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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舒沁跟父亲打过招呼，看见大堂正中间坐着一名少女，父亲对她的态度十分恭敬。
她压下心中的疑问，候在一旁。
褚行将女儿带到乔燃跟前：“道友，这便是小女。”
乔燃微微点头：“嗯。你女儿的身体不是问题，我可以救她。”
褚行听了这话，彻底放下心来。只要能救女儿，偿他一条命有何关系。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动静。
褚老城主褚耀快步走了进来，他看了眼面色苍白身受重伤的巫娘，便知孙女护身木偶的事被人知晓了。
“父亲。”
“祖父。”
褚行和褚舒沁一同朝褚耀行礼。
褚耀面色凝重，眼睛扫过儿子和孙女，没有说话。只是重重叹了一口老气，像是将堵在心口多年的郁结释放出来。
褚耀在来的路上已经从下人口知道了今日发生的事，以及儿子私自做下替他受过的决定。
褚行未免太瞧不起他这个父亲了。
错误既然是他犯下的，那他就有承担错误的勇气和义务，何需褚行来替他受过？
褚耀看向坐在上方座位的人，眼底迅速闪过一丝讶异。
这位便是带徒弟上门要回徒弟魂魄的姑娘？
好生年轻，看着不过十六七岁。
她真的有能力救沁儿？褚耀不免有些怀疑。
为了孙女的性命，他不得不谨慎行事。
褚耀双手负于身后，对乔燃道：“姑娘，你徒弟魂魄的事，当年我确实知情。”
“这事确是我之过。”
“若是姑娘能救我孙女，我愿以我之命换我孙女一命。这事与我儿褚行无关。”
褚行听到这些话，当即明白了父亲的意思。
他连忙要开口阻止父亲，却见父亲将他噤了声。
乔燃回道：“既然老城主这么说，那也行吧。反正原本就是用你的命救你孙女的命。”
褚舒沁不知先前发生了什么事，光是听到他们的交谈，便听明白家里出事了，跟她有关。
她迅速向父亲的随从那了解了事情经过。
她见父亲和祖父都想用性命换她的命，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祖父、父亲，沁儿无需你们为我偿命。既然一切都因沁儿所起，那就由沁儿将一切偿还给小芽姑娘。”
“高人，求求您，不要拿我祖父或者父亲的性命。我本就该死，能多活这些年，都是小芽姑娘的大恩大德。来世我给她做牛做马，定会报答她的恩情。”
乔燃听完褚舒沁这番话，扯了扯嘴角，淡淡道，
“别跟我说什么来世，我只在乎这世。来世的事情又不是你我能决定的，谁知道你会不会做牛做马呢。”
她极为不耐地站起身，继续道：“你们褚家人真磨叽啊，好听的话说一箩筐，我的耐心有限。既然难以抉择，那就由我来...”
褚耀见状，施法将孙女移到了一旁座位上禁锢住。
“姑娘，就拿我的命换我孙女的命。”褚耀说到这，话锋一转，“但，姑娘，你确定有这个实力救我孙女吗？”
“若是中间出了任何意外，我孙女的命就没了！以防万一，我必须试探你的实...”
褚耀的话没说完，就被乔燃禁锢住，并且噤了声。
“话真多。”乔燃将褚小姐吸附到跟前，“既然褚城主决定用他的命偿还，那便这样决定了。”
褚耀和褚行双双被噤声，见乔燃当机立断做好决定，只能通过唔唔唔表达自己的着急。
褚耀担心孙女的安危，褚行不舍父亲的性命。
但乔燃没心思管他们，专心处理小芽和褚小姐的事。
围在附近的修士见乔燃不过一招便将老城主禁锢住，纷纷瞪大了双眼。
这姑娘真是自在门新入门的弟子？什么实力？
众人顾不上多问，眼神已经被她的手法吸引。大家屏住呼吸，仔细瞧着她将如何在要回徒弟魂魄的情况下，救住褚小姐的命。
只见乔燃将褚小姐的手握在左手掌心，右手搭在褚小姐的手腕。
确定好具体情况后，右手放开，从衣袍里拿出锁着小芽魂魄的木头人。
褚舒沁见到护身木偶不禁睁大了眼睛，她一声不敢吭，略微紧张地等着下一步动作。
虽然她很想相信这位年少高人，但心脏忍不住怦怦乱跳。
乔燃将木头人抛在空中，右手指间的灵力冲向木头人，下一瞬，木头人在空中旋转，上面所有符文发出阵阵莹白色微光。
她轻轻说了声：“破。”
大家便见木头人上面的符文脱落开渐渐消散。木头人恢复成一个普通的木偶。
紧接着，只有乔燃看到一魂一魄缓缓从木偶中飘出来往小芽的方向去。
虽然大家都是修士，但魂魄这种东西只有开了阴阳眼的人才能看见。
乔燃没有阴阳眼，但她就是看得见，她自己也无法解释。
这时，围观修士中，有一个开了阴阳眼的人大声嚷道，“我看见了，我看见了。木偶里面飘出来一缕微弱的魂魄，进了那姑娘的身体里。”
他一边嚷嚷着一边指向小芽。
果然如巫娘所交代的那样，木偶里确实藏了小芽姑娘的一魂一魄。褚小姐这些年都是靠着别人的命格才能修炼。
小芽丢失的一魂一魄回到自己的身体，小芽便突然往后晕倒，被江熠和阿橘联手护住。
随着小芽魂魄归位，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空突然变得昏暗，褚府仿佛被一道乌云笼罩，大堂阴沉沉的。
“轰隆隆...”天空突然响起了雷鸣声。
这是老天爷发现了天道规则中出现了漏洞，它在发怒并且出手将两人被调转的命格回归正常。
霎那间，原本没有任何不适的褚舒沁突然觉得心口一阵剧痛，一个什么东西从体内被抽了出去，接着浑身经脉骤痛。
褚耀和褚行一直关注褚舒沁的情况，他们眼看着沁儿的眉头皱了起来，面露痛苦。
乔燃却不慌不忙将右手搭在褚舒沁的手腕上，一股精纯的灵力从她的指尖汇入褚舒沁体内各处。
灵力流过褚舒沁全身各处筋脉，缓缓治疗她即将爆开的筋脉。
这股灵力如同一股春风，轻轻拂过褚舒沁身体，疼痛立马缓解，眉头舒展开来。
被禁锢在原地的褚耀亲眼看着孙女的情况在慢慢变好，他惊讶又惭愧地看向乔燃。
眼前少女正给孙女输送灵力，脸上带着与年纪不符的沉稳和镇定。
褚耀叹了一口气，“唉。”
他发现自己能出声了，身上禁锢也解了。但重获自由的他已经没资格再质疑乔燃了。
褚耀快步来到孙女身前，看了下她的身体情况，恢复得很好。就如那少女所说，孙女不仅捡回了一条命，还能自由修炼。
一切都是值得的。
“谢谢。”褚耀对少女轻声说。
大堂围观修士们眼睛死死盯着乔燃往褚小姐体内输送的灵力，大家的眼睛是雪亮的，此等精纯无杂质的灵力是如何修得的？
她真的只是自在门一个普通小弟子吗？莫非自在门有什么绝世功法？
大家眼神火热看向乔燃。
过了一会儿，乔燃松开褚舒沁的手，“可以了。你体内的暗疾已经治好了，以后可以正常修炼了。”
“暗疾？”褚耀复述道。
乔燃耐心说道，
“褚小姐体弱是有原因的，她命格中有此一劫，褚行和已故城主夫人都是正常人，不可能生下如此羸弱的女儿。”
“我猜测应该是夫人十月怀胎时吃错了东西。所以导致褚小姐身体孱弱。”
褚小姐命中有此一劫，但调换命格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而是要寻到问题根源，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解除噤声的褚行听到这，想起一件事。
他说：“我夫人当初怀沁儿时，父亲不知从何处寻来一秘方，说是可以让夫人生出男孩。夫人便将那丹药吃了下去。”
说完，褚行看向一旁的老城主褚耀。
褚耀抿了抿唇，愧疚地看向儿子和孙女。
他当时是想要个孙子，但孙女生下来乖巧可爱，他也喜欢得紧。万万没想到，孙女体弱的毛病竟是他造成的。
褚耀见孙女的病彻底治好，小芽的魂魄也已经归还，剩下的便是他的事了。
他最后看了眼儿子和孙女，突然周身灵力暴涨。
褚行和褚舒沁见状便知褚耀要干什么，他们当即要赶过来阻止，却被褚耀禁锢在原地。
褚耀对他们笑道：“我自小教过你们，要做一个有责任有担当的人。可我自己却失了本心，因为一己之私，害了她人。”
“既然承诺要偿命，那便要做到。褚行，为父犯下的错，就由为父一人承担。以后的日子，你带着沁儿好好生活。切记不要犯为父同样的错误。”
“沁儿，看到你能健康成长，祖父心愿已了。无需自责，好好活着，做一个善良的人。”
褚耀交代完这些话，抬手一掌击向胸膛，心脉顿时尽碎。
褚耀的身体缓缓往后倒下，他看向窗外的天空，脸上带着笑，眼神平静又安心。
梗在心口这么多年的刺终于拔掉了。
当年他发现人偶中有活人的魂魄，他也曾纠结数日。但见到孙女天真可爱的模样，他终究选择了隐瞒。
就到这里为止吧。
乔燃挥手解了褚行和褚舒沁的禁锢，两人立即飞奔向褚耀跟前，痛哭不已。
一旁的巫娘亲眼见到褚耀坦然赴死，不由想到自己的结局，身体止不住发抖。
她悄悄往人群中躲了躲，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希望那位神秘少女不要想起她。
然而，她还没挪动几步，便听见耳边响起少女魔鬼般的嗓音。
“褚家的事解决了，现在轮到你了，巫娘。”
巫娘哭丧着脸，抬头便看见少女那美丽却让她害怕的脸庞。
少女继续道：“你这些年来，不只做了偷取小芽魂魄这一件恶事吧。”
巫娘的眼神闪烁，不敢正视乔燃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