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的孤岛全文免费阅读无弹窗大结局-子瑜全文在线阅读
时间: 2024-11-09 16:0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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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从早上一直到晚上睡前,都没看到父亲的踪影。她不时的从床上爬起,贴近窗户,也看不到他归来。后来终于看到了父亲那匹枣红色大马,她又开始赌气:我才不需要你的夸奖。她把自己包在被窝里,想着父亲敲门时自己的说辞,想着父亲道歉的慈爱的话语,不由的又是委屈又是高兴,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天没亮她就醒了,她像弹簧一样蹦到窗边,外面正起着薄薄的雾,她看到马厩那边人影晃动,于是便胡乱的套上自己的棕色皮甲,将略微见长的棉衫卷了袖子,像小马一样咯咯哒哒的下楼去。待经过二楼父母的卧室时,便落轻了脚步,像猫儿一样,跟往常一样准备溜过去。这时忽然听到父亲的声音。
“我不得不去,灾民太多,我们的库粮不够。”
“大周离这至少要大半个月的路程,我们怎么办?子俊能支撑起这个糟糕的局面么?万一,万一真的像你说的有灾民暴动,孩子们怎么办?夫君,派别的人去吧,这里需要你。”母亲忧虑重重的说。
“这里有栾为,还有其他人,他们都会尽力的。子俊是我的儿子,应该能承担起这个责任。我已经决定了,不要再说了。”
这时子期听到父亲沉重的脚步声,她心念电转,急忙奔跑下楼,她做了一个决定,她准备去大周。
父亲不会同意的。她边跑边想。自己在父亲眼里总是可有可无。恼怒夹杂着委屈几乎要使她喊出声音来。这时她来到了马厩前。因为雾气的原因吧,没人注意到他,没人跟她打招呼,大家都当她不存在。
她把视线放在那堆行军行李上。里面是杂物,衣服,粮食。只有这个法子了,她快速的想着,躲在行李堆里,等到了大周,就出来跟父亲摊牌。到时候木已成舟,父亲想赶回自己也没办法了。想到这里,不由的有些小得意。
然而还没高兴多久,她就发现自己暴露了,一个比自己略高一点的少年,正一手拿着草料喂马,两眼却一直盯着自己看。这少年面生的很,她疑惑着往他走近。“你是谁?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是新的马童,喂马。”这少年呆滞的回答。不过这答案跟没回答是一样的。
父亲很快就过来了。再不藏起来就来不及了。子期马上换了一副她认为最恶狠狠的样子,威胁那少年说:“不许告诉任何人说看到我,否则,否则喂你吃草料!”然后她转身敏捷的爬进那装满行李的马车后厢里,找了个可以容身的缝隙藏下。
不一会她便听到父亲的命令声,马夫的吆喝声,凌乱的马蹄声,透过行李间的缝隙,她看到随从军士铁甲亮盔,腰系刀剑,表情肃然。
一切都如计划般顺利。子期能忍受马车的颠簸,虽然震的自己骨架都要散了。但路上那种单调和沉默,使子期有些发狂。父亲说过,治军要严,松松垮垮的军队就像草丛,踩一脚就会扑倒,而严实的队伍就像松树林,多大的风雨都能扛住。而严实,第一要义就是嘴巴闭起,神情灌注。所以难怪,一路上子期只听着马车的轰隆声了,无聊至极。
半天的光景过去,队伍简单休憩了一下。有人过来取粮食,但子期藏的很好,没被发现。然后又是单调的行军,等到天色已晚,子期便趁着大家伙扎营休息的光景,跑到路旁的矮树丛里解手。饿了,就从放粮食的箱子里找些牛肉干乱嚼一通。
约莫是第四天的清晨,子期被一阵嘈杂声吵醒。马车停了下来。
“是灾民,恐怕至少有二三百人。不知是哪里的人。”一个军士向李牧汇报到。
“分些干粮给那些妇女儿童。”是父亲的声音。
子期还来不及对那些衣衫褴褛,形容憔悴的饥民感到怜悯,她自己便暴露了,一个随从挪动诸多粮食箱子时发现了她。这一刻她真想父亲能把对灾民的怜悯分给她一些。
“你,你,胡闹!”李牧虽然习惯了这个女儿的意外性,但还是忍不住勃然大怒。
“我要去大周!我就要去大周!”子期嘶吼着,眼泪却不争气的流下来。至于去大周的理由,她是一点都想不起来。
李牧见她这样,忽的心软了。他把手放在子期瘦削的肩膀上:“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能帮上忙的。”子期认真的看着她父亲。父亲沉默了一会,然后叹息道:“去就去吧,风雨来了,躲是躲不过去的。”
子期不明白父亲的意思,但她觉得情况好的不得了了。接下来的日子,每到休息时,她便缠着军士舞刀耍剑,当然,只能用木棍代替刀剑。父亲在一旁沉默着,偶尔向她看几眼。
因为灾民的原因,干粮明显不够了。这时队伍靠近了一个山林区域。
“今天我们打猎!”李牧眺望着那片漫漫山林,阴郁的神色不再,取而代之的是英气勃发,猎场一如战场。众人一片欢呼,尤其以子期的最为尖锐。
是春天的味道,树木稀疏的枝叶里隐藏着生长的渴望,脚下腐殖质也时而传出窸窣的不知名的虫子爬行声。“仔细听,用心看。”父亲李牧轻声在耳边教导着,她拿起副官给她做的小型弓箭,箭头确是精铁所做,闪着寒光。“视线要跟箭的方向放平,注意你拉弦的右手,再高一些,保持平衡,很好。接下来是最难也是最容易的部分,松手,让箭自己飞。”
让箭自己飞。子期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这是父亲第一次教自己武技,只听嗖的一声,那承载着自己喜悦和期冀的箭飞了出去,钉在五丈开外的树上。
但离父亲画的靶心太远了。她羞愧的低下头。“不坏。多加练习。记住,手要稳,身子要稳。更重要的是,倾听风的声音。”父亲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然后他安排了几个人留守营地,便带了五个人入了山林,狩猎去了。
子期练了一会,渐渐掌握了要领,射出的箭十有五六能进到靶圈。靶子是死的,这不是真的狩猎,不是真的箭术。她嘟囔着,脑子里转了几转,看那几个留守的士兵要么忙着生火,要么互相开着低俗的玩笑,她便像小猫一样轻松的溜进了密林。
她并不陌生山林,以往她就是在祭坛的山上到处游逛。然而她发现自己还是高估了自己,阳光把树影拉得曲折离奇,像是不知名的怪物追索着自己。她渐渐陷入迷路的慌乱中。仔细听,用心看。她小声重复着父亲的教诲。慢慢的脑子恢复了清明。这时她听到了一阵声音,是鹿鸣声。
她循声而至。尽量小心的不弄出更多的声响。走不多远,她便看到了一个林间空阔处,一头小鹿正匍匐在地,时不时的悲鸣两声。
正当她拿出她的小弓箭时,她看到右侧的树叶窸窣作响,一个人走了出来。她认出那人是父亲的随从,络腮胡子是明显的标志。只见络腮胡子提着马刀,走到那小鹿旁边。“这鹿受伤了。”他回头朝藏身处喊道,然后他俯身去清理鹿身上的树枝,这时子期听到一声短暂的疾呼,“不要碰,是陷阱!”她马上听出是父亲李牧的声音。
霎那间子期看到那随从像断了线的风筝tຊ一样升到半空,他的脚髁处被套在一根绳子上,而绳子的另一端系在一棵巨大的杉树上。他踩进了一个陷阱。
这时一阵怪笑声从另一个方向传来,“本以为今天能捕获只熊,却吊上这么只猴子。”几个人影从左前方的树荫处走了出来。领头那人右眼处从眉骨到耳际处有一道深深的刀疤,唯独一只左眼,尽是暴戾之色。
“不是猴子,是我的人。无心打搅了贵方的狩猎,很是抱歉。”李牧正对着那群人现身,副官紧跟着他,还有两个随从。
“哈哈,这穷乡僻壤的还有贵人驾到,难得难得。告诉我,你衣领上绣的那个金红的小树,是宝石做的,还是金子的?”那独眼落在父亲的家徽“燃烧之树”上,目中尽是戏虐之色。他旁边有人对他耳语了几声,“凤来国?不近啊,伙计们,你们可离家甚远啊!哈哈!”
“请把我的人放下。”父亲沉声喝到。副官拔出了腰刀,另两个随从也是拉紧了弓箭。
那独眼龙桀桀怪笑,然后吹了一声尖锐的口哨,立马有更多的人从阴暗处走来。他们都是一身绿色戎甲,刀剑闪烁,弓弩齐张。
“你们是南伐联军的人?”李牧认出了他们的穿着和刺在戎甲上的象征盟军的日月纹标识,白日黑月,狭长的黑月像蛟龙的巨口,含着一颗白珠。“为什么联军的人会在这里?你们不应该是去了南方讨伐叛军的么?”
“我猜像你这样的大老爷也就是打个猎,溜个鸟,把大把的时间花在女人那白白的软软的身上了,你懂什么战争?我们受够了为那些大老爷去拼杀,去送死,为了啥?为了我们那点可怜的口粮?还是为了那些大老爷过的更安生一些?屁,去他们的鸟蛋!”独眼龙抬手拍着那被吊在半空的随从的脸,然后像审视猎物一样从上到下看那随从。那随从挣扎着,咒骂着,但独眼龙狠狠的打了他腹部一拳,他便像虾子一样弓起身来,咳嗽不止。
“我警告你,放下我的人!”李牧吼道。
“你是傻的么,警告我?我这边的人数是你的四五倍,动手吃亏的是你们吧。哈哈”他的人也跟着笑起来,“你们坏了我的猎熊计划,今天我的兄弟只能挨饿了,这只小鹿还不够打牙祭的,这活怎么也得要点补偿。”
“你想怎样?”
“五十个银币。”
那随从咒骂起来。李牧喝止了他。然后从怀里取出一些碎银,丢到那独眼龙的脚下,“放了他。”
那独眼龙身边的人捡起银币,掂量了几下。独眼龙笑道,“遵命,我的大人。”他转身背对着李牧,手里的匕首轻轻的划过绳缆,“对不起,我的大人,我改变了主意。“他的匕首落在那随从的咽喉处,然后干净利索的刺进,转了个优美的圆弧,鲜血喷到他狰狞的脸上。”把那大人留下,其他的杀了,那大人更值钱。。。”
子期的箭先于父亲的怒吼射了出去。她的方位极佳,没人留意过她。虽然她是第一次真格的射箭,手腕却出奇的稳定。可能是真神保佑,她的第一只箭不偏不倚的正中那独眼龙的左眼,只听那人杀猪般尖叫起来,这突发情况让他们的队伍一时慌乱起来。
紧跟着从看不清的丛林中又射出箭来。独眼龙方更是慌乱。他们本意是想活捉李牧的,所以不便放箭,而丛林中意外出击的人有多少他们更是摸不着头脑。他们失了先手,只能胡乱的放了几只箭,拖拽着那独眼龙,不,瞎眼龙撤退。
李牧暴怒之余却不失冷静,他止住了副官的追赶。这时草丛中跳出三个人来,却是刚在营地的军士。“我们是追小姐追到这里来的。”
李牧正要皱眉责问,子期赶紧跳了出来,“爹爹。”她紧张的看着父亲。父亲摆了摆手,我们得马上撤,带上尸体跟鹿。”他上前一刀砍断绳索,一刀又将那鹿杀死。“他们人数很多,一旦发现我们没有带走尸体和鹿,他们就会知道我们人数少,他们就将继续追杀我们。把张杰的尸体带回营地附近埋了,动作要快。”末了,他问道,“谁射中那人的眼睛的?”
“我。”子期扬扬手里的弓箭。
“很好。”
等他们回到营地,天色已晚。他们灭了火,连夜出发。子期看着那深暗的山林,随着马车的颠簸,那山林像是蠢蠢欲动的怪兽,越来越小,终止不见。但在那山林深处,她看不到的地方,正上演了一处奇怪骇异的仪式,那个被她射中眼睛的独眼龙,用手指抠出一个受伤的人的眼睛,嘴里念念有词,然后把那眼睛放进了自己的眼窝。周围圆形的火圈映亮,那眼睛里,也仿佛是火焰跳跃,熔金一般。“真神于我们同在。”他审视着匍匐在地的跟随者,“我们将有更高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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