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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嘉想着，甩下一句：“你自己叫120。”

说完就转身跑了，没有半分犹豫。

她太害怕了。

她怕背上人命。

郑栾看着她消失在自己视线里，心里却已麻木了。

宋嘉她其实从来就没爱过自己，所以也没有试图了解关心过他。

连他有胃病都没放在心上。

郑栾啊郑栾，要怨就怨你识人不清，就算今日死了，也是活该。

他心中苦涩喃喃。

他强撑着剧痛，爬到门边，用哆嗦的手按了120，可还没等到救护车来就失去了意识。

最后是刘灿感觉不对，来家门找他，在楼下遇到了救护车的医护人员：

“病人郑栾住在哪一片区，这里是老城区，楼号好多重复的，怎么办？”

“他电话打不通了，可能休克了。”

医护人员紧急联系物业人员时，刘灿匆忙赶到，正好听到他们的谈话，心害怕得要从胸腔里跳出来，她勉强做镇定模样：

“我，我知道郑栾家在哪，我带你们上去。”

于是在郑栾又被疼醒时，他看到了逆光往自己跑来的刘灿。

她头发飘逸，脸上难掩担忧，只是那双眼睛清澈如水，从未变过。

救护车鸣笛，暮色在郑栾脸上流转，他眼里像有胶水，身子没那么重过。

迷迷糊糊间，他感受手上凉冰冰的。

他用尽全力睁开眼睛，看到刘灿在自己身边。

她眼角垂泪，但仍然保证着镇定，看医生查询着症状，主动和医生说：“医生，他之前胃就不好。”

急救人员：“有多久了，都有什么症状。”

刘灿：“从高一就是17岁时，他就有患有轻微胃炎了，当时他还不放在心上，中午晚上都吃面包，为了节省学习时间，胃就经常绞痛，消化不良，运动时候也会痛，经常疼得走不了路。”

“高二那年，他饮食油腻，最爱吃鸡排咖喱饭，喝冰水，又加重了。”

“到高三时候，他家里人勒令他养胃，怕影响高考，饮食清淡起来。”

“后来基本好的差不多了，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又严重了，可能是压力大吧，他们公司经常加班到12点。”

刘灿滔滔不绝，甚至很多郑栾自己都不记得的小细节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好像他和她不是关系浅薄的，好久未见的同学。

而是在一起相知相伴很久的恋人。

第23章

医生听着沉默了：“初步判断是急性肠胃炎，一切还得等到了医院才知道。”

“身为女朋友更要监督他少吃腥辣的。”

医生嗔怪道。

方才还在滔滔不绝的刘灿一下哑火了。

她眸子暗了下，头上救护车的白光闪着，叫人感到头晕目眩。

“没有，医生，我们只是同学。”

“但我的确暗恋他八年了，呵呵。”

她没有刻意减低音量，好像也并不觉得自己的爱恋就低微怎样的。

半昏半醒的郑栾听到她的话，心头隐约觉得有点奇怪。

但是痛苦已经把他脑子搅得一团糟。

他想不了那么多。

很快医院到了。

郑栾接受紧急手术。

刘灿在外面陪了一夜。

直到天光微曦时，郑栾才被人从手术室推出来。

医生用宽慰的语气说：“急性胃穿孔，这几天他要禁食，住院观察，多休养。”

“还好来得及时，再拖一拖可能人就没了，上次我这就有个病人，是因为急性胃穿孔走的。”

“他要是心情不好，记得陪他多排解排解，胃也是情绪器官。”

“好的好的医生，我以后一定记住。”

刘灿恭恭敬敬，好像小学生。

郑栾才醒，有些懵懂地看着刘灿喝医生交流。

对上刘灿的目光，他下意识躲避了，躲着躲着又睡了。

最后瞄了眼，是刘灿在他床前削苹果，苹果皮细长。

梦里，郑栾好像顺着那苹果皮荡到了高中时期。

奇怪的是，他是以一个第三者的身份走在教室里的。

大家看不见他，他好像游魂，又好像时空穿越者。

就连少年的自己也是，他自顾自和同学们打闹着，享受着属于他那个年纪独有的青春恣意。

上课铃响了。

而讲台上，那个有点急，但人不坏的老班在台上唾沫横飞的讲着函数大题。

骂他们是猪脑子。

少年的自己在台下飞快记笔记，勉强对扛着困意，听得苦大仇深。

而刘灿呢。

少年刘灿这时在干嘛？

她一边轻松地听着题，一边还能留出眼神来看自己。

笔尖轻轻滑动着，偶尔低头不知在想什么。

下课了，少年郑栾把笔一扔，立刻约着兄弟去小卖部，买了冰水。

刘灿留意着他的一举一动，看他咕咚咕咚灌着凉水，下一刻又因为胃不舒服满头大汗，强撑着和人打哈哈。

刘灿轻轻蹙起了眉，她显得有些焦虑。

拿着水杯走了几圈，停在少年郑栾身边，用最自然和善的语气问：

“学委，你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少年郑栾摆手，嘴硬道：“哎，没事老毛病了，我要让身体知道谁是他的主人。”

“郑栾，我这有胃药你要不要。”

与他相熟的男生递来药物，关切问。

“要要要，可是救了老命了。”

他立刻站起来接过，顺水吃了几颗。

看到刘灿还没走，他神色有些奇怪：“怎么了班长？老师有事找我？”

刘灿尴尬笑了下，把手里准备了很久的胃药藏进袖子里：“没事，你有药就行。”

“要是不够我这里有。”

她忍不住加了一句。

第24章

“哪有人说别人药不够吃的。”

与她关系不好的女生立刻接茬，用最恶毒的语气揣测刘灿，“班长是不是想着郑大学委病了，没人和自己抢第一了。”

郑栾无奈笑了笑，摆手：“刘灿不是这样人，是不是？”

刘灿点头，默默回了位置。

把那胃药又偷偷塞回抽屉那个熟悉的角落。

她没再敢看他，埋头做起了题。

过了会，又把一个蓝色的本子掏出来写了几笔什么。

直到上课，少年郑栾再次投入学习，刘灿的眼神才会落在他身上，好像一个定位器。

总是盯着他的后脑壳发怔。

刘灿在午休时不睡觉，自顾自出去溜达，炎热的夏季，汗水把她的皮肤称得白里透红。

郑栾这才发现刘灿长得从来不丑，五官端正，别有清秀意味。

为什么自己高中时候从来没有注意到她？

郑栾有些奇怪了。

现在刘灿坐在属于自己的秘密基地，在一个本子上写着什么，她嘴角含笑，俨然沉浸进了自己的世界。

就在这时，少年郑栾不知不觉走到她身边。

刘灿抬头，猛地吓得跳起来。

少年郑栾正值嘴贱期间：“哎呦，班长，做什么亏心事了，脸红成这样。”

刘灿抱着本子说不出话，半晌轻轻说：“背背政治笔记。”

少年郑栾挠头：“哎，我和你一起背呗，正好我这回政治下滑了。”

说着就探头想去看扉页里的内容。

“不行！”

刘灿差点跳起来，抱着本子就不撒手。

刘灿本来就有早熟，气势比较冷厉，这一严肃皱眉，更显得不近人情。

少年郑栾被她吓得一跳，嘟囔：“不给看就不给看呗，吼我干嘛。”

刘灿怔怔看他，手一滑，本子掉在地上。

少年郑栾看到了一个模糊的名字，立刻叫起来：“你怎么还把我名字写上去？”

刘灿没说话，弯腰吧本子捡了起来，她唇嗫嚅着，半句话说不出来。

少年郑栾：“你不会在研究我的成绩吧，就因为我上次考过了你？！你也太可怕了。”

原本脸顿时没了血色的刘灿，闻言松了口气，立刻放狠话：“对，你可得努力，下次我一定超过你。”

郑栾被激励到了：“对了，我那数学题还不会，我回去算算，回见。”

他潇洒挥挥手，头也不回走了。

盛夏蝉鸣更盛，阳光刺眼洒在刘灿脸上，可她已经盯着他的背影，直到郑栾的背影消失在路尽头。

她心里不知在想什么，鬓发轻轻拂动着，脸已经红透了，她垂眸看着本子。

郑栾看着这一切，当年未曾明白的事情，现在却像是山泉里的鱼那般，一眼就看得清楚。

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刘灿的目光已经千千万万次停留在他的身上，再无疾而终地低下头。

郑栾在心底重重叹了口气。

那过去的蝉鸣永远停留在了那里，那场景像是油画一样，还斑驳着色彩。

医院里，郑栾幽幽睁开了眼，病房里被阳光晒着很是温暖。

他身边空无一人。

有人推门进来，是护士，她放下托盘：“你醒了？这几天不能吃东西，记住了？”

“陪我来的那个女的呢？”

郑栾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音无比沙哑。

“出去吃饭了，昨晚守了你一晚呢。”

护士给他挂上滴流。

郑栾点点头，看护士用棉签给他润了润嘴唇。

他感觉浑身没力气，打开手机看到里面一连串轰炸。

第25章

有宋嘉的、孙贺航的、自己直系领导的，还有很多陌生号码。

郑栾手搭上脑门，把手机关机扔到一边。

恰好刘灿进来，她脱下长款白羽绒服，露出穿得亚麻色棉质长裙，虽然面有倦容，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