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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时差的关系，裴霜的电话下午两点才打来。

当季清远看清楚来电显示的备注时，惊得手机差点滑落。

这个名字，是他日思夜想，连做梦都在喊的名字。

他以为裴霜再也不会和他说一句话，毕竟他曾给她打过那么多电话都打不通，他知道裴霜已经把他拉黑，但他仍执拗地一直打，心底默默期待下一个电话会被接通。

可残酷的现实一次又一次摧毁他的希望，他和她，再也不会有交集了，他只能接受这个冷酷无情的事实。

就当他准备接受这一切的时候，裴霜的电话再次响起，他心里不可控地冒出无数种想法，好的，坏的，都在这一刹那盘旋。

裴霜是不是想通了？她是不是愿意回来跟自己和好了？

这个念头首先闪过，迅速膨胀，占据了他大脑的绝大部分区域。

他心底默默生出期待，期待那个最不可能的可能。

季清远的手指微微颤抖，小心翼翼地按下了接听键。

第31章

“喂？”

季清远感觉喉咙异常干涩，很费劲才发出一个字。

“季清远，我给你打电话不是来和好的，我只是想和你谈谈。”

对面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什么情绪。

听到这个开场白，季清远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好。”

“我知道你回国后每天过得浑浑噩噩，进了几次医院，但是没有必要，我看不到，我也不会因为你这样就回头，世上没有后悔药，有些事情是没有回头的机会的，与其一直沉溺于过去，不如期待未来的风景。你应该感谢你的朋友，这段时间他们为你付出了很多，他们很担心你的状态，就算不是为自己，考虑考虑他们，你也该对自己负责。”

裴霜一口气说了一大段，季清远静静听着，握着手机的手紧紧攥着，没有说话。

裴霜也不知道季清远有没有听进去，但她还是把自己想说的一股脑说了出来。

“我打电话也不是来说教的，我只是想告诉你，人生有很多种选择，不必执着于一种，或许换一条路，会发现天空比之前还要广阔，我已经放下了，我希望你也能放下。”

“好好生活吧，从前让很多人着迷的，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季清远。”

季清远攥紧的手渐渐松了下来。

“……谢谢，还有，对不起。”

裴霜没有回话，挂断了电话。

不是所有道歉都能够得到原谅，也不是所有错误都可以用一句对不起揭过。

破镜不能重圆，有的人也不会有结局。

裴霜抬头看着窗外的天空，万里无云，是澄澈的蓝。

一会儿有个面试，应该会有好结果。

……

季清远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家”，他从来没有觉得这里这么空，或许是裴霜那次搬家，把他的心也一起带走了。

他早该发现的，他早该发现身边有个人十几年如一日地爱他，他早该发现再没有人能如裴霜一般待他好。

他早该发现裴霜已经悄悄地住进了他的心里。

可他终究是发现得太迟了，迟到裴霜已经彻底离开了他，他再也没有弥补她的机会。

季清远再次拿起手机，拨打夏婼芹的电话。

他已经伤害了一个人，他不能让另一个人不明不白地受到伤害，他决定约夏婼芹说清楚。

季清远约了一个咖啡厅，给夏婼芹点了她最喜欢的口味。

夏婼芹还以为季清远是清醒之后知道自己犯了错，要和她道歉，心里高兴又得意，表面上却故作生气。

她踩着高调的步子走进来，引起不少人侧目。

“阿芹，之前的事我很抱歉，我那天喝醉酒了，可能说了一些胡话，请你见谅。”

听到这话的夏婼芹心里早已笑开了花，面上却只是撇撇嘴，想装作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样子。

没等她开口，季清远继续说道：“今天约你来不止是想道歉，还想跟你说清楚，我喜欢裴霜，在我没发现的时候我就已经喜欢上了她，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但我不想让你误会。这段时间和你出去玩很开心，但我只是把你当朋友一样相处……”

夏婼芹听得浑身发抖，没等季清远说完，她把桌上冰冷的咖啡往季清远身上一泼，气急败坏地走了。

凉，透心凉。

和他看到裴霜留下的那份分手协议书时一样。

第32章

但他知道，这是他该受的。

他犯下过太多错误，他无法去一一弥补，有些错误是弥补不了的，钉在木桩里的钉子，即使拔出来，也会留下一个黑黢黢的窟窿。

他终究，还是伤了两个女人的心。

看见季清远没有动作，仿佛是被这一杯咖啡泼得呆住了，店员急忙上前给季清远擦拭。

水渍是擦掉了，却在衣服上面留下了痕迹，这衣服怕是不能要了。

季清远向店员道谢后回了家。

他把身上的脏衣服换下，扔进了垃圾桶里，他现在还不能洗澡，于是用湿巾擦掉了身上的咖啡印。

他回想起曾经喝得烂醉回家，裴霜就是这样耐心地给他擦汗，一点不嫌弃，连拖带拽地把他拖到床上，然后把他身上的脏衣服洗得干干净净，仿佛新的一样。

但他第二天没有一点表示，从衣柜里拿出另一件裴霜洗好的衣服穿上，好像她就该那么做。

季清远的心忽然颤了一下。

更多的回忆接连涌来，裴霜精心为他研究的新菜谱，为他刷干净的泥泞不堪的鞋，为他整理的杂乱无章的房间，点点滴滴似乎不起眼的小事，汇聚在一起凝成了汹涌的爱河。

季清远却仿佛无知无觉，甚至有时候觉得太沉重，觉得裴霜什么事都管着自己，他失去了自由。

直到这份爱突然抽离，他才知道这些看起微不足道的付出有多么珍贵。

他怎么就……现在才发现她的好呢？

季清远垂下眼眸，深吸一口气，做了一个决定。

他走到客厅，把裴霜留下的分手协议书拿出来。

他用手指描摹着她的名字，感受着她的签名入木三分的力度，上面刻满了决绝。

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捕捉到她曾存在过的痕迹。

裴、霜。

他闭上眼睛，在心里默念她的名字。

再度睁眼，季清远打开笔盖，在男方的签名处，一笔一划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他的右手缠满了绷带，厚厚的绷带都不能阻止钻心的痛楚传来，原本雪白的绷带已经渗出点点红色。

比手更痛的，是他的心。

犹如沉入海底，冰冷刺骨的海水将他淹没。

冷到极致是灼烧的痛感，胸口的位置好像在燃烧。

他不记得是怎么逼迫自己填完的信息，只记得梦里都是一片虚无。

第二天早上，裴霜收到短信，银行卡里多了一笔转账，数目正好是分手协议书里标明的婚礼筹备金。

电子邮箱收到了两封新邮件，她点开第一封，是一份电子版的分手协议书，男方的信息和签名已经补充完整。

第二封是一则录用通知书，昨天的面试已经顺利通过，等待她确认入职。

窗外有一缕微弱的阳光照进来，不太刺眼。

这是连日雨后的第一缕阳光，窗外的天空大半是阴沉，可以窥见太阳正从厚厚的乌云中探出头来，用露出来的一点点身子尽力散发着耀眼的光。

裴霜伸了个懒腰，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

她知道，该翻篇了。

第33章

梦醒了。

季清远看着窗外的艳阳天，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因为，从前会因为天气好就在他身边叽叽喳喳的人已经不在了。

他看着这间毫无生气的屋子，裴霜搬走了大部分的东西，他自己的东西又很少，这间屋子就仿佛刚出租一样。

他忽然觉得自己不属于这里，当初是两人一起搬进来，这里才有了小家一般的感觉。

现在少了一个人，他没有了归属感。

他联系房东退租，把自己所有东西都搬走，住进了一个离公司很近的单间。

这间房子属于他们两个的故事，就此画上了句点。

……

“妈，我拿到Offer了！”

大清早，裴母喊裴父和裴霜出来吃早餐，裴霜走到餐桌前宣布了这个好消息。

“真的啊！我就说我女儿肯定行！”

裴母激动地摸着裴霜的脸蛋，给了裴霜一个拥抱。

“女儿这是遗传了我聪明的头脑！”

见裴父出来“抢功”，裴母一下子就不乐意了。

“去去去，一边去！什么叫遗传你的聪明头脑？我还说遗传了我的优秀口才呢！”

见爸爸妈妈又开始斗嘴，裴霜只能笑着端水。

“好啦，遗传了你们两个的优秀基因，再加上我坚持不懈的努力，所以这份Offer非我不可！”

“哎呀，女儿真是越来越优秀了，当初我就说季清远那小子配不上我们家裴霜！”

裴母瞪了裴父一眼：“好端端的提他干嘛？我们裴霜长得又漂亮，能力又出众，多的是人喜欢！”

裴父讪笑道：“对对对，喜欢裴霜的男人排队都排到法国去了！我看那个韩知翊就挺不错！”

连老爸都看出来韩知翊对她的心思，裴霜不知作何回应，眼神闪过一丝尴尬。

正在这时，家门被人敲响。

裴霜仿佛看到了救世主一样，赶紧跑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自然是韩知翊。

“去晨跑吗？”

一次偶然的机会，两人在小区里晨跑时相遇，才知道对方有晨跑的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