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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咬着牙关，收拾好书卷，在翠珠的搀扶下离开。

　　这时，一只小手又把她给拉住了。

　　云柳依转头看去，竟是颜之华。

　　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瓶金疮药递到她的面前。

　　云柳依愣住，一时忘记了身上的疼痛。

　　颜寒宸眸色微变，他几步就走到颜之华身边，将他拉至身后：“云家富裕，不缺金疮药。”

　　话落，他突然将一张新婚请柬递了过来。

　　“颜某中秋前一天娶亲，届时云小姐可来吃杯喜酒。”

　　云柳依眼眸一震。

　　那骨节分明的手中赤色太过刺眼，让她难以接过。

　　“如今我成家立业，你出席，算是对我们过去的和解。”

　　说罢，颜寒宸将请柬直接塞进了云柳依还在流血的手里。

　　薄薄的一张请柬重如千金，云柳依看了一眼颜寒宸，目光又落在他身后的颜之华身上。

　　她哑声开口：“和解前，你需要给我一个解释。”

　　“我娶过你，不过，仅仅是责任，无关喜欢。”

　　一句话打破了云柳依无数曾经的幻想，也解释了他为何会背叛自己……

　　云柳依不知道自己怎么离开的。

　　手上的伤口还未愈合，猩红的血液一滴滴砸在白雪上，也将她的心脏灼穿。

　　远处，萧明恒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他终于忍不住走了过去：“心死了吗？”

　　云柳依看向他，没有说话，面色却如纸煞白。

　　萧明恒眸色一紧：“走，孤带你去太医院。”

　　他伸手想要将云柳依纳入伞下，云柳依却躲开了，只是轻轻说了句谢谢，便转身迎着风雪离开。

　　雪虐风饕，冷风像是刀子般刮在她的脸上。

　　云柳依迈着沉重的腿，一步步在雪中走着。

　　她对自己的身体很清楚，早在两个月前，大夫就已经说过了。

　　“手腕疲劳，筋挛节痛，不可动笔。”

第六章

　　从云母去世后，云柳依就很少去医馆，更少吃药。

　　母亲喝的中药数不胜数，却还是没能为云家生一个儿子，最后草草结束生命。她骨子里恐惧医馆……

　　几天后。

　　殿试结束，柳如烟成了第二名探花。

　　同时，圣旨也宣布柳如烟将取代云柳依成为国子监的监丞，云柳依只被封了个国子监助教，听命于柳如烟。

　　云柳依怔怔地看着被官员们簇拥着的柳如烟。

　　她起早贪黑苦读，次次考试都位列榜首，竟然要屈尊于靠柳父关系进来的柳如烟……

　　云柳依心有不甘，找萧明恒询问。

　　而萧明恒只说：“这事不是我决定，你应该找颜寒宸。”

　　闻言，云柳依一怔。

　　见她失神的模样，萧明恒慢慢走上前，语气似警似劝：“任命官职时，学识并不占第一，你得罪了颜寒宸，想要抽身，嫁给我是最好的选择。”

　　云柳依眸色微变，喉咙发涩。

　　她看着萧明恒，蜷曲着手指：“我不信，京城没有我的一席之地。”

　　离开了东宫，云柳依急匆匆前往国师殿。

　　殿内下人道：“国师有要事正忙，拒不见客。”

　　“我只要一盏茶的时间，若他不出来，我便一直等下去。”

　　云柳依顶着风雪在殿外等了两个时辰，颜寒宸终于出来，语气有丝不耐：“何事？”

　　“你为什么要把原该是我的官职给柳如烟？”

　　云柳依尽力掩去声音中夹杂的几许委屈。

　　颜寒宸嗤笑道：“监丞的位置本就该给我的未婚妻，你有什么资格说那是你的官职？”

　　“可祭酒先生说过我才华过人，是最适合的人选。”

　　话音落，颜寒宸薄唇轻启。

　　“客气话罢了，你真以为有官员愿意举荐手腕伤筋的你？”

　　云柳依心底狠狠一抽，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收紧。

　　颜寒宸继续道：“大夫已经禀报我了，你只能做个不动笔的助教。”

　　听起来像是在为她着想，但每个字都充满了冷厉的寒意。

　　云柳依第一次觉得颜寒宸是那么陌生。

　　国师殿的大门被关上，她却还呆呆地站在原地，任由冬风刮着她的脸。

　　远处宫女们说笑着路过，聊着颜寒宸给柳如烟的聘礼。

　　“三书六礼，十里红妆，还有圣上亲自赏赐的夜明珠……”

　　艳羡的语气穿破云柳依的耳膜。

　　曾经她和颜寒宸在一起时，颜家都不欢迎她。

　　甚至大婚当天，颜母都不肯开正门，把云柳依撵去小门。

　　娶妻过正门，纳妾才进小门。

　　但颜寒宸却握住她的手，认真地说：“你在我心中，永远是唯一的妻。”

　　然而云柳依没有和他来到永远。

　　女儿夭折后，颜寒宸经常彻夜不归，云柳依想和他谈谈，他却避而不见……

　　或许从那时起，颜寒宸就已经和柳如烟在一起了吧。

　　风雪未停，冷意随着天色的昏暗渐渐加深。

　　云柳依在国师殿外站了很久，直到浑身冻僵，宫门下钥，才回府。

　　才一进门，就见一个四十岁的女子从云父的卧房里匆忙出来。

　　她眸色一怔，诧异地看着一同出来的云父。

　　云父有些尴尬，只像通知一般说：“我将要娶她。”

　　云柳依心中酸涩难当，用尽全身的力气，第一次质询云父：“你说过为了我不再续房。”

　　“她怀了我的孩子，大夫说是男孩。”

　　“轰”的一声，云柳依心中某块地方坍塌了。

　　云柳依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厉害，什么都说不出口。

　　这一夜，依旧难眠。

　　黑暗中，她失神地望着天花板，眼底淌过晶莹的泪。

　　屋内紧闭无声，让人窒息。

　　不知第几次翻身，云柳依起身点燃烛火，给萧明恒写了封信。

　　【我愿意与你成亲。】

第七章

　　云柳依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答应嫁给萧明恒，她想或许是不想再一个人孤独……

　　这一夜，她睡得很不安稳。

　　同样的场景在梦中不断地重演。

　　母亲的死，女儿的死，还有颜寒宸冷漠离开的样子在她脑海中一遍遍重复……

　　待她从梦魇中惊醒，眼泪已经将枕芯湿透。

　　云柳依含着残泪望着窗外的黑暗，紧紧攥着被角，冷汗涔涔渗出。

　　所有的情绪都像巨山一样压在她的心口，让她难以呼吸。

　　好不容易煎熬到天亮，云柳依让翠珠把信送给萧明恒，披上斗篷出门。

　　她去了城东的酒馆，叫来小二一瓶瓶地灌着酒。

　　热酒下肚，终于将她内心的疼痛稍稍缓解。

　　然而周围人的讨论声却充斥在云柳依的耳畔。

　　“到底是柳如烟命好，攀上了国师，不过柳家条件也不错，两人门户相当。”

　　“听说国师曾经为了云柳依和家里断绝了关系，可云柳依却为了考科举私自把孩子打掉，如今两人和离，颜寒宸填房，不知她后悔没有……”

　　听到这话，云柳依心猛然巨震，红着眼看向一旁八卦的两人：“你说什么？”

　　那人显然没想到身边就是八卦的当事人，愣了一下后便要走。

　　云柳依一把抓住他，不依不饶：“谁说我私自打掉自己的孩子？她刚出生就夭折了，你们从哪听来的……”

　　男人挣扎开来，瞪着她骂：“疯子。”便和同伴走了。

　　云柳依彻底醉了。

　　她踉跄着走到国师府，在晨曦的冬风里，拼命拍门。

　　守门的小厮看到是她，不耐烦道：“国师大人吩咐了，除了成婚那天，其余时间不得让你入内。”

　　酒水让云柳依忘记了些许疼痛，却将她的委屈翻了数倍。

　　她眼泪鼻涕尽数落下，执拗地站在原地。

　　“颜寒宸，我到如今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当初你为什么要与我和离？孩子死了，我和你一样难受。”

　　“你知不知道，这五年我没睡过一次安稳觉，梦里都是你离开我的背影。”

　　回应她的，只有呜呜的冬风。

　　或许是因为没人搭理，云柳依彻底放开，肆无忌惮地控诉着。

　　“若不是看到了颜之华，我是不是永远都被蒙在鼓里，得不到真相？颜寒宸，你为何这么残忍？”

　　“你知不知道，从和离那天起，我一直在等你回心转意，来找我……”

　　云柳依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直到身体再也扛不住寒风，她靠在国师府门口，沉沉睡去。

　　天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点点雪花落在那微微颤抖的身体上。

　　不知什么时候，一把油纸伞挡在了云柳依的头顶。

　　云柳依缓缓睁开眼，当看清眼前人时，鼻尖一阵酸涩。

　　只是她还未开口，颜寒宸便冷声道：“派人挑衅如烟，有意思吗？”

　　云柳依怔愣住了，不懂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颜寒宸将一块硬物丢在她身上。

　　迷茫中，云柳依拿起一看，那是颜寒宸送给自己的定情玉佩。

　　“今日清晨，你让小厮把这块玉佩送到了柳府。”

　　云柳依红着眼解释：“我没有。”

　　然而颜寒宸却阴沉着脸看着她：“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要与你和离吗？”

　　云柳依呼吸一滞。

　　“就是因为你表里不一，恶心至极！”

　　字字句句就像烧红的利刃捅进了她的心脏，痛得她脸色一白。

　　颜寒宸再次警告：“你要再敢挑衅柳如烟，我就让你在京城消失！”

第八章

　　从那天后，云柳依再没见过颜寒宸。

　　只是听说他特意吩咐国子监祭酒，要他关照柳如烟。

　　京城的贵女都羡慕柳如烟要嫁给这么好的丈夫。

　　云柳依对这些话充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