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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钎哥哥！这是什么？”

沈历钎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心脏蓦然抽痛一瞬，什么也没说，转身往楼上卧室走去。

身后的江盈盈还在喊什么，他却什么也听不见也不想听了。

以前江盈盈总是身体不好他便以为她的所有变化都来自于身体的原因，可最近他渐渐地发觉，他错了。

人是会变的，再温柔的人也会被时间裹挟成为现在狭隘、睚眦必报的人。

可他最不能忘怀的偏偏是过去温柔的江盈盈……

如果江盈盈3年前回来，是为了把过往的一切美好都变为废墟。

那么，他宁愿江盈盈永远沉寂在十年前的那个盛夏，永远也不要回来。

沈历钎闭了闭眼，在卧室门口站了一会儿，才推门而入。

楼下。

江盈盈看着沈历钎上楼的背影，几乎咬碎了牙。

管家小心地上前：“江小姐，小轩睡不着，想要您给他念故事书。”

话音未落，却被江盈盈冷声打断：“睡不着给他喂安眠药！这点事也来烦我，烦死了！”

管家垂着头不敢说话。

黑暗的角落里，有个小小的身影抱着熊娃娃找了过来，看见江盈盈顿时一喜，可看着她横眉怒目，与往日里全然不同的模样，顿住了脚步。

小轩炸了眨眼，刚想上前去喊江盈盈，下一瞬，却听她怒道。

“神经病还要留给神经病的儿子给我！幸亏肚子里的那个死了，不然我还要带两个神经病！”

第十三章

小轩一愣，瞬间僵在了原地。

神经病……是说他吗？

他慌忙躲进拐角处，江盈盈含着无尽怒意的声音不断传入耳中。

“还有他那个熊娃娃里面不是有安眠药的成分吗？怎么就没用了？”

“下次他再喊我就说我忙我没空，真烦人又不是我儿子，还以为我真喜欢他呢？看到他就想吐，等我有了孩子后一定第一个把他扔了！”

小轩怔怔看着江盈盈怒气腾腾的模样，一寸寸的凉意缓缓从心底升起。

从前很多时候，在他伤心没有人陪的时候，江盈盈总会出现在他的面前。

她总是笑得很温柔，将他抱在怀里，说你的妈妈是个疯子，你的所有不幸都来源于她，你并没有错，你是全天下最好最好的小孩。

所有人都想做你的妈妈，不要再纠结那个疯女人了。

那时他被江盈盈抱在怀里，抽泣着问道：“真的吗？”

江盈盈笑了，凑到他面前，脸上含着柔和的笑：“真的，比如我啊，我特别想当小轩的妈妈。”

“小轩愿意让我做你的妈妈吗？”

其实她的眼睛没有在笑，但他当时，太想要一个正常的妈妈了。

他点了头，缩进了她的怀里。

可此刻，那些温柔的笑，深夜里噩梦惊醒时的安抚，睡前故事的温馨，所有他的幻想梦境顷刻间如同镜子般，全部碎裂。

那根本就不是他的妈妈，也不是真的爱他。

在她心里，他也只是一个小神经病。

小轩往后退了两步，迅速跑回了房间，靠在门后，只觉手中抱着的小熊玩偶无比烫手。

他手一松，小熊玩偶瞬间掉落在地落了满身的尘灰。

他看着看着，眼眶瞬间红了。

过了一会，管家推开了门，看着地上的小熊玩偶顿了顿，捡起来拍了拍灰，低声道：“小轩少爷，江小姐现在有事，我来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小轩背对着管家，尽管他早熟，但终归也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遇到这种事情，终归有些不知所措，强装平静道：“我想要爸爸给我讲，管家爷爷你去喊爸爸好不好……”

他话里控制不住地带了些哭腔，管家顿了顿，还是应下出了门。

不多时，沈历钎来到了儿童房，看着缩成一团的孩子，淡淡道：“怎么了？”

小轩转过身来，眼眶通红道：“爸爸，我不想要盈盈妈……不想要她当我妈妈。”

沈历钎一顿：“怎么了？”

对于这个孩子，他总归有些心软。

小轩抿唇沉默了片刻，刚想说话，一道清亮的声音却更快传了过来。

“在说什么呢？不是让我来给你讲故事吗？怎么把爸爸喊来了？”

小轩一怔，江盈盈明明在笑着看他，可眼中的冷意却让他不寒而栗。

沈历钎回头看了她一眼，有些疲倦地揉了揉眉心：“那你给他讲故事吧，我累了。”

刚想走，袖口却一紧，他回头，就见小轩扯着他的袖口不肯松手，眼中带了些水花。

“我不要她，我不要她……”

许是刚才偷听的话吓到他了，又或许求生本能，他慌不择言道。

“我要妈妈！我要妈妈，我不要她……”

沈历钎眼中闪过一丝痛意，他深吸一口气：“你妈妈她……”

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江盈盈笑着上来解围：“小轩不是想让我当小轩的妈妈吗？我就在这里啊。”

她说着想去抱小轩，却被一把推开，手恰好撞到床边，顿时惊叫出声。

“啊——好疼。”

沈历钎心顿时一紧，拿起江盈盈的手看了一眼，上面一片青白，压抑的火有些控制不住。

“沈奕轩！你在干什么？”

小轩一愣，红了眼眶：“我……我没有。”

沈历钎紧抿着唇：“你今天怎么了？以前不是天天粘着她吗？为什么还要闹?”

小轩鼻尖一抽，有很多话想要说，可看着江盈盈危险的笑，却又只能憋在心里。

气氛一瞬间僵硬下来，江盈盈一脸担忧地说道。

“听说精神病是会遗传的……”

这话一出，沈历钎和小轩脸色突地一变。

江盈盈低声说道：“我记得歆沐姐之前就有，会不会小轩也遗传了？”

第十四章

小轩脸色一白：“我没有我没有……”

他看向沈历钎，江盈盈却道：“我刚才想起来，其实小轩之前也有很多时候喜怒无常的，但我想着能不能潜移默化地调整过来，可现在看来还是失败了。”

她炸了眨眼，眼中有泪花闪烁。

“对不起，是我没教好，但我觉得小轩需要一个心理医生……”

沈历钎脸色有些沉，虽然并不相信江盈盈的话，但小轩的反常很是可疑。

他看着小轩苍白的脸色，沉声道：“我会考虑的。”

小轩心中一凉，牵着沈历钎的手顿时卸了力，转头看向江盈盈眼中戏谑的冷意，顿觉一阵遍体生寒。

卧室。

江盈盈穿着真丝睡衣，妖娆地躺在床上，看着一旁不断打电话的沈历钎有些不满。

“钎哥哥，你怎么还不来？”

沈历钎看她一眼，挂断电话走了过来，看着江盈盈眼神暗了暗，摸上了她的小腿。

江盈盈看着他，咬了咬唇，勾引般地抬起腿，却见沈历钎手一转，从她身下拿起西装外套，起身往外走去。

“今晚不回来，你身体不好，好好休息。”

江盈盈一顿，看着落空了的腿，顿觉羞辱：“钎哥哥！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沈历钎并未回答，只是披上外套往外走去。

江盈盈看着他的背影，不甘地咬着唇，她骤然起身，小跑着从他身后环住他的腰。

“你又要去看余歆沐是吗？我不准我不准！”

沈历钎听着她撒娇般的话，第一次没有半点心软，只觉阵阵烦躁。

他确实要去看余歆沐，却是处理她的遗体，送去火化，选快好墓地，好好安葬。

他皱了皱眉：“盈盈别闹了，我现在有要事。”

“不准！就不准！”江盈盈道：“你说过无论如何都会陪着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