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全文阅读

可现在……

任瑶期听着他平淡的话语，心好像被一只大手攥住，难受得喘不过气。

原来不是不会，也不是不能，只是她不配而已。

任瑶期攥紧了手，才压下那股心痛，勉强挤出一丝笑：“原来是这样……”

她看着面前的顿吉嘉措，日落余晖在他身后一点点沉寂，衬得眼眸更加锋利。

任瑶期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我还是第一次见你穿藏袍，很好看。”

顿吉嘉措愣了下，眸中闪过什么，没说话。

任瑶期早习惯他的沉默，只说：“曲谱劳烦你转交，我回去……”

话没说完，顿吉嘉措就打断：“明早还有一场祈福，你可以来观礼。”

任瑶期愣了一下，有些疑惑：“这是，邀请吗？”

顿吉嘉措点点头。

任瑶期看着他的承认，心中一颤，只觉惊奇。

她追了这么多年，只有她主动追着顿吉嘉措跑，从没收到过他的主动邀请。

这次怎么……

正想着，就听他低沉声音补充道：“卓玛希望你能来。”

此话一出，任瑶期的心沉了下去。

甚至觉得自己刚才那股悸动有些可笑。

原来是因为卓玛想要她去，顿吉嘉措才主动邀请的……

任瑶期心中酸软，看着他淡然的目光，还是点了点头。

“好，我会去的。”

毕竟，还剩半个月，她就要离开了。

就让她放纵一下，再多看他一会吧……

任瑶期眷恋不舍地看着顿吉嘉措驾马离开的背影，久久未能移开目光。

第二天，红墙寺院里。

任瑶期刚踏进佛殿，就望着顿吉嘉措的身影入了神。

庄严肃穆佛殿中，他一身赭红藏袍，轻捻佛珠，垂眸诵经，圣洁得仿佛神明。

任瑶期看着，就挪不开视线，直到仪式结束才回神。

能在离开前见到他穿藏袍诵经，也算没有遗憾。

任瑶期轻笑了声，攥紧了手上的腰带，走向顿吉嘉措。

她还是决定把腰带送给顿吉嘉措，就当有始有终吧。

不求常常穿戴，只想他穿藏袍时能想起——哪怕只有一次，她也值得。

“顿吉嘉措，我有东西要……”

话刚开口，就被走来的卓玛打断。

“今天新年，大家都留下来一起过年吧！”

任瑶期怔住了，不是因为她的话，而是她的腰带。

华丽繁复，织法独特，最重要的是，和顿吉嘉措腰间的那条，一模一样。

在藏区，只有夫妻，才会系一样的腰带。

任瑶期呼吸一滞，心痛得仿佛刀割。

原来，他们已经是这样亲密的关系了……

她正想离开，忽然一个小孩跑了过来，张开手扑向顿吉嘉措和卓玛。

用藏语喊他们：“阿爸，阿妈！”

第6章

任瑶期愣住，耳边轰地一声炸开，心沉到了谷底。

卓玛将小孩抱起，带着笑轻声说：“诺布，不是阿爸，是舅舅。”

她这才稳了稳神。

原来是卓玛的孩子随口叫的。

诺布却倔强摇头：“不，我喜欢他，他就是阿爸！”

又对着顿吉嘉措伸手：“阿爸，我想吃糌粑！”

卓玛还想说什么，顿吉嘉措就轻笑了一声。

罕见的笑容，恍若冰雪消融，眉梢眼角的温柔，让任瑶期晃了眼。

只看到他伸手抱过孩子，维护道：“没关系，诺布想叫什么都可以。”

看着他那样温柔宠溺的神情，任瑶期的心酸涩不已。

他这样开心，只怕早想当孩子阿爸了吧……

看着他们三人站在一起，仿佛一家三口般亲昵自然的模样。

她只觉得被深深刺痛了，下意识移开了目光。

顿吉嘉措却突然想起什么，转头看她：“你刚才要给我什么东西？”

他一如既往的冷淡，好像刚才的笑容只是她的错觉。

任瑶期犹豫了一下，看着他腰间崭新精美的腰带，摇了摇头，说：“没什么。”

顿吉嘉措也没多问，抱着诺布去吃糌粑。

任瑶期看着他转身离开，才垂眸看着手里紧攥的腰带。

心像压了块大石一样憋闷难受。

她织了这么久，费了那么多心思的腰带，现在已经没有送出去的必要了。

任瑶期正想扔了，顿吉嘉措的副官正好从旁经过，随口夸了一句：“这腰带织的真好……”

话还没说完，任瑶期就直接塞进了他手里：“你喜欢就送你了。”

副官一愣，脸顿时红了，声音都高了几度，连忙拒绝：“不不不，任老师，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众人都看了过来，连顿吉嘉措都停下了脚步。

任瑶期没来由地生出一丝羞愧，攥紧了手，冷声说：“随手做的，没什么贵重的，你不要就扔了吧。”

说完就大步离开。

她走得坚决，没看到顿吉嘉措望过来的低沉目光。

晚上，相熟的人都来了卓玛家过年。

藏历新年是个隆重而盛大的节日。

除了用糌粑和麦粒做“切马”来祭祀五谷神，做“卡塞”供奉灶神外，还会杀牛宰羊燃篝火，坐在一起喝酒吃肉唱民歌，来庆祝新年。

任瑶期坐在顿吉嘉措对面，看着他体贴地帮卓玛挡酒，卓玛也自然地为他夹菜，心中一酸。

这样的默契和亲密，只有自小长大的人才有，她永远得不到。

正想着，就听到有人凑过来和卓玛搭话。

“卓玛，我外甥，比你大两岁，还没结婚，你有没有时间相看……”

顿吉嘉措一听就皱起了眉头。

不等卓玛说话，他就直截了当地拒绝：“不着急。”

“卓玛丈夫才过世，总要给她时间缓一缓。”

这话说得贴心，可任瑶期却知道，这不过是借口。

他只是不想卓玛和别人相亲，只想让她慢慢接受自己罢了。

任瑶期想到这，心好像刀割一样痛。

原来兜兜转转，爱而不得的人都是一个模样……

吃了饭，任瑶期就借口有事想要离开。

卓玛见她态度坚决，也没有强留，只说让顿吉嘉措来送她。

若是以前，有和顿吉嘉措独处的机会，任瑶期肯定开心地应下。

可现在，她知道了顿吉嘉措的心思，就想拒绝。

卓玛却温柔劝住：“太晚了，恐怕不安全，他送你我还放心些。”

说着，她就从旁边帐篷里拿了条围巾给她：“夜风大，正好平措给了我条围巾，你先用着。”

说完，她就被人叫走去帮忙了。

只留任瑶期看着那条围巾，愣在了原地——

这围巾……是她去年送给顿吉嘉措的生日礼物。

第7章

任瑶期摸着手中的围巾，心口酸涩。

怪不得她今年没见到顿吉嘉措围过这条围巾。

本以为是他不喜欢，原来是送给了卓玛。

任瑶期想到自己为了这条围巾，不仅特意写信让家人从上海寄来毛线，又熬了好几个晚上才织成，心就好像刀割一般痛。

这毕竟是她的心意，顿吉嘉措怎么能这样说送人就送人了呢？

那股酸涩感久久挥之不去，没注意顿吉嘉措走了过来。

他目光扫过任瑶期手上围巾，眼眸沉了沉，却没问，只移开了目光淡淡道：“走吧，我送你。”

神色一如既往地冷淡，好像把礼物转送的人不是他一样。

任瑶期看着他那无所谓的模样，心伤痛更甚。

她有些压抑不住，想问顿吉嘉措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心意送人。

可话一出口，却变成了——

“顿吉嘉措，这五年来，你对我有没有过哪怕一丝的喜欢？”

顿吉嘉措神情微微变了，沉默了半晌，只说了句：“我穿上这身军装，就只想保家卫国。”

任瑶期紧紧提起来的心猛地砸在了地上。

她难堪地攥紧了手里的围巾，扯出一丝自嘲的笑。

也是，如果有过喜欢，他怎么会把自己送他的礼物转手送人？

她红了眼眶，还没开口，就听到诺布的哭声响起。

卓玛焦急的声音随之传来：“诺布，别……”

话尾淹没在嘈杂的歌舞声中。

顿吉嘉措神色一变，立刻望向篝火的方向，眸中闪过一丝焦急。

他看了眼任瑶期，犹豫了一瞬，就留下一句：“我先去看看，等会再来送你回去。”

而后他转身大步离开。

只留任瑶期站在原地，看着他匆匆远去的背影，心像被撕扯一般痛。

她何必这样自取其辱呢？

任瑶期深吸一口气，压下那股难受，努力劝自己释然。

既然东西已经送给顿吉嘉措了，那之后转送给谁，都与她无关了。

任瑶期想着，没有戴围巾，只是站在原地等着顿吉嘉措。

草原上的风像是凌冽的刀，一寸寸刮过她的皮肤，也将她的人吹透。

不知等了多久，只看着人群散去，篝火熄灭，她才终于明确——顿吉嘉措不会来了。

任瑶期垂眸苦笑，好像嘲笑自己的傻。

顿吉嘉措忙着照顾卓玛，怎么还能记得起她呢？

任瑶期转过身，独自上了马。

她的路，终究要她一个人走。

藏历新年一直持续到农历十五，学校却在初七就复了工。

不是要上课，是要将后院的废旧校舍清扫修缮出来，用做教室。

任瑶期和卓玛一组，在最里面那间教室清扫。

卓玛看了眼门牌，露出些许怀念的神色：“这是我和平措以前一起上学的那间教室。”

任瑶期愣了下，看着空荡的教室，实在想象不出顿吉嘉措读书写字的模样。

那是独属于卓玛和顿吉嘉措的少年时光……

她不知怎么回应，只能礼貌地笑笑，转头拿了打扫的工具进了屋。

卓玛也拿着工具进屋，突然想到什么，笑了下，说：“那时我们天天形影不离，大人都说要不是他不能结婚，早给我们定了娃娃亲呢！”

她话音里带着笑，只当这是童年趣事。

任瑶期却笑不出来。

原来，他们之间的缘分比她想的还要深……

任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