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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落颜并没有让他思考太久，而是径直伸手帮他穿好衣服。

看着她在自己身后忙忙碌碌，苏泽希忽然有些惊奇，镜子里倒映出那双白皙的手，此刻正给他系扣子。

“像你这样的大小姐，怎么伺候起人来得心应手的？”

陈落颜唇边始终挂着浅浅的笑。

声音不大，却足够悦耳动听：“因为是哥哥你啊。”

苏泽希不明白她的意思，却也没有追问。

收拾好一切，陈落颜拉着苏泽希出了门。

……

“先有潭柘寺，后有北京城。”

站在那株千年银杏树下，举目望去，苏泽希只觉得整个人都松懈下来了。

他感慨一声：“好久没来了。”

苏妈妈喜欢礼佛，苏泽希以前，经常和他一起来这儿。

古寺不大，却足够让人静心。

陈落颜挽着苏泽希的手，一步一步走上台阶。

丝丝缕缕的阳光透过树荫的缝隙，张开手，就能握住光的形状。

两人在一旁的小路上坐下来，耳边只有风吹叶片的沙沙声，宁静、松弛。

陈落颜歪头看他。

他清澈的目光犹如一苏泉水，清澈见底。

她笑着，拨弄他耳边被风揉皱的头发：“哥哥，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这里。”

陈落颜声音很轻，如一阵温润的风，散入林间。

苏泽希闻声看去。

年轻的女人微仰着头，阳光在她的轮廓上留下一圈金色的光晕，依稀可见鼻尖细小的绒毛。

他不由自主地回忆着和这里有关的一切，却怎么也找不到与她相似的人。

如果说，他们从前真的有机会相遇。

那应当是在他十八岁，去沪市之前。

或者……

上辈子？

他摇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察觉到他眼中的茫然，陈落颜握住他的手。

“没关系的哥哥，忘了就忘了吧，以后，我来保护你。”

想不想得起来，又有什么关系呢？

左右不是什么好事。

晚上。

苏泽希和陈落颜刚到婚房的院落门外，远远就看到前面伫立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脚步一顿，眉头微皱。

即使只是一个黑暗中的轮廓，他还是一眼认出，前面的人是沈时宜。

他看到了，陈落颜自然也看到了。

握着他的手捏了捏，抬头正对上一双盛满爱意的眼。

“哥哥，去看看吧，她或许有话对你说。”

苏泽希醒悟。

陈家家大业大，根基深厚，虽然婚房里没安排太多佣人，给了小两口足够的私密空间。

但该知道的事，一件也不会少。

要不是陈落颜默许，沈时宜根本找不到这儿。

想到这儿，他深吸一口气，抬脚走上前去。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沈时宜豁然转身。

脸上的笑容，却在看见陈落颜时僵住。

她脸上的伤已经处理过了，虽然憔悴，却没那么狼狈了。

怔愣片刻，她掐灭了手中的烟头，还在面前扇了扇。

这才缓声问：“泽希，我们能谈谈吗？”

苏泽希本想直接拒绝，在他看来，自己和沈时宜之间早就结束了，实在没什么好聊的。

但一想到她昨天的所作所为，还是叹了口气，答应下来。

“好，我们谈谈。”

第26章

苏泽希转身拍了拍陈落颜。

“你先回去。”

“好。”陈落颜点头，依依不舍地松开苏泽希指尖，白皙清秀的脸上倒真露出几分乖巧。

“哥哥，我在家等你。”

说完，她也不管沈时宜怎么想，就垫脚轻轻吻了一下苏泽希唇角。

临走前，看沈时宜的目光中带着莫名的挑衅。

苏泽希无奈一笑，只觉得他的小妻子有点孩子的脾气。

目送陈落颜一步三回头地进家门后，苏泽希嘴角的笑意彻底消退。

他淡淡瞥了沈时宜一眼：“走吧，去湖边转转。”

感受到了明显的冷淡和差异，沈时宜眸光一瞬黯然。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她能看到的，只有背影。

恍惚间，她忽然发现，自己似乎真的被他丢下了。

一路无言。

苏泽希俯撑在湖边的石栏上，水中锦鲤翻腾。

轻柔的晚风吹过，带来熟悉的花香。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沈时宜抿着嘴，犹豫了许久才开口问道：“你真的爱她吗？”

这个她，指的是陈落颜。

苏泽希忽然笑了，笑容中带着若有若无的讽刺。

“爱不爱的重要吗？”

他轻声反问，沈时宜却急着回答：“当然重要，你怎么能和不爱的人共度一生呢，结婚当然是要和自己真心爱……”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苏泽希冰冷的目光震在原地。

“沈时宜，你不觉得自己说的话很可笑吗？”

“结婚？要和爱的人？你那么爱蒋昊哲，还来这里做什么？”

“更何况，我没爱过吗？嗯？你扪心自问，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大放厥词？”

沈时宜嘴唇颤抖着，苏泽希的话她没法回答。

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苏泽希爱过。

赤诚热烈，飞蛾扑火。

是她辜负了那一份感情。

“我爱过你的，沈时宜。”

“可你是怎么做的呢？瞒着要和另一个男人结婚。”

“如果你当时能坦诚地告诉我，不管什么原因，我都会和你好聚好散。”

“可你不光没有，甚至还可笑地说出，和蒋昊哲结婚，不会影响你我之间的关系，可我们之间又有什么关系呢？”

“五年，我在你身边整整五年，你明知道，我每年的生日愿望都是和你结婚，永远在一起，可你却从未给过我一个堂堂正正的身份。”

“对你来说，我究竟是什么呢？黄河路饭店那一晚，我亲眼看见你和蒋昊哲，在你的专属包厢里……可我却连冲进去质问你的资格都没有。”

“就像你说的，我们之间用不上分手这个词。”

“所以，别再纠缠了，我对你的感情早就耗光了。”

话音未落，沈时宜的耳中已是一阵嗡鸣。

她的身躯摇摇欲坠，她浑身颤抖着，上前握住了苏泽希的手。

“泽希，我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哪怕……哪怕……我、我们……”

没等她把话说完，苏泽希就狠狠甩开了她的手。

“哪怕什么？哪怕这次由你来做这个见不得光的情人？”

“沈时宜，你还真是，痴心妄想。”

沈时宜的膝盖早就软了下去，此刻跌倒在苏泽希脚边，像一条丧家之犬。

苏泽希垂眸，看着脚下的女人，忽然觉得没意思极了。

“你知道，我离开前在想什么吗？”

第27章

沈时宜神情微滞，很快又像反应过来什么似的，摇着头，乞求苏泽希不要说下去。

“不、不……泽希，别说了。”

“求你……不要说了……”

苏泽希看着她，眼中没有一丝怜悯和同情。

只有深不见底的淡漠。

“离开前，我就在想，有朝一日，你会不会和当时的我一样难过。”

“如果是的话，我该看你独自痛苦，还是把你加注在我身上的痛苦，千倍万倍的还给你？”

“起初，我还记得你的好，觉得我们起码真心爱过，可后来，我又觉得你做的每件事都不对，我们似乎从未相爱。”

“再后来，一切都不重要了。”

“我从未想过报复你，但你不能一次又一次，把刀塞进我手里。”

“我不想变成和你一样的人。”

“以后，我们别再见面了。”

说完这句话，苏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