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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菜不易消化，偏我爱吃、贪嘴，这不就积食了么。”

　　“等会儿让杨医师给你开些健胃消脾的药。”

　　“……婉拒了哈。”饭都吃不进，更不想喝苦兮兮的药汁。

　　魏骧想起前阵子母亲让人送来的山楂丸，“是前任太医令宋鸣鹤独门秘制，消积化滞很见功效，稍后我让闵娘给你送来。”

　　稍作停顿，“甜的，不苦。”

　　孟弗这才勉强点了下头，疑惑问道：“前任太医令的独门秘方，你是怎么得的？”

　　“宋鸣鹤祖籍沧州莱原，致仕后落叶归根，又与魏家有些旧谊，府上有人抱恙多是请他诊治。”

　　孟弗腹诽，这老御医命够苦的，前半生在京都伺候皇帝，后半生仍要伺候老家的土皇帝，不等躺进棺材是退不了休了。

　　因为魏骧还没搁筷子，孟弗也不想拂他的兴，就勉强陪着用些。

　　魏骧其实也不怎么饿，仅是想让她跟着多少吃点，才有意拖延。

　　她近来衣带渐宽，瞧着清减了不少，昨晚临睡特意用手丈量了，腰肢一搦，整个人趴在他怀里时，轻盈得像一片羽毛。

　　见她一味只扒拉碗中米粒，魏骧亲自夹了块冷肉给她：“上回的卤汁油鸡你嫌腻，尝尝这道翡翠冷鸡如何，我吃着不错。”

　　孟弗垂眼看向餐盘中被切割成菱花形色泽透明的肉片，不说还真看不出来是鸡，音容犹在，面目全非啊。

　　夹起送入口中，稍稍咀嚼，口感极嫩、风味极佳，的确清新不油腻。

　　魏骧见状，唇角微扬，又给她夹了第二块。

　　孟弗边吃边问：“这个怎么做的？就卤好晾凉吗？”应该没那么简单，这做工一看就很精细。

　　魏骧还真被问住了，他从没在这上头留过心。

　　转头让人去叫厨娘。

　　孟弗诶了一声：“我就随口一问，你至于让人空跑一趟么？”

　　魏骧道：“我也想知道。”

　　不多时，朱阿婆出现，热情解说起这道菜肴的烹饪方法。

　　“……将整鸡放入锅中煮透，捞出后用油布包裹好，放进井底降温，再脱骨取肉。煮鸡的汤不能扔，加入猪大骨、羊蹄，和葱姜料一块熬煮多时，用纱布过滤了，捣好的菠菜汁掺进去调匀，再将鸡肉倒入汤中，装入方盘，放冷后自然凝结成冻……”

　　孟弗听得目瞪口呆。

　　看看朱阿婆，再看看手中形似翡翠的鸡片，一种罪恶感油然而生。

　　不过对这只鸡来说也算是风光大葬了，鸡辈楷模，可以入族谱的那种。

　　“娘子可还喜欢？”

　　“爽口不腻，我很喜欢。阿婆你的厨艺是这个——”孟弗冲她竖了竖大拇指。

　　朱阿婆虽不知这手势何意，猜也猜到是在夸她，顿时喜笑颜开，也比了个大拇指给孟弗。

　　“娘子近来胃口欠佳，五郎君挂心着呢，特意吩咐奴婢做的。还有这道冷蟾儿羹，用雪蛤银耳炖煮后冰镇的，可养颜美肤，女人家食用再好不过。”

　　孟弗来了兴致：“那我倒是要试试。”

　　侍膳的春盎忙给她盛了一碗。

　　魏骧见这厨娘三言两语就劝孟弗喝了一碗羹，又试吃了其他几道菜，比自己的话管用多了。

　　看向朱阿婆道：“你很尽心，赏。”

　　朱阿婆当差一向踏实勤勉，从不偷奸耍滑。

　　但不可否认她对披香院的差事的确更为尽心。倒不是别人嘲笑的那样是为了烧热灶，纯粹是为着孟姬对她的鼓励与指点。

　　不过能有额外的赏赐，那自然也是欢喜的，忙不迭地谢了赏。

　　孟弗知道魏骧开口，赏赐必然是十两起步，庆幸方才没拦下他，不然朱阿婆今日就少了笔意外之财。

　　同时也有些心痒。

　　转头看向魏骧，摆出一脸黄鼠狼的笑：“郎君饿了吧？”

　　开始殷勤地给魏骧布菜：“……尝尝这个……还有这个……”

　　魏骧情知她必然又打着什么歪主意，也不点破，对她的“心意”也是来者不拒。

　　终于，孟弗忍不住了，“郎君，我这陪笑又陪吃的，没有朱阿婆那么大的功劳，也有苦劳不是？”

　　伸手讨赏，“现金。”

　　又改口，“银也成。”

　　魏骧拍了下她的手心，“缺什么只管告诉闵娘，或者你自己去库房挑。”

　　孟弗吃痛收手，怏怏瘪嘴。

　　她就是把几个库房全都搬到披香院也没用啊，又带不走。

　　魏骧不和她在这话题上纠缠，转而说起想在披香院设小厨房的事。

　　“你既喜欢那厨娘的手艺，就把她调来。”

　　孟弗觉得没必要。

　　府里人员少，严格来说就魏骧一个主子，非要把她算上，那就再加半个；一个tຊ大膳房围绕着他们俩，绰绰有余，想吃什么也方便。

　　不过小厨房若是单独采买……

　　孟弗眼珠转了转，美梦跟着就被魏骧打破了。

　　“膳房统一采买。”

　　“……”

　　孟弗横了他一眼，满脸写着不屑，以为她是把那点油水看在眼里的人吗？

　　还真是。

　　可惜她做得一手好假账，无用武之地啊。

　　于是殷勤模式结束，又开始数米粒。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秋盈进来，犹犹豫豫的，像是有什么事要禀报。

　　孟弗问她：“怎么了。”

　　“九、九娘子来了。”

　　方才孟弗问过春盎，膳房已经把膳食送去了客院，这时候过来……

　　孟弗看了魏骧一眼，搁下乌木三镶银箸，“请她进来。”

　　思忖片刻，补充道：“再添副碗筷。”

　　方敏进了饭厅，当先一眼是看向孟弗，跟着目光便被她身侧的人吸引了过去。

第48章 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方县令曾有幸见过节度使魏磐一回，之后再见魏骧便不停称赞，说他智勇双全、文武兼备，通身的英雄气概及勃勃雄心颇有乃父之风。

　　方敏只当父亲是在奉承，然而今日乍见之下，却发现这人竟比爹爹口中所描述的还要卓越。

　　鸦青色窄袖夏服，衣领外翻，腰系蹀躞带；五官深邃，鼻梁高挺，眉目锋利……俊美无俦的外表，渊渟岳峙的体态，完全没有方敏心中原本设想的粗莽形象，反而于英朗高迈之外，有种难得的清邵之姿，举手投足间更展现出难以言传的矜贵与威势。

　　方敏不得不承认，乳娘说的是对的，魏使君世间少有，她心心念念的表兄与之相比，逊色了不止一星半点。

　　目光持续凝望着主位上的人，自情窦初开起就烙印于心的那道身影逐渐黯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悔意。

　　自从被父母接回，若说今日之前在他们的斥骂和喋喋不休声中有过一丝后悔，那么此刻此刻，这份悔恨已然达到了顶峰。

　　眼前的郎君高不可攀，距她却只有几步之遥。而曾经，他们本可以更亲近。

　　如果她不曾犯傻出逃，那么与他春风一度的应该是自己，被他接进刺史府、独享他的荣宠疼爱的也该是自己。

　　眼下陪他同桌而食，与他闲叙家常的……就不会是孟弗了。

　　天赐的良机，本属于她，却被她亲手推给了别人。

　　不曾见着还可忍受，一旦亲眼见证，个中滋味，实在难以言传。

　　白日里见到孟弗，尚且只是泛起微妙波澜，这会儿心中便如有千虫万蚁啃噬，手中的帕子不知不觉绞成了一团。

　　方敏站在那里，思绪游离，一时竟忘了说话。

　　直到孟弗开口唤她。

　　方敏回神，对上一双凛凛生寒的双眼，不由打了个冷战。

　　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么失态。

　　赶忙垂首行礼：“见过使君。”

　　任谁被这样盯住不放都会感到不快，魏骧尤其如此。除非盯他的人是孟弗。

　　“既是阿弗的表妹，不必多礼。”语气不咸不淡。

　　收回视线，继续为孟弗搛菜。

　　孟弗转头见方敏仍旧愣愣干站着，只当没注意到她目光的落脚点，招呼她入座一块用膳。

　　方敏顺着她的话落座，目光从近前的小天酥、白龙臛、缠花云梦肉、吴兴连带鲊，到拌羊肚丝、摆成宝相花造型的冷肝拼盘，还有一些压根叫不出名堂但一看便知用足了心思的佳肴上逐一掠过。

　　盛放这些佳肴的食具亦是非金即玉，鸳鸯莲瓣纹金碗、鎏金飞廉纹六曲银盘、舞马衔杯的酒壶……

　　送至清悠斋的饭食已经足够精致，却远不如披香院饮馔之精。

　　还有魏骧的体贴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