无奈。

　　她原本想在死前与裴远琛好好说些话，但现在他这样，自己倒也没有了说话的欲望。

　　两人沉默了许久，程安然又重新开口：“裴总，最后陪我说说话吧！。”

　　她想，在临死之前将一些事给了结。

第三十六章

　　“安然，你想说什么我都陪你说，我不会离开你的。”

　　裴远琛哀声道：“安然，你能不能再叫我一声老公？或再叫叫我的名字。”

　　“裴总，不要忘了我们离婚了。”

　　程安然不愿，她早已不是裴远琛的妻子，自然不会再答应这样的要求。

　　她劝道：“你要在商场上打拼，千万不能这副样子，否则就会让你的员工寒心。”

　　“公司还有数万人需要你，裴总不该是为了我，变成今天这副模样。”

　　裴远琛的声音有些颤抖“安然，你想跟我说的话，便只有这些吗？”

　　程安然缓了一口气，才没有让胸腔里的血再次涌出，她低声道：“事到如今，我也厚着脸皮，向裴总求一件事。”

　　“你说。”裴远琛的声音充满着疲惫，仿佛将要死去的人是他才对。

　　“我死后，裴总不要再将我的尸骨带回去，我不想在自己死后，还要这样被禁锢在裴家，永远都没有自由。”

　　“将我的尸体烧成灰，撒在世界的每一个地方……”

　　程安然露出了一抹笑容：“无论我与他们相隔多远，他们总会寻到我的。”

　　“安然，你说的他们……”裴远琛有些心慌。

　　她的笑容更甚：“她们一直在都在天上等着我，如今我要走了，我很开心。”

　　“安然，你知不知道你这么说，会让我有多难过？”

　　裴远琛抱紧了她，反倒希望她像之前一样对自己充满恨意。

　　起码那个时候的她，还是在意自己的，如今，程安然却在与他道别。

　　这让他如何接受？

　　程安然始终不放心，又重复了一次，“求裴总不要将我带回裴家，我要去与他们团聚的。”

　　裴远琛痛苦道：“没了你，你要我怎么活下去？”

　　“她们爱我，因我而死，所以我这条命归还给她们。”

　　裴远琛闷声回答：“不行。”

　　“裴总如今倒是稚气得像个孩子，我说了这么多话，也实在累了，只希望裴总能听进去。”程安然的眼睛开开合合，声音也越来越小。

　　裴远琛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