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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宸抬眸，他目光依旧冷漠，好像在看一个不相关的陌生人。

　　苏媛忍着心疼，颤声问：“小叔，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这句话，在她十八岁的那年问过他。

　　苏家和季家是世交，没血缘但关系十分亲近。季宸少年喜爱佛法，一直待在六台山上，是苏媛十三岁那年才回来的。

　　后来出了一些事，苏媛一直寄养在季家直到十八岁，在季家的那五年是她最开心的日子。

　　旁听席一片哗然。

　　谁都没想到苏媛最后的辩解是这么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只有季宸不为所动，平静的眸色中流露一丝冰冷：“苏媛，你到现在还不知悔改，看来是判的时间太少了。”

第二章

　　这一刻，苏媛不得不承认，季宸不要她了。

　　季家是帝都顶级豪门，季宸从六台山回来后，更是将季家带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可以说，在帝都商界能够只手遮天。

　　他要给苏清讨公道，她在劫难逃。

　　苏媛闭上眼，绝望的眼泪从眼角滑落：“法官，我认罪……”

　　审判结束，苏媛被判处六年有期徒刑。

　　她在一片骂声中被人带走，再没回头看过季宸一眼。

　　监牢中。

　　入狱当晚，苏媛就被一群凶神恶煞的女人堵在了厕所。

　　“你们想做什么？！”她顿感不对，惊慌地往后退去。

　　为首的女人露出一口黄牙，笑得格外阴险：“季总交代了，让我们‘好好’招待下你！”

　　季宸！

　　因为苏清，小叔能恨她恨到这种地步！

　　耳鸣声在耳边骤然响起，苏媛下意识地想往外面跑，只是没走两步便被两个肥胖的女人抓起来。

　　在绝境之下，苏媛迸发出惊人的力气，挣脱了束缚。

　　她抓起还未收走的拖把抵在面前。

　　“别过来！”

　　“真以为你斗得过我们？”

　　胖女人轻轻一扯，毫不费力地从苏媛的手中夺走了拖把。

　　她的身后悄无声息地出现两个拿着铁棍的女人。

　　她们恶狠狠的朝苏媛骂道：“竟然还敢反抗，你害了季总心尖尖上的人，这条腿也应该赔给她！”

　　苏媛闻言，疯狂地挣扎着。

　　没有了双腿，她以后怎么站在舞台上表演？！

　　只差一点，只差一点，她就要实现她的梦想了！

　　“我求求你们……放过我……”

　　苏媛声嘶力竭地求着绕，巨大的恐惧将她吞噬。

　　“不……不要——！”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孤寂的夜。

　　没有人会来救她，也不会有人来。

　　她已被所有人抛弃……

　　六年的时间一晃而过。

　　今天是立冬，也是苏媛出狱的日子。

　　帝都女子监牢的大门缓缓打开，苏媛不合身的单薄外套，顶着一张疤痕遍布的脸，攥着一个透明塑料袋，一瘸一拐地从里走出。

　　每走一步，右腿都传来钻心的痛意。

　　狱员在旁不耐烦的训诫她：“183号，出去以后好好做人，早点回家，听到没有？”

　　家？

　　她早就无家可回了。

　　苏媛喉间发涩，却还是顺从地回答了一句：“是。”

　　声音粗嘎难听至极，把狱员都吓了一跳。

　　而苏媛没有半点反应，只是像具行尸走肉一般，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五年的时光，帝都变化极大。

　　不知走了多久，恍惚间，她走到了一片极为繁华的商业街。

　　她抬头打量起了四周，猛然发现整条街上都摆满了大屏广告，上面赫然写着‘庆祝苏清女士成为巴黎歌剧院芭蕾舞团首席！’。

　　苏媛僵在了原地。

　　她攥着塑料袋的手收紧，沉寂六年的心再度刺痛起来，眼睛死死地盯着右下角的小字‘季氏集团贺礼’。

　　忽然间，身侧传来窃窃私语声：“诶，这人瞧着怎么有点像六年前新闻上的苏媛？”

　　“等会，我找找照片……我靠！真的是苏媛！怎么变成了这副鬼样子！”

　　最后的那句话几乎是高声惊呼出来的。

　　“还真是她！她的右脸怎么疤痕交错？我刚刚还以为是哪个流浪汉！”

　　苏媛脸色煞白，连忙用头发挡住自己的右脸，躲避着众人不怀好意的目光。

　　“呸！罪有应得！”

　　不知谁往她的身上吐了口水，黏腻的唾液沾在她的头发上，可她连擦都不敢去擦。

　　“不……我不是苏媛，求求你们别打我……”

　　沙哑粗粝的声音，令周遭陷入了一瞬寂静。

　　还有人故意伸出腿绊了她一下。

　　苏媛的右腿瞬间传来一股巨大的疼痛，她整个人失控地摔倒在地。

　　“蛇蝎心肠的人就摔这一下还在这装，别人可是因为你差点终身残疾！”

　　说着，那人就要往她的右腿踩去。

　　下一秒，那人被人拦住。

　　“住手！”

　　苏媛护着自己腿的手一僵。

　　这声音，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紧接着头顶传来季宸冷冽的话——

　　“苏媛？是你？”

第三章

　　一股寒意顺着苏媛的脊背爬上。

　　她不受控制地颤抖着，缓缓睁开眼，正对上季宸幽深的眼眸。

　　一如给她定罪那天。

　　苏媛大脑一片空白，吐不出半个字。

　　他隐约瞧见她右脸上的疤痕，眉头轻蹙：“不过坐了六年牢，怎么变成这样了？”

　　‘牢’这个词就像一把钥匙，监牢里那五年的痛苦条件反射般跳了出来。

　　她下意识跪在了季宸面前，磕头求饶。

　　“我错了，是我对不起苏清，我罪该万死。”

　　“求求你不要打我，别打我……”

　　望着苏媛跪在地上，卑微到极致的模样，季宸眉头皱得越发深了。

　　那么活泼骄傲的苏媛，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他打断她的求饶：“苏媛，站起来，跟我回家。”

　　而这句话落下之后，苏媛更加惶恐了。

　　她磕破了头：“不……我已经不是苏家小姐了，我这样下践的人没有家……”

　　眼见苏媛愈发失控，季宸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不再多言，示意身边的保镖打晕苏媛，强行把她带上了车。

　　私立医院。

　　几个小时后。

　　姜远给苏清做完全项身体检查，刚收到结果。

　　他皱着眉把手里的诊断报告递给了季宸。

　　“右腿肌肉萎缩，陈年旧疾，已经过了最佳治疗时机，声带受损，身上还有不少殴打的旧伤，而且……”

　　说到这，姜远的话突然顿住。

　　季宸语调森冷，不停地转动着手上菩提串：“继续。”

　　姜远咽了咽口水：“她五年前还流过孩子，因为术后调养不当受损严重，已经无法生育了。”

　　话音落下，手串应声而断，菩提子落了一地。

　　季宸看着手心中残留的几颗菩提子，随手丢进了垃圾桶。

　　他周身戾气腾腾，姜远见状不由得低叹：“五年前不是有人说苏媛私生活混乱吗？这说不定是真的。”

　　季宸紧攒着手里的诊断报告单，抿唇不语。

　　恰在此时，有个保镖快步走来，朝季宸急声报告：“季总，苏小姐她……跑了！”

　　季宸周身气压骤低，冷冷丢出一个字：“追！”

　　好，才五年不见，苏媛，你真是给我好大一个惊喜。

　　是夜。

　　苏媛拖着发颤无力的右腿，扶着墙，一瘸一拐地往前外跑去。

　　吐出的气遇到冷空气瞬间凝成白雾，模糊了她的双眼，但她不敢停。

　　她的脑海里全是疾宸那双淡漠的双眸。

　　不能再接近季宸了，像她这样低践的人没有资格出现在他的面前。

　　她的身体和精神已经很难承受那些事了。

　　可她竭力奔跑，也只离开医院几百米。

　　苏媛筋疲力尽，恰在此时，身后突然响起一阵嘈杂的声音。

　　完了，肯定是季宸的人追过来了！

　　想到这，苏媛的身子不由得发颤。

　　她努力控制心中的恐惧，往前跑去。

　　前路昏暗，苏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