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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俞景川不顾身上伤口处传来的剧痛，咬着牙强行站起身来。

刺入身体里的长矛被他震断，身边的北羌士兵纷纷被震得飞出去三尺远。

“景川……！”远处的顾知衍眼中满是震惊与愤怒，他用尽全力与身前的几个北羌勇士搏斗，只想快点结束，快点赶过去！

俞景川双眼渐渐模糊起来，但他在最后一刻用尽全力向北羌王戎木逃跑的方向扔出了自己的长剑，直直地向他刺去。

终于，北羌王被一剑刺穿了心脏，摔下马去。

俞景川嘴里不断涌出鲜血，伤口处流的血染红了他洁白的衣衫。

但他见戎木死了，便露出了笑容，他缓缓转过身去，看见了城楼上的苏凝月。

俞景川眼中含着泪，遗憾地笑着，喃喃自语道:“对不起岁岁，我不能……带你走了。”

说完，他整个人便往后倒去，永远地闭上了双眼。

城楼上的苏凝月此刻双膝一软，瘫坐在了地上，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崩溃地痛哭起来。

等到顾知衍终于将身边那几个难缠的北羌勇士尽数解决时，他赶到俞景川身前，却怎么也叫不醒他。

顾知衍眼中满是怒意，命令道:“杀！杀光北羌人！”

所有的大盛士兵看到刚刚俞景川悲壮牺牲的那一幕，无不悲怆落泪。

此时听到顾知衍的那声命令，瞬间士气大涨，统统悲愤地冲向敌人，用力挥舞手中的兵器。

不知过了多久，刀光剑影的混战终于结束。

无数身披甲胄的军士倒毙在血泊之中，空气中充斥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如血般的夕阳洒在了存活下来的大盛将士身上。

这一站，他们大盛终于赢了！

而远处的北羌军营内，戎玉得知了北羌战败与北羌王被杀的消息，瞬间无力地跌坐在了床前。

先前北羌王并不让她出征，还给她下了药让她一直昏睡在这军营内……

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她的脸颊上滑落，她的手紧紧捏住床上铺着的兽皮，无声地痛哭着。

而军营外吵吵嚷嚷的，不少北羌的后勤兵与侍女侍卫都纷纷收拾东西逃命。

“公主，您也快逃吧！大盛士兵想必就快到了！”其中一名逃亡的侍女还冲进她的营帐来跪下劝她。

戎玉起身拔出了床边的长刀，眼神坚定而悲伤地看着它:“北羌已不在，身为北羌公主，愿与北羌同生死。”

说罢，她便毅然决然地将刀往自己的脖颈上用力一抹，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大盛第三关城内。

苏凝月因哭得太久而身体虚脱得晕了过去，此时顾知衍正守在她的床边，握着她的手。

没多久，她便缓缓睁开已哭得十分红肿的眼睛。

“俞景川呢？”她第一句便是这个。

“景川……我已经派人将他的尸身安置好了，会随我们一起回京。”顾知衍垂下眼眸，忍住悲痛道。

苏凝月轻轻闭上了眼，一颗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滴落到了枕头里。

顾知衍将她的手握紧，放在自己脸颊边:“岁岁，你还有我在……”

听到这里，苏凝月便再也忍不住了，起身紧紧抱住了他，止不住地哽咽道:“俞景川……他是我最好的朋友，还曾救过我……我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

顾知衍此时心中也难受至极，但他强行压抑住，不断地轻拍着苏凝月的背安慰她。

“将军，我们只在北羌军营抓到两三个侍从，还发现了北羌公主的尸体。”

第41章

“戎玉公主？！”苏凝月听到这个消息后瞬间瞳孔放大，轻轻推开了顾知衍。

此时她眼中落下的泪，是为戎玉而流。

顾知衍也是身形一震，只是讷讷地对那士兵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想不到戎玉公主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顾知衍有些哀伤道。

随即他又连忙稳住苏凝月的肩膀:“岁岁，这是她的选择。”

苏凝月勉强扯起嘴角:“我知道，可是我……我真的很对不起她……”

顾知衍看着桌上下人端来的粥，他走过去将它端到她面前，舀起一勺来喂她:“来，喝点粥吧。”

“我没胃口。”

“可景川他……他在天之灵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顾知衍安慰道。

苏凝月心中有些松动，便乖乖地张开了嘴，将粥喝了下去。

是啊，如果俞景川还在的话，一定不愿意看到她茶饭不思的样子。

不知过了多久，苏凝月才沉沉睡去。

当她再次醒来时，却是半夜。

她推开屋门，外面清寒的月光便洒在了她的身上。

苏凝月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地就走到了俞景川的房门口。

她轻轻地摸着这木门，眼中噙着泪，心中不断地翻涌着。

“倘若是推开门，却发现你还安然无恙地待在这儿，该有多好。”

苏凝月又缓缓转过身去，向面前的院中走去。

这院中有一片小小的池塘，池塘旁边零落地待着几块大大小小的石头，结着薄薄一层冰的湖面映照着周围残败的草木。

她走到池塘边，又想起了山谷小院中的那个小池塘。

可惜眼前这个池塘并没有那个美，里面也没有活泼灵动的金鱼……

“俞景川，我们还没一起去喝酒呢……”

苏凝月哽咽着，又笑着说，“本来你中了武状元那日我就和顾知衍说好了，我们三个去喝酒为你庆祝，你怎么就丢下我们了呢？”

她坐在一块石头上自言自语道，脸颊上的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我们后日便要启程回京了，会带你一起回去的。”苏凝月扯出一个笑，缓缓起身来准备走。

忽然，她脚下一滑，身子便往后倾倒而去。

“啊——！”苏凝月的头撞在了身后的一块石头上，灰白的巨石上面沾上了她的血。

但这一下，并没有让苏凝月晕过去，而是让她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了许多从前的往事。

从前自己还是丞相千金之时，从前在爹爹膝下承欢之时，从前与顾知衍浓情蜜意之时，还有他们苏家获罪之时，她爹爹死之时……

一切的一切，在此刻她都通通想了起来。

“顾知衍……”她睁着眼，躺在草地上，喃喃道，“那个苏凝月原来……就是我。”

“亡妻？呵呵，你不觉得很可笑吗？”苏凝月开始苦笑起来，“等我死后你才知道珍惜，那从前对我所做的一切呢……”

“岁岁！”在走廊寻她的顾知衍忽然见到她在那儿，连忙跑了过来。

他将苏凝月扶到怀中，看到石头上的一小片血迹，满脸担忧地看着她，惊慌道:“你没事吧岁岁？！”

此刻苏凝月的眼角含着一颗晶莹的泪珠，她眼神复杂地看着顾知衍，但并没有说话。

“岁岁，我去叫大夫！”顾知衍似乎并没有发现她的异常，说完便将她抱了起来，往她的房间奔去。

等到大夫来查看完她的伤势，告诉顾知衍她并没有什么大碍后，他才放下心来。

“岁岁，你怎么这么晚一个人跑到那里去了？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顾知衍拉起她的手，斥责的语气中又满是温柔。

“你怎么不叫我凝月了？”

苏凝月此时抬眸看向他，话里似乎没有任何情绪。

第42章

顾知衍忽然一怔，原本握着她的手紧了些。

他连忙垂下眼眸，不让苏凝月发现他眼中的惊恐与慌乱。

“没事，我逗你的，”苏凝月转而笑着，继续道，“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你关心我是不是因为把我当成了你的亡妻。”

他瞬间松了一口气，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地。

“傻瓜，我爱的一直是你。”顾知衍抬眸温柔地看着她，伸出一只手来刮了下她的鼻尖。

苏凝月嘴角上扬，用笑意掩住了眼底的悲伤。

等到回京之日，已是冬至。

风悄然止息，天地间一片静谧，而此时天空中忽然飘起了星星点点的雪花。

苏凝月与顾知衍骑着同一匹马，身后跟着浩浩汤汤的军队，而数十人小心翼翼地抬着一口木棺。

当皇上知道俞景川悲壮牺牲的事后沉痛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