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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也开始有其他的女性接近我，但她们都没能给我同样的感觉，我甚至不想和她们说话，所以我拒绝了她们所有人。”

“就这么一直到大学结束，我也没能和程晨说上几句话，唯一的交流，是在阶梯教室时，她找我借了一次笔。”

“那是我们第一次讲话，当时的感觉，我现在都还记得。”

“心跳的很快，血压莫名的升高，说话也语无伦次的，非常的奇妙。”

“大四的时候，得知她要考研后，我也是奋起直追。”

“只是很可惜，由于她最后换了目标院校，我没能及时打听到，所有我俩的研究生没能在一起。”

这个我还记得，刚开始考研时，我想考华东师范大学，后面觉得实在是太难了，就又换了目标院校。

“毕业后，虽然不知道她的安排，但我又回到了山城市。因为知道她喜欢教育这个行业，我就报考了老师。”

“我也没想到，半年后，在新的公示文件上，我看到了她的名字，我俩将成为同事。”

“得知这个消息，我鼓起勇气，给她发去了好友的申请通知。”

“再后来，在胡医生你的帮助下，我成功追到了程晨。”

“是啊，那时候你每天都像个监控器一样，把程晨的一言一行都发给我，让我帮你分析她的意图和想法，可把我累死了。”胡月嘴上虽然抱怨着，脸上却全是笑意。

周烬晖点点头，继续说道“后来，因为那次吵架，我找你要了病历记录，并手写了一封道歉信，给她寄了过去。”

“我本以为，我和程晨会就此结束，但没想到她居然给了我一次机会。”

“我是真的没有想到，即使是我的父母，都不愿意给我一次机会，但她却给了我。”

“所以那时候我就发誓，我一定要对她好，而且要做到最好。”

“但如何才算好呢？我不知道，我只好去网上、书上，通过各种途径找寻答案。”

“只是我的学习能力并不是很强，每次都没学好，每次都惹她生气。”

“不过即使是我做的如此差劲，她还是一次又一次的原谅我。”

“后来，我们结婚了，婚礼上交换着誓言，她非常深情的对我说‘我爱你’。”

“但我却迷茫了，我爱她吗？我还是不知道，我甚至都不知道什么是爱。”

“我不能骗她，所以我只能顾左右言其他，没有说出那句‘我爱你’。”

“结婚后，不知道什么原因，她脸上的笑容少了。”

“我很纳闷，我明明是照着书上做的，她怎么却越来越不高兴呢？”

“我这才知道，原来两人在一起，除了要对她好，还要有爱。”

“我翻遍了各种典籍，但始终无法领悟到爱的真谛。”

“一直到她离世，我都没能再见到她曾经的笑容。”

“在太平间里，看着她的尸体，我完全不敢相信，她已经死了。”

“我很难过，但我更多的是惊慌失措，我应该怎么做？我想起了曾经看过的电影，有的会哭，有的会笑。我到底应该怎么做，没人告诉我。”

“程晨离世后，因为一些原因，我和一名女同事有了交际，她叫夏筱婉。”

“我俩完全就是正常交流，但某一天，她突然向我表白，说喜欢上了我。”

“我当时有些震惊，她怎么会喜欢上我呢？难道这就是爱？”

“为此，我思考了很久，最后得出结论，她并不是喜欢我，更不可能爱我，只是对我产生了习惯和依赖而已。”

“弄清楚这些，我马上就拒绝了她，然后我也发现了一个可能性，会不会我对程晨也只是因为最开始的好奇，后来变成了习惯？”

“为了弄清楚这件事，我决定踏上旅途，去实现我俩曾经的约定。”

听到这儿，我情绪非常低落，搞半天，这货仅仅只是习惯啊。

周烬晖继续讲着“在这趟旅途中，我走过了很多地方，遇到了不少人，其中有一个很特别的人。”

“是那个小女孩吗？”胡月问道。

“是的。”周烬晖点点头。

“她叫周宇，是一名大学生，年龄很小，人非常开朗，也很爱笑。”

“不知道什么原因，她对我很热情，那种感觉，有点像我和程晨那样。”

“所以当她提出同行的时候，只是稍微思考了一下，我就同意了。”

“这一路上，她用自己的活力感染着我。”

“开始的时候，我还是觉得她有点烦，但慢慢的，我居然习惯了她，可能她是除了程晨外，我最习惯的人吧。”

“可是当我们分别，她向我告白时，我却没有一点异动的感觉。”

“这才明白，习惯不是喜欢，更不是爱。我们或许能成为朋友，但不会是恋人。”

“活到现在，我学会了爬行、行走、说话...以及如何在人群中生活。”

“可能在一般人看来，我就是一个正常人了，但我知道，我永远不会正常。”

“我依然不懂人为什么要交流，也不懂这世上为什么会有人情世故这么难的事，更不懂感情到底是什么。”

“但我想，我弄明白了一件事。”

“我爱程晨，我爱她。”

死亡之后第九十八天（下）

周烬晖的表白，让我很感动，一扫我心中的低落。

但同时，我仍然不敢相信他所说的一切。

因为，他真的懂爱吗？

胡月似乎与我有着同样的困惑，她轻声问道：“烬晖，你觉得爱和习惯之间，究竟有什么样的区别呢？”

周烬晖摇了摇头，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我不知道，我说不出来。”他的声音低沉而无力，透露出内心的不解。

片刻的沉默后，他才再次开口“我分不清楚这些，但我知道，我肯定是爱着程晨的。”

这句话，仿佛是他对自己内心的宣誓，也是对我和胡月的回应。”tຊ

然后他也不管胡月，继续说道“胡医生，其实我一直都明白，你们所有人，都认为我是一个异类，是一个无法理解这个世界的异类。”

他说这话时，声音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孤独与哀伤。

“烬晖，我从来...”胡月刚想开口辩解，周烬晖就摆手打断了她，示意她先不要说话。

“你们给我们起了一个非常好听名字，是来自星星的孩子。”

“是啊，我们确实是来自星星，就像一个外星人一样，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在大多数人眼中，我们没有感情、没有语言，甚至是没有智商。”

“所以，你们所有人都把我们当作负担，希望我们不是人，只是一种可以随意丢弃的包袱。”

“就像我父母那样，能够毫不留情地将我扔掉。”

“胡医生，你曾经问过我一个问题，问我恨不恨他们。”

“当时，我没有回答，但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不恨他们。”

“但可能和你想的不一样，这不是因为我不知道恨的含义，也并不是因为我忘记了小时候所发生的一切。”

“恰恰相反，我记得非常清楚。”

“我记得他们的冷漠，记得自己的无措。”

“但我并不怨恨，因为我知道，像我这样的怪胎，就应该被抛弃。”

“我确实不喜欢与人交流，现在也是如此。”

“我不想和人交流，只是因为我的世界只有孤独。”

“我习惯了孤独，也只能理解孤独。”

“你们所有人都住在地球上，而我，却一个人住在那个孤独的星球上，一颗没有任何色彩的星星上。”

“在西北沙海的那晚，我见识了最明亮的星空。”

“星星很明亮，即使隔得再远，我们也看的到。”

“但也仅此这样，这么远的距离，注定了永远无法与它们交流。”

“我也一样，我与这个世界隔阂太深，永远无法融入。”

“我本以为我会一辈子困在那颗星球上，这也没什么不好。毕竟，我从未真正属于过这个世界。”

“直到我遇到了程晨，她突然降临在我的星球。就像太阳一样，照耀着我，让那颗贫瘠的星星，也绽放出了绚烂的花朵。”

“我的人生第一次有了色彩，我这才知道，原来色彩是这么美丽。”

“她是那么美好，那么温暖。”

说到这儿，他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胡医生，你不是问我分得清什么是习惯和爱吗？我分不出，这一辈子都分不出。”

“我只知道，在程晨离开我的那一天，那些生长在星星上的五彩花朵已经全部枯萎了，无能我怎么努力，花朵都无法再次绽放。”

“现在的我，又回到了那颗没有色彩、只有黑白的星星上。”

“我非常后悔没能向她展示我的星星。”

“我是一个外星人，不知道感情需要表达，也不知道爱需要说出来。”

“只是当我意识到这一切的时候，她已经永远地离开了我，我再也都无法向她展示我的爱，带她看我的星星...”讲到这里，周烬晖没能再说下去，因为他的喉咙已经哽咽着无法再发声。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周烬晖的情感波动，他不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也不是来自星空的外星人。

他只是周烬晖，一个有血有肉有灵魂的周烬晖。

胡月温柔地递上一张纸巾，但他没有接过。

他闭着眼眼，嘴里喃喃自语道“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要让我遇到程晨，为什么我会对她产生好奇，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