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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什么玩意儿？”
　　围观家属瞪大眼睛，看着乔鸢手里的东西。
　　蒋静嗤笑道：“不会是把小学毕业证拿出来了吧？”
　　周怡也一脸嘲讽地看过去。
　　乔鸢不紧不慢地把手里的东西抖落开，一边拿给周围的人传阅，一边道：“这是我在首都日报和青年周刊上发表的文章，报社和杂志社寄给我的回函。这个足以证明我的写作能力。”
　　什么？
　　首都日报？
　　青年周刊？
　　家属们看着两封回函，白纸黑字下面还盖了公章，顿时瞳孔紧缩，震惊无比地看向乔鸢。
　　这两样刊物在大院几乎每家都订，那上面不管报道、社论还是故事、诗歌，都是万里挑一，非常高质量的文章。
　　能在那上面发表作品的人，水平不言而喻！
　　而乔鸢，居然可以在上面发表两篇！
　　家属们炸了！
　　“乔同志，你也太厉害了！”
　　“小乔同志，你好优秀，还缺干妈吗？我可以！”
　　“哎呀，要是我家孩子能有乔同志这水平，我睡着都要笑醒咯！”
　　“乔同志，我儿子正想考报社呢，你能不能帮他指导指导文章？”
　　“……”
　　一片夸赞声中，乔鸢只淡笑着点点头，继续把话题引回来：
　　“我的确只有小学文凭，但那是因为在乡下，受条件限制只能念到小学，我从来没有放弃过学习，在我们村知青的帮助下，我自学完了初中和高中的课程。虽然没有那张毕业证，但我的水平，经得起任何质疑和检验！”
　　她字正腔圆，不卑不亢，挺起腰背迎着所有人的视线。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鼓了一下掌，接着便掌声雷动。
　　有人说：“艾玛，乔同志能写会说，不就是干宣传的料吗？！”
　　马上有人附和：“就是啊，怪不得乔同志要考宣传科，这文笔，这口才，这感染力，这脸蛋，那就是天生的宣传胚子！老天爷赏饭吃！”
　　“可不嘛，小乔这样的，还用得着走什么后门呀？我要是宣传科领导，我倒找人走后门，求她来我们科室上班，这样的人才上哪儿找去呀！”
　　“对，还考什么考，直接破格录取！”
　　甚至还有人挖起墙角：“小乔啊，我们军工厂宣传科也缺人，要不你来我们这儿，不考试，还给你分配单人宿舍，每个月多发五张布票！”
　　“哎，别跟我抢，我们工会正缺个笔杆子呢，小乔，你来我们工会坐办公室，姐给你申请单位的福利房！”
　　“要不直接来军区，帮领导们写材料，哪儿的待遇能有我们军区好？”
　　乔鸢没想到两篇稿子就能引起这种轰动效果，天知道她还有别的才艺没拿出来显摆呢！
　　不过就冲今天的宣传效果，明天考试估计没人敢在背后搞猫腻，必须公开公平公正！
　　这也是乔鸢今天闹这一出的目的。
　　发动群众的力量去粉碎一切阴谋诡计。
　　这样谣言不攻自破。
　　傅家不用受她牵连。
　　到时候她考进文工团，也没人敢在背后逼逼她走后门！
　　乔鸢是一战成名，可苦了旁边的蒋静和周怡。
　　蒋静脸色臭得跟死了三天没人收的尸体一样。
　　周怡五官快扭成秧歌了，后槽牙咬着腮帮子，手指狠狠掐进掌心。
　　她转了转眼珠，还想跳出来质疑乔鸢是找人代笔。
　　知女莫若母，蒋静看女儿屁股一翘，就知道她要拉屎还是拉尿，赶紧拉住她，冲她摇头示意，这种时候跳出来，又没有实质性证据，反倒衬得自己更像小丑。
　　趁人群的注意力都在乔鸢身上，蒋静拉着女儿，灰溜溜地回家。
　　一回到家，周怡就气得连砸了两个玻璃杯。
　　可还不解气。
　　她转身瞅到茶几上的东西，俯下身子，双手一挥，把东西全扫到地上，然后双手揪住自己的头，发泄似地尖叫起来。
　　“啊！”
　　“乔鸢这个贱人！婊子！”
　　“敢抢我的东西，我要弄死她！”
　　她已经把宣传科的工作看作自己囊中之物，被乔鸢今天这么一搅和，原本板上钉钉的事很可能有变数。
　　蒋静心疼地上前抱住她：“闺女，你别着急，气坏自个儿身体不划算，这事儿妈给你想办法，啊，你别急。”
　　周怡不甘地吼道：“想办法？还有什么办法？”
　　“明天就考试了！今天那个贱人出这么大风头，大姑再帮我走后门，那我不就彻底成大院笑话了！”
　　蒋静也头疼，乔鸢那小贱人一插手，这事儿确实变得棘手！
　　思忖了一阵，蒋静语气极轻地道：“任何事，没到最后一刻，都说不准。放心，妈不会让小贱人得偿所愿！”
　　……
　　乔鸢解决完谣言，终于能一身轻松的回家。
　　走到门口，傅耀早就在院子里等着，一脸紧张地盯着乔鸢。
　　乔鸢红唇勾起，笑得又甜又灿烂：“二哥，搞定了！”
　　傅耀脸上的紧张瞬间褪去，嘴唇一咧，露出齐刷刷的一排大白牙：“太好了！明天你可以安心去考试了。”
　　“嗯。”乔鸢点点头，心里却不敢真的放心。
　　谁知道蒋家母女还会不会搞出幺蛾子，毕竟原书里面，最后进宣传科的，确实是周怡。
　　不过乔鸢不想让傅耀跟着操心，这些也没跟他说。
　　两个人前后脚进了家门。
　　晚上吃饭。
　　饭桌上叶巧不在。
　　秦兰和傅振国刚下班回家，还不知道今天大院发生的事。想到明天乔鸢要考试，两人各自鼓励了她一番，让她放松考，别有心理负担。
　　张婶还特意给乔鸢煮了两鸡蛋，让她揣着去考试，图个吉利。
　　乔鸢笑着回应大家的鼓励和祝福。
　　叶巧是快到晚上睡觉时候才回来的。
　　乔鸢抱着衣服和毛巾去楼下洗澡，跟进门的叶巧碰了个正着。
　　叶巧穿着一身红色一字领连衣裙，中间还系了条腰带，脚下穿了双软底皮鞋，乔鸢怎么看这裙子怎么眼熟，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叶巧牵着裙摆，孔雀开屏似的左右转了一下：“好看么，鸢鸢？大哥送我的。”
　　她今天就是出去调换裙子尺码了，之前傅祁寒放在书桌上那条裙子，尺码太小了。
　　她拿去换大了两个号码才穿上。
　　说完又跺了跺自己的脚，“小皮鞋也是大哥送的，怎么样？”
　　语气里的得意劲儿藏都藏不住。
　　乔鸢一听到傅祁寒送的，在心里吐槽他渣男，原来红裙子是批发的，见谁都送！
　　但面上笑得不动声色，吐出两个字：“好看。”
　　裙子好看，可惜穿的人太丑。
　　乔鸢转身抱着东西往厕所走，还没走两步，叶巧又在后面叫住她：“你看，还有不锈钢保温杯，里面装热水可以保温大半天呢，正好我过几天要去大学念书，有这个杯子就随时可以喝到热水了，哦对了，这个是大哥给的工业票买的。”
　　“鸢鸢，大哥给你的钱票，你买什么啦？”
　　乔鸢明知道叶巧是在故意眼红她，却还是控制不住的心情受到影响，红嘴唇微抿，脸上没什么表情。
　　原书里面，傅祁寒在经济上就挺照顾叶巧的，经常会资助她一些钱票。
　　看书和亲身经历，感受是不一样的。
　　乔鸢心里划过一抹很细微的酸涩感，不是嫉妒也不是羡慕，是被区别对待的那种委屈。
　　“他没给我钱票。”乔鸢背对着叶巧，一边往厕所方向走，一边丢下这句话。
　　叶巧看着乔鸢渐渐消失的背影，唇角肆意地勾起一抹弧度。
　　洗完澡出来，乔鸢很快就回到床上，躺下休息。
　　临睡前，她还没忘记调一个七点的闹钟。
　　考试时间是早上九点，她打算七点起床，七点半出门，走到考场八点，留足一小时的机动时间，防止万一有什么突发事件。
　　调好闹钟，乔鸢便放心地闭上了眼睛。
　　没多久，房间内唯一的台灯灭了，叶巧也躺上了床。
　　过了一会儿，房间内响起均匀的呼吸声，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投射进房间，墙上忽然多了一道影子。
　　桌上的闹钟被人拿了起来。
　　紧接着是乔鸢挂在床头的挎包。
　　第二天早上。
　　咚咚咚！
　　“小乔，七点过两分了，该起床了！”
　　张婶的声音夹杂着锲而不舍的敲门声。
　　乔鸢睁开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应了张婶一声，张婶听到她的声音，在门外露出放心的表情，道：“行，你先换衣服，我去楼下准备早饭。”
　　昨晚乔鸢特地跟张婶打过招呼，早上七点帮忙叫她起床。
　　她怕闹钟出问题，所以拜托的张婶，可没想到闹钟还真出了问题。
　　她一边叠着被子，一边视线漫不经心地往叶巧床边瞥了眼。
　　昨天下午她就测试过，闹钟是没问题的，昨晚上她明明也调好了闹钟，可早上到点了，闹钟居然没响，谁动的手脚不言而喻。
　　乔鸢眼底闪过一抹冷意。
　　这笔账她先记下了。
　　整理好床铺，乔鸢从衣柜里挑了身衬衫长裤换好。
　　衬衫改过，掐腰收紧，特别显腰身，裤子不紧不松显得两条腿纤细修长。
　　换好衣服，乔鸢走到书桌前坐下，对着镜子将自己一头黑亮的秀发扎成两根辫子垂在肩头，辫子上粗下细，上松下紧，比传统的麻花辫要洋气许多，两边发尾的地方扎着红色小蝴蝶结，是张婶用碎布头给她缝的。
　　收拾完，她抓过床头挂着的挎包出门，下楼。
　　洗漱一番，乔鸢坐在了餐桌边。
　　傅振国和秦兰两人要七点四十才起床吃早餐，此刻餐桌边只有她和张婶。
　　“小乔，来，先喝碗小米粥。”
　　张婶给她盛了碗放在乔鸢面前，笑眯眯地望着她。
　　乔鸢拿起碗旁的勺子，眉眼弯弯：“谢谢张婶叫我起床，还这么早起来帮我准备早餐，辛苦啦！”
　　张婶瞧着她俏生生的模样就乐得合不拢嘴，跟老母鸡看小鸡仔似的目光看着乔鸢：“快吃吧小乔，今天可别迟到了。”
　　乔鸢在张婶慈爱的目光下喝完了一碗粥，还吃了半张饼。
　　她就那么大点胃，多了也吃不下。
　　张婶知道她的饭量，见她吃完了，起身道：“你等着，我去给你拿你的东西。”
　　说完返身回到卧室，从柜子里取出几样东西，拿在手里出去。
　　“给，小乔。”张婶把东西递过去，“你检查检查，看看落了什么没有？”
　　乔鸢数了下，准考证、摄影作品集、刊登了她文章的报纸和杂志，还有文具，东西全都齐全了，乔鸢甜甜一笑：“都齐了，谢谢婶子。”
　　张婶一脸慈爱的表情：“没落就行，考试加油呀，快出门吧！”
　　“嗯嗯！”乔鸢把东西都装进挎包里，朝张婶挥挥手，转身出门。
　　一直走到大院外面，乔鸢才打开挎包，看着手里的两张准考证。
　　一张是张婶刚才给她的，完好无损。
　　一张是昨晚就放在挎包里的，名字的地方被人涂黑了，拿着这样的证件，连文工团大门都进不去。等到领导九点上班帮她核实完身份，早就错过考试时间了。
　　不过仔细看就会发现，被涂黑那张准考证，上面压根没盖公章，没有任何意义。
　　那是她故意弄来放在挎包里迷惑人的。
　　乔鸢眼中闪过一抹嘲讽，看来叶巧跟周怡这一狼一狈，还是勾搭在一起了。
　　好在她提前布局，没有让两人算计到。
　　乔鸢挎着包，往文工团方向走。
　　现在才早上七点半，大部分人才刚起床，街上只有零星几个人行人，偶尔穿梭过一辆二八大杠，或者能看到驶过去的公交车。
　　往文工团这一路都在主干道上，中间要经过空军办公楼、陆军大院、海军大院，所以压根不用担心安全问题，没人敢在这条路上搞事情。
　　乔鸢走得很放心，挎着小包，小手一前一后微微摆动，腰肢左右轻晃，走起来身段好看极了。
　　再拐个弯，前面不远就是文工团大门了。
　　乔鸢脚下往右正准备拐弯，却不想转角另一边飞快冲过来一辆二八大杠，砰地一声，跟她撞在一起。
　　哪怕她眼疾手快地躲了一下，整个人也还是被车狠狠创到了地上。
　　车轮径直从她手腕处压了过去。
　　乔鸢痛苦地叫了一声，二八大杠也终于停了下来，骑车的男同志却看都没看她一眼，慌乱中丢下一句“对不起”便扶起龙头，瞪着脚踏，飞快地跑了。
　　乔鸢也没看到肇事者的正面。
　　手好痛，身体也好痛，乔鸢快要痛哭了。
　　她动了动被车轮压过的手腕，疼，针扎一样疼，不过幸好是左手腕，她右手还能写字。
　　想到还要去考试，乔鸢咬着牙，忍着浑身被撞击的痛，从地上爬起来，尝试着往前迈了一步，小脸立刻皱了起来。
　　她低头撩起裤腿一看，雪白的小腿肚青紫一片，难怪走动起来那么痛。
　　但是没办法，这年代还没有出租车，公交车更是难等，只能靠双腿走。
　　乔鸢吸吸气，红嘴唇紧紧抿着，忍着痛继续往前走。
　　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忽然响起汽车引擎，她下意识转头一看，一辆军绿吉普停在了她旁边。
　　“上车。”
　　低沉的声音，车窗半开，露出男人冷硬坚毅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