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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常谈的主题，在秦婉意料之中，众多布艺都选择了红色作为了主色调，一连看了十多件展品，都是如此。

　　千篇一律的作品看得无趣，直到沈瑶的作品展示出来。

　　是一件不同其它的罗裙，虽然也是红色调为主，但是又缝绣了许多白青之处，整体观来，青色或深或浅，与外面池中的并蒂莲色一模一样。

　　秦婉欣慰地笑了一番，心想这小妮子也蛮有实力的。

　　再往后，就只有几位前御用布艺的作品比较令人惊叹了。

　　天色渐渐暗去，终于轮到了秦婉展示她的作品。

　　她带着自己的作品走出小房间，沈瑶就在门外等着她，笑着给她打气：“络姐姐，你一定可以的！”

　　“借你吉言。”秦婉微微一笑，她自信满满。

　　沈瑶看到秦婉手中的衣裳的色调，疑惑不解：“络姐姐，这……这是你的作品吗？”

　　秦婉挑了挑眉笑道：“如何？等会瞧好便是了。”

　　沈瑶极力地掩饰着，但面庞上已经满是忧愁。

　　秦婉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她宽心：“放心吧。”

　　难怪沈瑶会有这般异常的反应，秦婉将她的作品展开在木架上的时候，底下评员与其它房间内就响起一阵唏嘘。

　　定眼看去，那是一件多色的衣裳，从下至上，由淡淡的青色渐变为黑色，再渐变成白色，直到肩头处，再变化为浅浅的红色。

　　一个评员说道：“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用这么复杂的色调，是为了与众不同？布艺可以接受大胆，但是不能偏离主题。”

　　他的疑问正中秦婉下怀，她自信地解释道：“我之所以采用复杂的色调搭配，是因为我和大家看这并蒂莲的方式不同。”

　　“并蒂莲的本质是为相爱，但我的立意是为并蒂莲的生长历程，也就是相爱之前的少女怀春少年怀秋的模样。”

　　“完全相爱之前，可能有爱而不得，心意无法传达，那是无比失落的情绪；有分而复合，历经考验才修成正果，并蒂莲并非生长得多么红才能并在一起，也非是并在一起后就永不分离，那一抹红就是已经相爱过的证明。”

　　秦婉的一番话，让整个喧闹的房间陷入寂静。

　　坐在台下的沈瑶想起那日，她和心爱的人告别之后去找寻秦婉，却见到她和一个男人相对而站的场景。

　　男人的眼神像是冰山，而冰山之下有隐隐而动的水流，那是种难言的悲伤。

　　而后秦婉的转身离开，而沈瑶在她的脸上看到了深深的殇意。

　　待秦婉完全离开，那个男人仍站在原地，他从袖中取出一个饰盒，意味深长地看了很久，这才将饰盒收起，那般眼神正如秦婉方才展示所说。

　　沈瑶没有去问秦婉那男子是谁，她记得秦婉说已经放弃了。

　　或许这就是她现在所不能理解的，爱而不得。

　　但她却明白了秦婉这件作品背后的含义。

　　放弃了，并不是不爱了。

第三十三章

　　秦婉凭借独到的见解与细腻的织绣顺利通过初试。

　　比试期间，她再没见到过顾翊。

　　八进四的比试前夕，秦婉收到了顾青青寄来的书信。

　　说顾母的病情恶化，已无多日。

　　秦婉远在星水城都能知道顾青青此时哭得有多伤心，她现在必须去陪在她身边。

　　秦婉留下一封书信交给客栈里的锦衣后，便连夜赶去驿站启程回桐柏城。

　　顾家府邸，空旷的偏院今日站满了顾家的人，秦父秦母以及一些熟络的亲戚也在。

　　看到这场面，秦婉知道顾母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

　　顾青青在门外靠在一颗小树上捂脸哭泣，周度在一旁搂着她，轻轻抚着她后背。

　　秦婉走到顾青青身边，轻轻喊了一声：“青青。”

　　顾青青抬起头，看到是秦婉之后，她整个人就埋到了秦婉的怀里，她放声大哭，情绪像开闸泄涛一般失控。

　　秦婉安抚着顾青青，这时，顾翊神色凝重地从顾母的房里出来，他看向秦婉：“婉婉，母亲有几句话想要跟你单独说。”

　　秦婉拍了拍顾青青的后背，随后便走进房内。

　　看到顾母奄奄一息的模样，她的泪水不自觉地应时流下。

　　顾母却是慈祥地笑着：“络丫头。”

　　秦婉坐在病床边，拉着顾母的手，哽咽道：“奶奶。”

　　顾母浅吸了一口气，缓缓道：“络丫头，能不能叫我一声伯母。”

　　“这个称呼束缚住了你和小顾翊。”顾母说着，长叹了一口气。

　　秦婉这时才知道，原来顾母早就知晓她和顾翊之间的感情。

　　“小顾翊，真是像极了他的父亲，而络丫头你，像极了当年的我。”顾母满怀爱意的笑着。

　　“那他知道您……”

　　秦婉想问，却被顾母打断道：“我时间不多了，络丫头就听我讲吧。”

　　秦婉点了点头。

　　“小顾翊他习惯将所有事情藏在心里不与人说，但是他瞒不住我，我知道，他一直认为这件事是他的过错，他觉得他不该喜欢上你。”

　　“跟苏家大小姐的联姻也是我安排的，是为了让小顾翊能够正视自己的内心，从而做出不让自己后悔的选择，这孩子也着实够犟的，直到最后才终于承认，他一直喜欢的人是你。”

　　“你们两人差着辈分，都觉得传出去难免会有闲言碎语，他不愿让你一个小姑娘承受这些，你不愿让他因为这些而影响到他在商业里的地位。若不解开你们两人的心结，这份感情便永远无法得到对方回应。”

　　“后来我告诉他，当年我和他的父亲走到一起之前，也经历了很多很多。”

　　“但是我们始终坚持爱着对方，不放弃彼此，最后才能如愿以偿地相爱在一起。小顾翊听了我的这番话才解开了心结。”

　　“就在我以为很快就能听到你们在一起的消息时，却是传来你这丫头离开了桐柏城的消息。”

　　顾母说得很累，一呼一吸都要耗费她所剩不多的气力。

　　秦婉轻声呢喃：“我一直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的想法也从来不与我说，连一个陪伴在他身边的机会也不给我……”

　　“咳咳……络丫头……过去的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们要有勇气直面内心，有勇气走到对方的身边去……”

　　顾母轻轻拉住秦婉的手，像是在把顾翊的余生都交给了她

　　顾母的微笑的看着秦婉，一呼一吸都在抽干着她的力气。

　　秦婉点头应允，这一刻，顾母微微一笑，她的手失去力气从秦婉的手上掉下……

　　秦婉挂着泪水，她哭得无声，怕惊扰了顾母美丽的梦。

　　她那么瘦弱，像一根干瘪了的木头；

　　却搭起了她和他的相爱的鹊梁。

第三十四章

　　她带着浅浅的笑意永远地睡去，她看起来很幸福，仿佛是在见证秦婉与顾翊的大婚。

　　后来些时候，秦婉知道了关于顾母年轻时候的故事。

　　顾母顾父曾是兄妹，但是两人并不是血亲，顾母是幼时就被顾家收养。

　　他们互相喜欢上了对方，而且下定决心要跟对方在一起。

　　昔时，闹得整个桐柏城非议漫天，顾家作为城内举足轻重的世家，自然是想要将这些荒唐的事情给消去。

　　之后就勒令他们两人分开，若否就要被一同逐出顾家。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两人果断选择离开了顾家。

　　再后来，顾祖重病缠身，顾家群龙无首，机缘之下，两人回到了家中，并且婚事也被允诺下来……

　　殡葬花了些时日，来客散去之后，唯剩顾翊一人站在坟墓不远处的树下，他低着头，俨然一身阴霾。

　　秦婉慢慢地靠过去，她脚步很轻，怕惊扰了他。

　　她站在顾翊的侧面，依稀看得请他还未消红的眼眶。

　　她抚着他的后背，像是顾母那般。

　　此时，再多言语也比不过这份温柔的陪伴。

　　秦婉牵着顾翊靠着树坐下，顾翊将头轻轻倚在她的肩膀上，秦婉便用手帕在他脸上轻轻擦拭掉他的泪水。

　　此时此刻，他没有从商的谨慎、冷漠、顾忌……

　　在这个唯有他们的角落里，他卸下了一切防备。

　　他的眼泪渐渐浸湿秦婉的肩头，她就如此静静地陪伴着。

　　因为退出了星水城的比试，秦婉便要重新着手织锦院的事宜。

　　这些时间，许湛已经将织锦院的场地以及秦婉要住的屋子收拾完毕，现在就可以开始招募人手了。

　　但这段时间来，秦婉一直都处在顾母离世的悲伤中，许湛便让顾青青拉着秦婉出去，说是要庆祝织锦院正式成立。

　　三人择了一家上好的酒楼，去一扫先前的悲伤，都饮下不少黄酒。

　　秦婉虽说喝的不多，却第一个醉趴，顾青青身体还未恢复，也没多喝，倒是许湛喝了好些壶，连脸都没红。

　　再晚一些时候，顾青青被周度接走，临走的时候，顾青青千叮咛万嘱咐，让许湛务必要把秦婉安全送回她住处。

　　却不料想，在秦婉住处遇上了顾翊。

　　许湛正扶着秦婉在开门，顾翊冷冷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你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