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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如此，便请公主在这和离书上签字吧！”

第5章

　　这话一出，许延年就见李昭月瞬间沉下了脸。

　　“和离？”她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

　　沈靖手捏紧成拳，冷声控诉。

　　“这三年，我弟弟在你公主府过得如履薄冰，人人称他驸马，可他却过得连个奴仆都不如，只能日日看着你跟其他男子浓情蜜意。”

　　“他为你卸下战甲穿上素衣洗手作羹汤，样样尽心尽力，甚至为你差点丢了性命！只盼能将你顽石一般的心焐热！”

　　“可你呢？欺他，辱他，轻贱他！”

　　沈靖越说越愤怒：“三年前是我的一意孤行才令吾弟沦落至此，沈靖悔不当初。”

　　许延年不知何时，已经站到沈靖身边。

　　看着沈靖发红的眼眶，心口像被一只大手捏紧了般难受。

　　他红着眼开口：“哥……不是你的错，我知你是为了我好……”

　　沈靖却听不见。

　　他极压抑地咳嗽了一声，又转为漠然语气：“只盼公主签了这字，此后，我们沈家与公主府恩断义绝！公主与我弟弟，自此男婚女嫁，再不相干！”

　　李昭月眼中滔天怒意化为冷笑，声音里尽是嘲讽。

　　“许延年既然妄想得到不属于他的东西，那所受的一切便与人无尤。”

　　“更何况你们把本公主当什么了？”

　　“这桩婚事当初是你们沈家自己求的，既如此，再不愿也给本公主自己受着！”

　　许延年看见大哥骤然苍白灰败的脸色，终于还是忍不住嘶哑道：“够了，李昭月！”

　　但那如秋叶般苍凉的声音悄无声息散去，不起波澜。

　　李昭月说完拂袖而去。

　　许延年固执地留在原地想要握住沈靖的手，想要留在他身边，却只是徒劳无功。

　　哥哥还不知道他已经死了，若是知晓，大哥又该怎么办……

　　随着李昭月远去，一阵强烈几乎撕碎灵魂的引力传来将他拉离，他瞬间出现在近月楼门口。

　　耳边传来众人细碎的窃窃私语声。

　　“刚才那个残废是曾经的楚国战神沈靖？他竟敢让公主跟他弟弟和离？！”

　　“他自己被太傅千金退婚就罢了，竟然连弟弟的姻缘都不放过。”

　　许延年神魂一震，大哥被退婚了？

　　他竟毫不知晓……！

　　“要我说，这个大哥倒比弟弟识趣的多，知晓自己一个残废配不上名满盛京的太傅千金，也不纠缠，就那许延年不要脸，仗着沈家有功求皇上赐婚！”

　　这时，林婉仪带着怒意的声音传来：“你们说够了没有？”

　　一群人做鸟兽散。

　　李昭月站在门口，抬眸看了一眼二楼包厢位置。

　　“许延年人不在手段倒是不少，先是夏怀，又是沈靖，不就是想逼我去镇国寺把他请回来？”

　　她脸上的嘲讽愈深，冷冷吐出两个字：“做梦！”

　　定定看了她许久的许延年露出一个支离破碎的笑。

　　他不明白，上天让他以这样的方式跟在李昭月身边，难道就是想让他更深刻的了解李昭月有多厌恶他吗？

　　林婉仪皱起眉，走近李昭月：“你不是一直想摆脱许延年，方才为何不签了那和离书？”

　　李昭月倏然转头看她，眼神冰冷，嘴角似笑非笑：“怎么，和离了让你嫁给他吗？”

　　林婉仪也冷下眉眼：“公主慎言！”

　　两人正对峙着，突然，快马的嘶鸣声响彻整条街。

　　一道焦急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

　　“边疆急报！快快让道！”

第6章

　　这种急报都是进宫直接呈给皇上，就算李昭月贵为楚国最尊贵的公主，亦不能私自探听。

　　许延年就看见李昭月蹙了眉，随即对着身后的云棠道：“回府。”

　　刚踏进公主府厅中，许延年眼中撞入一道熟悉的身影。

　　苏霆屹？

　　许延年又倏地转头看李昭月，眼睁睁望见她敛了脸上戾气，温柔问：“霆屹，你怎么来了？”

　　苏霆屹的脸上依旧是温和的笑：“不知怎的，心头总有些不安，便想来看看你。”

　　月下清影，李昭月与苏霆屹坐于庭院中。

　　李昭月纤手抚琴，苏霆屹手持一只玉笛。

　　琴瑟和鸣。

　　许延年自虐般地看着这一幕，心中悲哀。

　　李昭月于乐理一道颇有造诣，一曲琴谱天下无数人求而不得，所爱男子自当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他不是没做过努力，两人刚成亲没多久，他寻访了一位制琴名家，费尽心力亲手制作了一把琴想要送给李昭月。

　　但当他兴致冲冲抱着琴来到李昭月面前，还未开口，就见她冷着脸道：“你也配抚琴？东施效颦。”

　　说完抽出长剑，剑光一闪。

　　他亲手做的琴弦由中间齐齐断开。

　　李昭月毫不留情地离去，丝毫没注意到许延年细密伤口布满的十根手指。

　　他永远成不了李昭月爱的那种男子。

　　许延年从没一刻这般清晰的明白这件事。

　　这时，李昭月的琴声却骤然停住。

　　这一刻，她脑海中突然出现许延年在这院中练枪法的身影，身姿翩若惊鸿。

　　又好像看见许延年停下动作，清隽脸颊微红，额间沁出一层薄汗，转头往她这个方向看来。

　　看见许延年的眼睛先是一亮，又流露出踟蹰和惶恐。

　　他小心翼翼征求她的意见：“公主，你若不喜欢，我以后便不在这院里练了……”

　　“公主，你怎么停了？”

　　苏霆屹疑惑的声音打断李昭月的回忆。

　　“没什么。”她莫名竟有些仓皇，忙收敛思绪，正要说话。

　　恰时，护卫来报：“公主，陛下召您即时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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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宫，紫微殿。

　　许延年跟着李昭月走入。

　　见她向楚国皇帝谢玄行礼后询问：“皇兄，这么晚召我入宫何事？是因为今天那份边疆急报？”

　　谢玄抬眸看她，揉揉眉心才沉声道：“敌军突袭，沈家军主将受伤，边疆求援。”

　　李昭月沉吟一瞬：“沈家军这次领兵的是旁支的沈明修吧？真是无用。”

　　许延年一顿，虽然对外说是沈明修，其实他才是主将。

　　这份情报应该是数十天前，他与羌国大将军拓跋炎那一战。

　　许是沈家军连胜，拓跋炎坐不住了，召集人马夜攻云鹫城，许延年也在那场仗里受了伤。

　　为了以防万一，便派人进京求援。

　　他又听见李昭月道：“皇兄，我愿亲自领兵驰援。”

　　“不必，你给我安分在盛京待着！”

　　谢玄看着一无所知的妹妹，眼中闪过一抹复杂情绪，又突然问，“阿语，你这两月就没想过上镇国寺去看一眼许延年？”

　　许延年抬眸诧异望过去，陛下明知道他不在镇国寺，为何要问这句话？

　　李昭月脸上出现一抹明显可见的烦躁。

　　“为何这几日个个都要跟我提许延年，搞得仿佛是我亏欠了他！”

　　“你……”谢玄语气一沉，又无奈地问，“你就不曾对他动心分毫？”

　　李昭月毫无半分迟疑地冷笑。

　　“他是我此生最厌恶的男人！”

第7章

　　似乎还觉得不够，李昭月强调似的补充：“莫说心动，就算他死在我眼前，我也不会有片刻动容！”

　　话落，谢玄浓黑瞳仁里溢出无尽怒意。

　　“混账，你根本不知道他为你付出了多少！”

　　天子一怒，帝王威严如雷霆般压下。

　　李昭月识相地沉默。

　　谢玄见状却越发来气。

　　“好，好得很！”

　　“既如此，等他回来，我就让你们俩和离！”

　　闻言，李昭月浑身一僵，她抿紧唇似是想说什么，但最终却是拱手行礼道。

　　“多谢皇兄！”

　　谢玄顿住，气得挤出一句话：“滚出去！”

　　李昭月紧了紧手，终于转身告退。

　　许延年一路跟着，看着李昭月黑沉的神情，忍不住疑惑。

　　“李昭月，这不是你一直所想，得偿所愿不应该高兴吗，怎么还冷着个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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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昭月回到公主府时，苏霆屹还未离去。

　　李昭月不由皱起眉，不轻不重地道：“我不是安排人送你回府？”

　　苏霆屹敏锐地察觉到李昭月心情不悦，温柔又担忧地道：“陛下这么晚召你入宫，我担心你，陛下……是不是不愿让你与我成亲？”

　　李昭月想到皇兄的话，心中越发烦闷。

　　苏霆屹以为自己言中，声音凄切。

　　“不能做公主的结发丈夫，是吾一生的遗憾，现在就连想陪在公主身边这微小的心愿亦无法成全吗？”

　　李昭月缓了神色：“别多想，婚期不会变，你早点回去休息。”

　　苏霆屹这才放心离开。

　　许延年看着他的背影，想着他那句“结发丈夫”，眼中酸涩。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他当初也曾有过这样天真的愿景。

　　成亲没多久，为了求得李昭月的一缕头发，他向大楚第一琴姬求艺制琴，拿惯长枪的手被磨得鲜血淋漓，琴却被李昭月一剑斩断。

　　后来又向画圣百里衡求一幅墨宝想送给李昭月，却被百里衡断然拒绝，说他根本不懂得自己画的含义。

　　这让他成为整个盛京的笑话。

　　直到最后，李昭月如赏赐般扔给他一束发丝，他如获至宝，将那缕头发与自己的青丝交缠放进香囊。

　　直到死，那香囊都被他妥帖地珍藏在怀中。

　　李昭月入寝后，许延年在一旁盯着她看了许久。

　　睡着的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