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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母立刻起身维护她：“初禾，你怎么能这样和你妹妹说话？再说了，名额都已经给小雪了，还给你你也改不了了啊。”

蒋锦年安慰地拍了拍孟慧雪，然后起身把沈初禾拉出了病房。

“我让你来看看小雪，不是让你来激化她的病的。”

沈初禾不知怎么忽然想到了前世死亡那一天。

那时候，她已经病得很严重了，但她还是拖着病体给蒋锦年做了一大桌子他喜欢吃的菜，因为那天，是蒋锦年的入伍纪念日。

当初，她刚被接到蒋家，敏感又不安。

大院的小孩笑话她被爸妈抛弃了，是没人爱的可怜虫。

她躲着哭，是蒋锦年哄着她，拜托她给他办‘入伍纪念日庆祝’。

告诉她，他需要她，她很有用，更不是没有人爱。

后来，每年他入伍纪念日那天，她都会盼着、期待着，给他准备不同的惊喜。

哪怕他后来厌恶她，她也依旧坚持。

直到她死的那一天……

沈初禾深吸了口气：“小叔，你还记得你为什么把我从沈家接到蒋家吗？那一天，你说了什么吗？”

蒋锦年怔住：“我……”

还没说完，病房里传来‘砰’的巨响——

沈初禾侧头一看，就见孟慧雪疯了般将头撞在墙上！

第6章

“嘭！嘭——”

孟慧雪连续在墙上撞了两下，头部发出了剧烈的声响，头破血流。

隔着门，她痛绞心扉地哭泣：“姐姐，求你让给我，让给我好不好？”

“小雪，你不要这样，你这样妈妈心痛啊！”

“小雪你冷静一点，你要什么我们都给你，快停下……医生！”

病房里，沈母和沈父终于不装死了，一脸着急围上孟慧雪。

沈初禾看着，麻木的心又被狠狠捅伤。

而蒋锦年毫不犹豫松开了握着她的手，只丢下一句：“无论如何，我答应和你结婚就不会反悔，别再来刺激小雪了。”

随后他就奔进了门。

这场争夺，沈初禾又输得彻底。

但还好，她已经不在意了。

她的人生会赢在别的地方。

沈初禾默默地转身离开，回到家，她趁着蒋锦年不在家，陆陆续续把衣服，书等大学需要的用品收拾了起来。

短短三天，原本满当当的卧室就空了。

而这些年蒋锦年送她的东西，都被她放在了另一个箱子里。

收音机，海鸥牌照相机，蒋锦年送她的一等功奖章……她都不打算带走。

它们就留在这个房间，看蒋锦年以后怎么处理吧。

又过了三天，距离离开倒计时四天。

沈初禾接到了学校老师的电话：“你的国防大学录取通知书到了，你来拿下吧。”

不想出门的时候，蒋锦年回来了。

看她背着包往外走，他忍不住出声叫住她：“你要去哪儿？我送你。”

蒋锦年已经很久没有主动说过要送她了。

沈初禾攥紧包带，怕被他发现要去拿国防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不用了小叔，我只是去趟学校而已。”

蒋锦年不容拒绝：“正好我回军区，走吧，上车。”

沈初禾只好上车。

路上，蒋锦年率先打破沉默：“你去学校做什么？顺便帮小雪问问，她的录取通知书什么时候到？”

就这么等不及吗？

沈初禾扯了扯嘴角：“刚来的时候，就会来了，已经板上钉钉的事是不会改变的。”

蒋锦年奇怪地看了她，觉得她似乎话里有话。

但沈初禾叫停了司机：“就在这里放我下去吧，前面就不顺路了，我自己走过去。”

说完，不等蒋锦年说话，她就匆匆下了车。

军用吉普扬长而去，路面上的热浪都晃了晃。

她收回目光，顶着艳阳走到学校，从老师手里郑重地接过录取通知书。

终于，就要可以离开了。

老师嘱咐：“四天后的火车票，你可千万不要迟到，不要放弃这个机会。”

沈初禾点点头：“您放心，我绝对不会改变决定的。”

走回家，一路上她心情愉悦，整个人似乎都轻松了些。

回到蒋家，却见沈母等在门口。

沈初禾停住，她不会傻到认为她的母亲是来关心她的：“妈，有什么事吗？”

沈母别扭地开口：“你也看到了，小雪是真的喜欢蒋锦年，你把人让给她吧。”

果然，沈初禾毫不意外。

她嘲讽笑了声：“妈，你还记得，15岁之前，我是你最疼爱的女儿吗？”

沈母沉默。

沈初禾忽然觉得没意思极了，自己说再多也没用。

还是别说了：“放心，我会如你们所愿，孟慧雪要我的一切，很快这一切就都是她的了。”

沈母怔了怔：“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沈初禾捂紧包，逃回了房间。

透过玻璃窗，她看着母亲的背影，最终还是没忍住红着眼轻声说——

“如果能选择，我一点也不想当沈初禾。”

还有两天，沈初禾就要离开。

无论如何，她还是想和蒋锦年有个郑重的告别。

她去到医院，在蒋锦年帮孟慧雪出来打水的时候，她拦住他。

“小叔，明天是你的入伍纪念日，回来一起吃饭好吗？就像以前那样，只有我们两个人。”

然而蒋锦年还没回答，就听病房里孟慧雪在说——

“妈，我和小叔的婚礼，姐姐会来参加吗？”

第7章

沈初禾怔了一下，在心底自嘲一笑。

其实根本不用自己让，只要孟慧雪想要，爸妈就会给她。

“恭喜，小叔。”

她的平静让蒋锦年猛地感觉到一股强烈的不安，他张嘴，刚要说话。

就见病床上的孟慧雪慌忙跑出来，挡在蒋锦年面前，可怜楚楚要求：“姐姐，是我的错，你别怪小叔，是我想要试试嫁人的感觉……”

“你能不能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就当是给我的生日礼物。”

“你放心，等我尝过婚礼的甜蜜滋味之后，我就再也不缠着小叔了，我会祝福你们的！”

沈初禾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她。

看着她清冷的目光，蒋锦年眉心皱得更紧：“这只是一场有名无实的婚礼，就当小孩过家家一样。”

婚礼还能有名无实？

这简直是一场荒诞的闹剧。

不过还好，她后天早上就要走了，不用和他们一起胡闹。

沈初禾点点头，随口扯谎：“好，我会参加的。”

蒋锦年松了口气：“你理解就好，至于明晚……我会回去的。”

沈初禾应了声，转身离开。

也许因为就要去国防大学报道了，这一夜，沈初禾睡得很好。

倒计时1天。

早上7点，沈初禾按照平常的生物钟醒来。

她小心翼翼把通知书放进包袱内，随后坐在书桌旁，抽出一页信纸，写下道别……

将这些都藏好之后，她才出门买菜。

晚上6点，沈初禾做了几道蒋锦年喜欢吃的菜，坐在桌边等。

晚上7点，蒋锦年回来了。

沈初禾将菜热了一遍：“小叔，坐吧。”

蒋锦年皱了皱眉：“既然我们要结婚了，以后还是别叫小叔了。”

沈初禾沉默一瞬，低下头别开视线：“还是等结婚了再说吧，一时要我改，我也不适应。”

锦年？

上辈子嫁给蒋锦年之后，她的确这样叫过，但没叫过几声，蒋锦年就调去了北京。

蒋锦年点点头，又说：“我想过了，我今年就会向上级申请凋令，调去北京，等明年你再高考考去北大。”

“以后也不用给我办入伍纪念日了，我很忙。”

沈初禾慢慢咽下米饭：“是为了我，还是为了孟慧雪？”

话说到一半，外面漆黑寂静的夜空中骤然绽开了一朵烟花。

“嘭！嘭嘭！”

蒋锦年没有听到她的话，转头看向外面，粉红色的烟花瞬间占满了夜空，他怔了怔。

“这是谁准备的？”

沈初禾走到门外，直到烟花放完，才轻轻开了口：“是我准备的。”

蒋锦年总觉得她今天怪怪的，但好像又不是从今天开始的：“好好的突然放什么烟花？”

18岁生日那天，蒋锦年给沈初禾放了一场轰动全城的烟花秀。

她当时以为是自己是例外，是唯一，是最特殊的存在。

但十几天前，蒋锦年给孟慧雪准备了一场更大的烟花。

所以她决定，把这场烟花还给蒋锦年。

沈初禾转头望向蒋锦年，轻轻一笑：“庆祝今天，而且……上次你放的烟花是给孟慧雪的，我想看一场属于我自己的。”

这是她在漠河看的最后一场烟花，也是和他看的最后一场。

第8章

沈初禾坐回桌前：“好了，吃饭吧，等会儿菜要凉了。”

蒋锦年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可要具体说，又说不出来。

忽然，他注意到放在柜子上的收音机不见了：“你的收音机呢？”

“放在屋里了。”沈初禾面不改色地回答。

蒋锦年还想说些什么，但这时，一个传令兵跑进院里，敲了敲门，语气焦急：“蒋营长，医院打来电话，说孟小姐的状态很不好，需要您过去看看。”

蒋锦年脸色微变，起身就要往外走。

沈初禾看着几乎没动的饭菜，下意识喊住他：“小叔，吃完饭再去吧，医生会照顾她的。”

这是我们最后一顿饭了。

蒋锦年顿了一下，心里有个声音在不断地叫道——留下来，不要去！

否则，就好像一定会失去什么一样。

传令兵又补充了一句：“听说孟小姐已经疼得在地上打滚了。”

蒋锦年不再犹豫，撂下一句：“你先吃，我等会儿回来再吃。”

就大步离去。

茫茫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