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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茗钰望向窗外看着火车穿山而过，草木愈发青翠，收起了心中思绪。

回来也好，回来了，一家就团聚了。

火车到达上海时，是上午十点。

程茗钰走出车站，听着耳边熟悉的乡音，闻着熟悉的湿冷气味，才真正觉得，回来了。

上海，她的故乡。

她终于回来了。

程茗钰深呼吸一口气，刚拎着行李走出车站，就听到了谭母熟悉的声音。

“囡囡！”

熟悉的乡音响在耳畔，她抬眸望去，隔着人群看到了阔别多年的母亲。

那一瞬，无数的委屈与难过都在此刻涌上心头。

她顾不上行李，直接冲进了谭母的怀抱。

“妈——”

泪随着她的呼喊夺眶而出，沾湿衣襟。

谭母也湿了眼眶，环住她的背，温柔拍拍：“诶，妈在呢……”

第12章

两人相拥哭泣，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

“阿姨，冷好一路奔波，先回家休息一下吧。”

谭母立刻回神，点了点头擦去眼泪，扬起个笑：“小凌说的是，你累了这么久，是该休息一下。”

程茗钰也从母亲怀中起身，擦了擦泪水，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却撞进一双温柔的眼眸。

男人长了张凌厉丰骏的脸，鼻挺而唇薄，看着气势逼人。

可一双温柔如水的眼眸却定定看着她，仿佛春水，要将她融化。

她晃了神，想到小时候他带着自己躲过人贩子，拉着自己回家，也是这样一双温柔眼眸。

程茗钰下意识想叫“哥”，却总觉得奇怪，还是抿了抿唇，叫了声：“凌钊哥……”

凌钊眼眸一挑，没说什么，只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露出一丝笑。

“这么不久不见，还以为你不认识我了呢。”

程茗钰想到头上伤口，本能地躲了下，又赶紧制住自己的动作。

小时候他也常摸自己的头，不过是表达亲昵的方式罢了，她现在躲开，实在有些欲盖弥彰。

她只以为自己的动作很小，却没注意到对面男人眸中闪过一丝暗光。

程茗钰笑了笑，眼眸如常：“怎么会忘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呀。”

她随口一说，却不知那句取悦到了凌钊，他笑容更深了几分。

程茗钰没在意，正要回头要去拎起自己的的行李，就看到那处一片空荡。

行李已经拎在了凌钊的手中。

他神色如常，只大步上前开路说：“走吧，有什么话回家再说。”

程茗钰看着他挺拔坚毅的背影，晃了晃神。

生出一种荒唐的错觉，好像他们之间并没有分开五年。

只是上了一天课，放学又相遇。

她跟在凌钊的身后，跟人说这是我的哥哥。

那些记忆时隔五年再次袭击脑海，程茗钰一瞬间晃神，又弯了弯唇轻笑了一声。

西藏凌冽的风雪在此刻被上海的暖冬融化，她又找回了儿时的感觉。

回了家，谭母做了一大桌子菜，都是程茗钰爱吃的。

程茗钰看着桌上的糖醋小排，炒上海青和黄豆炖猪蹄，只觉得自己幸福得要晕过去了。

立刻脱了外套，洗了手就开吃。

凌钊看着她回家还没摘下的帽子，眼眸沉了沉，没说话。

当天，谭母与程茗钰聊到了深夜。

谭母年纪大了，又担心她这一路舟车劳顿，一直没睡好。

现在看着她回了家，心才安下，才睡着。

程茗钰却睡不着。

或许是担心这美好的一切都是梦境，她格外地精神。

就披上了外套走到阳台，倚在栏杆边望月。

皎洁月色如水轻柔，几颗星子交相闪烁——没有西藏的星星亮。

程茗钰无意识地冒出这个想法，下一瞬又赶紧摇头将想法甩出脑子。

这是上海，这是她的家。

已经回了家，怎么还想着西藏？

正想着，就听到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程茗钰一怔，听到凌钊沉稳的声音：“冷好，是我。”

天色已晚，凌钊来找她做什么？

程茗钰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门，问：“凌钊哥，这么晚了你……”

话没说完，凌钊就拿出了碘酒和纱布：“我来给你换药。”

第13章

程茗钰愣了一下，脑后的伤口也陡然一跳。

今天回来她一直带着帽子，就是不想自己的伤口被家里人发现，怕他们担忧。

甚至洗澡都是等到谭母睡着了，才去的。

凌钊怎么知道她头上有伤口的？

程茗钰皱了皱眉，下意识拒绝道：“什么换药，我没有受伤啊。”

说着就要关门：“太晚了，凌钊哥还是好好休息吧。”

却见凌钊眼眸一挑，直接上前一步抵住了门板，目光沉沉看向程茗钰。

“你脑后有伤，所以才一直戴着帽子，还想躲开我摸头的手，对不对？”

凌钊话语笃定，看着程茗钰的眼眸深沉而严肃，话语透着担忧与温柔。

“我知道你不想让阿姨担心，我不会说的。”

月光下，他深邃的眼眸中好像笼了一层薄雾，话语温柔让人无法拒绝。

程茗钰还想说什么，凌钊勾唇浅笑，话语之中温厚之意更甚：“怎么，连哥都信不过吗？”

“怎么会……”程茗钰下意识反驳，却对上他温柔含笑的眉眼。

她知道自己没了理由，只能退后一步，让他进来。

程茗钰坐在梳妆台前，微微垂头，露出脑后伤口。

她看不到伤口模样，却能从梳妆台的镜子中看到凌钊神色。

只看到他眼眸一凛，似是被吓到。

忍不住抿了抿唇，轻叹道：“很难看吧……”

“不。”凌钊干脆利落地否认，将棉纱沾了碘酒，轻柔擦拭在伤口上，像是对待稀世珍宝。

“我是心疼。”

凌钊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思，直接开口，让程茗钰心中一颤。

原来被人关心和心疼，是这样好的感觉。

她心中温暖了一瞬，露出一个笑，低声道：“没事的，已经不疼了。”

凌钊没回答，只三下五除二为她上了药，又贴了纱布，用头发将伤口处遮掩好。

才站到她身前，倚着桌子，犹豫了片刻，问：“你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不在西藏养好了再回来？”

程茗钰抿了抿唇，说：“我怕政策有变，想……”

话没说完，就被凌钊打断：“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他眼眸沉沉，望着程茗钰的眼眸认真而深邃：“你不是为了喜欢的人才留在西藏的吗？怎么……”

程茗钰心颤了颤，意识到他问的是次吉德勒。

再次响起这个熟悉的名字，她心中滋味复杂。

酸涩，难受，惆怅在心间回荡，却唯独没有不舍。

微风吹过，她突然想到踏上回程的车前，从草原吹来的，那股寂寥的风。

吹散所有的难堪与委屈，也将那股爱意散入青云。

程茗钰轻笑了一声：“他有喜欢的人了。”

她抬眸看向凌钊，笑容洒脱而释然，眸中满是平静。

“我也不喜欢他了，所以想回家，追求我自己的幸福了。”

凌钊定定看着她，良久，才弯唇一笑：“回来就好。”

他眉目舒展，暖黄的灯光映在他眸间，仿佛一泓温暖清泉，融化人的心。

程茗钰看着他舒朗的笑容，也弯了弯唇角，笑得轻松。

“是啊，回来就好。”

第14章

日子清闲，就过得快，不知不觉就过去七天。

程茗钰的伤已经全好了，谭母也照常上课。

她也给谭父打去了电话，让他放心工作，不着急回来。

程茗钰坐在院中，感受着悠悠阳光洒在身上，带来些许暖意，心也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她思绪翻飞，想到昨晚吃饭时，母亲提起的话题。

“陈阿姨家的孩子去年返乡，参加高考，考上了大学，你有没有想法？”

高考……大学……

程茗钰心不可抑制地多跳了一下。

她当然有想法。

甚至在决定回乡的时候，程茗钰就已经做好了规划。

她这次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要参加高考，弥补高中毕业后没法高考只能插队下乡的遗憾。

这几天她除了在家陪谭母，也没闲着，不仅把高中的书都拿了出来复习。

还去附近书店逛了逛，预定了一些热门的参考资料和卷子。

——陈老板说的那批卷子已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