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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瑾淮并未走远，自然听到了几人的议论。

他坐回车里，疲惫的靠在驾驶座的椅子上，重重叹了一口气。

脑中慢慢浮现出姜萤的身影。

明明昨天还说回来给他准备生日惊喜的人，现在却不在了。

顾瑾淮在车里坐了许久，天色渐渐暗了下去。

他压下心底酸涩的情绪，启动车子，回到家属院。

到家后，顾瑾淮锁好车门，打算直接回屋。

罗淑云见状，赶忙叫住他。

“瑾淮，今天是你的生日，来吃碗面再回屋吧。”

顾瑾淮此时根本没有心情过生日。

可他又不忍辜负罗淑云的好意，便转变脚步，走进堂屋。

餐桌上，一碗热气腾腾的长寿面摆在上面。

旁边还有一盘饺子。

顾瑾淮看到饺子后，一阵恍惚。

姜萤受伤时，他给姜萤买了她不爱吃的饺子。

罗淑云见顾瑾淮站在原地，许久不动，赶忙招呼他。

“瑾淮，想什么呢，吃面吧，一会该凉了。”

顾瑾淮收回思绪，抬脚走到餐桌边坐下。

“奶奶，你吃了吗？”

“你快吃吧，奶奶不饿。”

说着，罗淑云拿出两个鸡蛋在顾瑾淮身上来回滚。

这是沈北地区的习俗，过生日当天用煮熟的鸡蛋在身上滚几下，寓意滚走霉运，越来越好。

罗淑云边滚鸡蛋，边说道。

“一滚身体健康，二滚万事顺心……”

不知为何，顾瑾淮听着罗淑云的话，心口越来越难受。

心脏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令他难以呼吸。

心口越疼，脑中姜萤的身影越清晰。

顾瑾淮只得低下头，大口吃着面条，试图压下心头的酸涩。

罗淑云的话还没说完，旁边老式收音机传来断断续续的电流声。

随后，主持人沉重的语气响起。

“最新消息，经过紧急救援与搜索，最终确认AG350次航班失事，机上所有人员不幸遇难……”

顾瑾淮听着收音机里的新闻播报，整个人瞬间僵住。

罗淑云坐在一边摇头叹息。

“唉，真是可惜了，家里人知道得多难过啊。”

所有人员不幸遇难……

顾瑾淮的脑中不断回荡这句话。

片刻后，顾瑾淮看着罗淑云，艰难开口，吐出一句话。

“奶奶，姜萤也在这趟飞机上……”

话音落下，罗淑云瞪大双眼，开口反驳。

“不可能！姜萤哪来的钱坐飞机！你少骗我了，她一定是跟着哪个野男人走了，你在这给她找借口！”

第12章

顾瑾淮看着罗淑云歇斯底里的样子，再说不出一句话，喉咙像是堵着一团棉花。

收音机还在播报此次事件，顾瑾淮转身离开堂屋，走回房间。

身后罗淑云还在不停咒骂姜萤。

顾瑾淮回房后，打开灯。

昏黄的灯光照亮了屋子，明明是熟悉的一切，可他总觉得少了什么。

顾瑾淮打开衣柜的门，里面只有他的衣物。

桌上属于姜萤的物品，现在也不见了。

整个屋子再没有一件属于姜萤的东西。

干净的像是她从未在此生活过。

顾瑾淮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喃喃道。

“姜萤，你明明说回来给我准备生日惊喜的，为什么要不辞而别。”

顾瑾淮问出的问题，再没人给他回应。

他靠坐在床头，拿出姜萤留给他的信，一遍遍的看着。

就这样看了一整夜。

翌日。

顾瑾淮回到军队时，战友纷纷对他露出关切的眼神。

一路上不断有人和他说：“顾团长，节哀。”

顾瑾淮越听心口越难受，加快脚步回到团长办公室。

他刚坐下，办公室的门便被人敲响。

“进。”

话音落下，首长走了进来。

顾瑾淮见状赶忙行礼。

“首长好，请问首长有什么指示？”

首长摆摆手让顾瑾淮坐下，轻声道。

“瑾淮啊，你妻子遇难的事，我已经听说了，你作为遇难者家属心里肯定不好受，队里决定让你回家休息三天，回去办一下你妻子的后事，你也平复一下心情。”4

闻言，顾瑾淮垂下眸子，开口答道。

“谢谢首长。”

首长又宽慰顾瑾淮几句后才离开。

顾瑾淮坐在椅子上，闭上眼睛长叹一口气。

脑中思绪万千。

从昨天得知姜萤遇难的消息到现在，顾瑾淮的情绪一直很复杂。

他心里知道，自己不爱姜萤，可不知道为什么，心脏一直揪着疼。

顾瑾淮揉了揉疲惫的眉心，随后拿起衣服，起身走出团长办公室。

路上，顾瑾淮遇到了沈明奕。

沈明奕主动上前和顾瑾淮说话。

“顾团长，姜萤真的遇难了吗？”

顾瑾淮并未开口，只点头回应。

沈明奕肉眼可见的脸色一僵，垂眸遮住眼底的黯然。

“节哀，日后若是有需要的地方，随时开口。”

顾瑾淮点了点头。

“不必了，你好好照顾林菀吧，姜萤出事，她肯定也很难受。”

话落，顾瑾淮转身离开。

沈明奕回想着顾瑾淮刚刚的话，眸底闪过一丝凉意。

顾瑾淮没有回家，开车去了医院。

他来到姜萤的办公室，看到属于姜萤的东西已经被她的同事收进了箱子里。

姜萤的同事此时一个个眼睛通红，眼角还带着泪珠。

其中一人看见顾瑾淮后，开口道。

“顾团长，您是来拿姜医生遗物的吗？”

顾瑾淮站在原地，机械般点头。

“是，她的东西在哪？”

话音落下，一个护士将纸箱放到顾瑾淮手中，哽咽道。

“顾团长，这就是姜医生的所有东西了，你拿走吧。”

“姜医生那么好的人，怎么说走就走了啊。”

护士说着说着便嚎啕大哭起来。

顾瑾淮认识眼前的护士，姜萤帮过她。

这个护士叫何玉。

之前何玉的母亲重病，没钱治疗，是姜萤拿出自己的全部积蓄帮她交了医药费，她母亲才活下来。

此后何玉便一直跟在姜萤身边，说要一辈子报答姜萤的恩情。

何玉哭的伤心，医生护士们安慰她的同时，还不忘宽慰顾瑾淮。

“顾团长节哀，姜医生在天之灵肯定希望你过得幸福。”

顾瑾淮看着纸箱里熟悉的物品，心口发闷。

“谢谢你们，我先走了。”

说完，顾瑾淮抱着箱子离开了医院。

开车回家的路上，顾瑾淮心里乱糟糟的，心神不宁。

顾瑾淮刚推开院门，恰巧碰到了刚出屋的罗淑云。

罗淑云诧异的看着顾瑾淮。

“瑾淮，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没去部队吗？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话落，罗淑云伸手就要去翻顾瑾淮抱着的箱子。

顾瑾淮避开罗淑云伸过来的手，回道。

“部队给我放了三天假，让我回来安排姜萤的后事。”

顾瑾淮刚说完这句话，罗淑云恼怒的声音响起。

“连尸体都没有，办什么葬礼，浪费钱！不许办！”

第13章

顾瑾淮看着怒目圆睁的罗淑云，只觉陌生。

小时候那个对他疼爱有加的奶奶，为什么在姜萤的事情上这么不近人情。

姜萤活着的时候，罗淑云就看不上她。

现在姜萤死了，连葬礼她都不让办。

顾瑾淮想起之前罗淑云对姜萤的态度，忍不住开口问出心中的疑惑。

“奶奶，姜萤是我的妻子，也是我的家人，你再不喜欢她，也不至于葬礼都不给她办吧？”

罗淑云听着顾瑾淮的质问，脸色越发难看，厉声道。

“姜萤就是个丧门星！她小小年纪就克死自己的爸妈，说不定哪天就把咱们俩都克死了！”

“我当初就不同意你娶她，你非要娶，现在她死了，好不容易摆脱这个丧门星，你还要贴上去，你是不是要气死我啊！”

顾瑾淮愣在原地，他怎么也没想到罗淑云讨厌姜萤的理由这么荒诞。

“奶奶，现在是新社会！你怎么还信那些封建思想！”

“姜萤在这世上已经没有亲人了，她活着的时候您不喜欢她，她死了，您就不能对她好点吗？”

顾瑾淮一口气将压在心底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

罗淑云听罢，满脸写着不可置信。

“瑾淮，从小到大，你从来没用这样的语气和奶奶说过话，现在为了一个外人，你这么说我？！”

“姜萤不是外人，她是我的妻子。”

“明天我会为她举办葬礼。”

顾瑾淮说完这句话后便抱着箱子回房了。

罗淑云气的捶胸顿足，却也无可奈何。

顾瑾淮回屋关上房门，将箱子里姜萤的东西一一拿出。9

里面除了水杯、笔记本、笔和饭盒，再无其他东西。

顾瑾淮拿出笔记本，一页页的翻看。

里面都是姜萤的工作记录。

一直翻到最后一页，顾瑾淮的手僵住。

姜萤在上面只写了一句话。

“顾瑾淮，我后悔嫁给你了。”

短短的一句话宛如万斤巨石压在顾瑾淮胸口，让他喘不上气。

他对姜萤那么好，姜萤为什么会说后悔嫁给他？

不知道为什么，顾瑾淮在看到这句话后，心底升起一股不知名的烦躁。

他不是和姜萤生气，只是不解和困惑。

良久。

顾瑾淮合上本子，将姜萤的东西小心收起。

随后像往常一样洗漱睡觉。

只是心中那股难捱的情绪久久不散。

翌日。

顾瑾淮在家属院为姜萤举办了简单的葬礼。

因为飞机是在海上失事，尸骨难寻，所以葬礼上只摆了姜萤的照片。

前来吊唁的人不多。

医院里姜萤的同事，军队里顾瑾淮的战友，以及林菀，沈明奕夫妇。

除此之外，再无别人。

顾瑾淮站在门口接待参加葬礼的人。

罗淑云即使再不愿，可也知道不能在这时候闹。

她压下脾气，招待众人。

家属院气氛凝重。

顾瑾淮看着姜萤的遗照，突然一阵痛意撅住了他的心。

心底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