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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雁铭指尖一动，很浅地笑了笑：“就算我半个月不回去，何家的生意也不会垮。”

“我是来带你回去的。”何雁铭扫了眼周围，狭小简陋的屋子被何未棠收拾的整洁又温馨。

何雁铭垂下眼眸，忽然觉得这里比何家那栋冰冷压抑的小洋楼，似乎更像个家。

“她是不会跟你回何家的。”靳时晏声音冷沉，睨着何雁铭：“你执意带她回去，有想过她的处境吗？”

“伯父伯母怎么看她的，你不清楚吗？”

何雁铭一手撑额，目光紧落在何未棠身上：“这是我们何家的家事。”

只要他想，他可以带何未棠离开何家生活。

只有他们彼此两个人。

何未棠静默地看着面前的何雁铭和靳时晏，一个是她从前最依赖的男人，一个是她从前最爱的男人。

可此刻面对他们，却只觉得疲惫。

她也没打算再继续开口，否则这场争执恐怕无止无休。

她看了眼时间，拿上包就准备离开。

实在不行，只能去女同事那借宿一晚。

想想也真是没天理，那明明是她的屋子。

何雁铭没再跟出来，倒是靳时晏，依旧跟在她身后不远处。

实际上如果没有何雁铭，他也不会擅自踏进何未棠的住处。

“你要去哪，我送你。”靳时晏轻声开口，他的车就停在楼下：“现在很晚了，你一个人不安全。”

何未棠没有说话，只是停下脚步，静静地看着他。

靳时晏一哽，忽然想起如果没有他和何雁铭，何未棠也不会被迫离开。

他看着眼前秀丽明媚的何未棠，只觉心跳仿佛快了很多，重逢的喜悦淡去后，更多的是对现在与何未棠之间的关系产生的不安。

从前他们有婚约，何未棠算是他的未婚妻。

可现在，何未棠视他为陌生人，为洪水猛兽。

“对不起……”

他垂着眸，薄唇紧抿，这一声对不起，既是对现在，也是对从前。

何未棠愣了下，别开了视线：“……没必要。”

反正还有十天左右，她就要调回了。

她现在只想和他们少点纠缠，尤其是何雁铭。

比起靳时晏，她现在更怵他。

“我不会让他打扰你太久的。”靳时晏垂眸凝望着她，声音有些艰涩：“如果你不想我再出现在你面前，也可以。”

第20章

何未棠终于抬头看向他，眼中闪过些许愕然。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周遭的一切仿佛都静了下来。

靳时晏喉结一滚，指尖不自觉握拢：“我不奢求你能原谅，也不会强逼你重新和我在一起。”

“但过去犯过的错，我都会弥补给你。”

“至少……让我能够护着你。”

靳时晏抿了抿唇，眼中似有千言万语没有说尽，可话到嘴边，最终还是克制了下来。

何未棠眸光微动，垂在身侧的手默然紧攥，最后又一点点松开。

“随你吧。”

靳时晏唇角紧绷，一双墨眸亮了亮。

何未棠没再看他，径直绕过他走下楼，去了另一号楼找相熟的女同事借宿一晚。

靳时晏将她送到楼下，没再跟上去。

她站在门口，轻轻叩了两下门。

不一会儿，房门打开，一个面容清秀的女人探出脑袋。

见是何未棠，眼眸弯了弯，忙把她带了进去：“这么晚，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何未棠有些不好意思地走进去：“长语，我想在你这里睡一晚。”

李长语揶揄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眼空荡的门外，接着才“砰”的一声将门关上。

“怎么了？和你男人吵架了？”李长语看了她一眼，不知想去了哪里，忽然惊呼一声:“他……他他他不会把你赶出来了吧？”

何未棠一怔，有些不明所以，眼见她越说越离谱，连忙捂了下她的嘴：“说什么呢？什么男人？”

“怎么还装傻呢？”李长语拉着她坐下，两眼放光的问：“自从那天你和你男人把团团救下来，梁婶那是逢人就说啊！”

何未棠：“……”

“你还没说呢，你怎么来我这了？不会是你俩吵架，你赌气出门了吧？”

“不是……”何未棠扶着额叹了口气，张了张唇，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向李长语解释她和靳时晏之间的关系。

她只能干巴巴地强调：“总之，那个不是我丈夫，也不是我对象。”

李长语啊了一声，见何未棠有些兴致缺缺，虽然在他们面前，何未棠总是让人如沐春风的模样，但她还是直觉，何未棠有些心情不佳。

于是也没再追问：“好吧，那你先在我家住着吧，住多久都没事。”

李长语是何未棠在离开何家后，交的第一个知心朋友。

她心口一暖，说了声：“谢谢。”

李长语奇怪地看着她：“跟我干嘛这么客气。”

“对了，我听说，你就快要调回北京了？”

“嗯，还有十多天的样子。”

“这么快？”李长语拉长了语调，内心生出巨大的不舍。

何未棠见她有些失落，正想着安慰。

李长语却又很快振作了起来，笑着说：“没事，我还可以去北京找你嘛！”

“你就算去了北京，也要记得和我联系。”

……

何未棠点点头，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直到凌晨，才堪堪入睡。

第二天一早。

何未棠也没回家，而是直接去了部队准备和新来的翻译交接工作。

一位军官领着一个年轻人走进办公室，笑着说：“小何同志，这位就是新来的翻译，你们认识一下。”

何未棠一抬头，却倏地愣住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那位新来的翻译，竟会是何娇！

第21章

“好久不见。”何娇伸出手，眼中的错愕一闪而逝，随即有些歉然地别过视线。

何未棠直觉她似乎也变了许多，却又似乎什么都没变。

她笑了笑，伸手与她交握：“好久不见。”

“你们认识啊？”军官颇为惊讶地看着两人，而后点头笑了笑：“这样也好。”

“那你们忙，我就先走了。”

何未棠点点头，应了一声。

军官走后，办公室里就只剩下她和何娇两人。

即使过去三年，许多事情和心境都已经变化，但面对何娇，何未棠还是有些不太自在。

何未棠转身给她倒了杯水，几次张了张唇，却都不知该如何开口。

“谢谢。”何娇接过水，看了眼何未棠，默然片刻后，忽而问道：“离开何家后，你一直在这工作？”

何未棠愣了一下，点了点头：“这里比较偏远，毗邻邻国，但翻译却少。”

“这里的条件虽然艰苦了一点，但同志们人都很好，乡亲们也很热情。”

……

何未棠借此打开了话题，将不少工作上的注意事项和重点告诉给何娇，她的声音温柔，讲述的东西却专业。

何娇听得认真，时而还会拿笔记下。

何未棠静默地看着，她占了何娇十六年优渥的生活，这是无法改变和跨过的。

但她欠何娇的，早就已经还清了。

之前的一切，如今在她眼里也已经如过眼云烟。

讲得差不多后，何娇合上笔记：“我都记住了，谢谢你。”

何未棠笑着摆摆手，便听何娇忽然轻声问：“大哥来找过你了吗？”

何未棠脸色一僵，顿时回想起昨晚见到何雁铭时的场景，僵硬地点了点头。

“当初你离开何家之后，大哥和时晏哥就像疯了一样，到处找你。”何娇神情未变，似乎早就料到了。

“这三年，爸妈和大哥不知道吵了多少次架。”何娇扯了扯唇角，有些讽刺：“我真是被吵够了，索性也搬了出去。”

何未棠听得怔然，她一直以为，等自己走后，何家就能回到以前的生活，却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的地步。

何娇看她一眼：“当年被调换的时候你也只是个婴儿，我知道错不在你。”

“但那时候我谁都恨，所以不惜一切代价抢你拥有的一切。”她顿了顿，握紧了手中的水杯，自嘲地笑了笑：“我和时晏哥之间，从来没有实际过发生什么。”

“即使是后来订婚宴，他也因为你不在而取消了，说什么不管何家大小姐是谁，要娶的人也只有你。”

“不过看到他们这么疯，我也挺痛快的，一想到就连他们都会求而不得，我好像也没那么难过了。”

何未棠静默地听着，垂着眸没有说话，内心却已经掀起了万丈波澜。

她和靳时晏之间，已经注定回不了头了。

而与何家，也注定再无瓜葛。

何娇看着如今仿若脱胎换骨的何未棠，继续说道：“等我搬出何家之后，每天都有很多的练习要做，考试要忙，忙到我甚至没时间去想那些烦心事。”

“等过了很久我再忽然想起的时候，那些好像又都不再重要了。”

“到了这里之后，我也要开始一段新的生活了。”何娇站起身，准备去收拾暂时安置的宿舍。

何娇走到门口，顿了顿脚步，回头对何未棠说了句。

“何未棠，当年我也欠你一句道歉，对不起。”

第22章

何未棠一怔，紧绷的唇角微微上扬了一丝弧度。

何娇走后，何未棠坐在桌案前，继续完成之前还没有写完的稿子。

直到天色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