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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桌前给顾清鹤留下了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和一张字条。

【兄长，我用父亲以命换来的玄元丹还你庇护十五年，用楚家所有军功换一道你与白姑娘的赐婚圣旨，愿你与白姑娘白头偕老，也愿你我往后余生，再不相逢。】

写下最后一个字，楚惜芷放好笔。

然后便穿好护心甲，换上戎装，提起红缨枪带着小梅离开了东宫。

走出宫门，她回头看了一眼门匾上的‘东宫’，而后没有犹豫地翻身上马奔向玄武门。

离开皇宫，抵达城门的那刻，太阳从东边地平线升起。

楚惜芷掏出文牒通关，等待城门大开时她望向远方，不由得抬手遮了遮。

下一刻，只听城门沉重落地：“砰——”

紧接着，等候在城门外的楚家军齐齐抱拳，异口同声：“恭迎楚将军！”

楚惜芷怔了怔，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在血液里流窜。

母亲留下的玉佩贴在她胸口前，父亲留下的长剑佩戴在她的腰间，她举起手中的红缨枪，满眼决然：“愿得此身长报国，将士们——随我启程边疆，击退倭寇！”

“是——！”

众人策马扬鞭，踏着黎明之光在灰尘滚滚中疾驰而去。

楚惜芷最后回望了眼威严的紫禁城，从今往后，那便是她要守护的城。

年少许国，她无愧、无憾，亦无悔。

收回目光，楚惜芷向着晨曦潇洒离去。

再也没有回过头。

第8章

白婉婉被歹人伤到了手臂，伤势不严重，但顾清鹤还是喊了宫里的太医来给她疗伤，并在太傅府守了一夜。

第二日一早，他便被皇帝召回了宫中。

“朕奉皇太后慈谕，太傅之女女白氏，恪恭久效于闺闱，秉性端淑，持躬淑慎。温脀恭淑，有徽柔之质。太后躬闻之甚悦，兹特以指婚太子，择三日后完婚——钦此。”

顾清鹤猛地抬起了头。

“父皇……怎么突然赐婚儿臣与婉婉？”

皇帝向下睨视：“你大张旗鼓，搞得全京城都知道你心悦白婉婉，怎么，朕给你赐婚，你还不高兴？”

顾清鹤也奇怪，他本该是高兴的，可这心中就是有股说不出的怪异。

他压下心绪，跪地俯首：“儿臣高兴，儿臣……接旨。”

回到东宫，见西院楚惜芷的院子关着门，他顿了顿，走了过去。

昨夜没能陪她看到想看的景色，估计心里又不高兴了吧？

虽然他故意漠视她，但只要她收起那些心思，他还是会把她当作最好的妹妹宠爱。

顾清鹤的手落在门上，刚要推开。1

皇后宫里的掌事姑姑却到来，从后面喊住他：“太子殿下，皇后娘娘请您到景仁宫，共商大婚典礼。”

顾清鹤收回手，惜芷一向大度，晚些再去看她应该也没事。

他便转身走了。

不想这一忙，就忙了三日。

他每次抽空想去看楚惜芷时，都会被繁杂的事绊住脚。

等他反应过来已经好几日没见过楚惜芷时，转眼就到了大婚这日。

东宫内，喧嚣锣鼓。

已到吉时，顾清鹤却仍站在门外张望，迟迟没有进去。

皇后派人请了三次，顾清鹤才堪堪动身。

他一身婚服和他亲选的太子妃跪在皇帝皇后面前，在百官见证下，拜天地行夫妻之礼。

“礼成——”

随着太监的话落，百官齐齐上前送上祝福，可顾清鹤始终沉着脸，大喜日竟见不到一丝高兴的情绪。

坐在主位上的皇帝不悦的看着顾清鹤，着人把他叫去书房。

房内皇帝神态凝重的看向顾清鹤：“太子，今日是你的大喜之日，宾客都在看着，不要失了皇家颜面。”

顾清鹤敛了敛情绪，沉声道：“儿臣知道。”

“你知道？”皇帝眉头紧蹙，“朕瞧着你是不知道！外头那么多人看着，你摆着这副脸是什么意思！太子妃也是你自己要娶的，你如今还有什么不如意！”

顾清鹤抿了抿唇，沉默一瞬说：“父皇，惜芷怎么没来？”

皇帝晦暗不明的看着顾清鹤：“你不知道？惜芷没有和你说？”

顾清鹤狠狠一怔，几日来的不安彻底漫散开来：“说什么？”

皇帝一字一句，话如掷钉：“一月前，惜芷用她父母的军功向朕求了她与你的婚约，朕的赐婚圣旨都已下。”

“但十日前她又向朕请命接手楚家军，秉承父兄遗志余生都驻守北疆，再不踏入京城一步。”

“并且，她将那道赐婚圣旨改为了你与白婉婉，这些，你都不知道?”

第9章

顾清鹤瞳孔骤缩，浑身一阵，脑海里瞬间一片空白。

足足半晌，他都觉得耳边嗡鸣作响，什么听不到。

“她……去了边疆？余生再不踏入京城一步？”

他倏然想起三日前那一晚，他要离开时，楚惜芷拉住他眼里的祈求。

那竟然是他们的最后一面！

不等皇帝说话，顾清鹤就冷冷否定：“不可能！惜芷从小就长在皇宫里，怎么会去边疆！”

恐他自己都没发现，他在动怒。

楚惜芷不是喜欢他吗？不是从小就喜欢他，喜欢了十年吗？又怎么会舍得离开他？！

他心中浮出很多的猜测，但他唯一可以确信的一点是，楚惜芷是喜欢他的。

皇帝察皱了皱眉，很不满顾清鹤此时的反应，冷声提醒：“太子，你如今已经和白婉婉成了婚，你别乱了分寸！”

顾清鹤捏紧了拳头，行了个礼：“是。”

晚上，送完宾客，顾清鹤回到婚房。

白婉婉穿着婚服坐在床上，模样像是等待他已久。

“是殿下吗？”

依旧是亲昵雀跃的声音，顾清鹤却不由得心一紧。5

走向白婉婉的每一步似乎都格外沉重。

不安的情绪覆盖心口，他拿起玉如意准备掀起盖头的手一顿。

白婉婉再次轻声唤他：“殿下？”

顾清鹤哑了声，快速把红盖头掀开。

但在红盖头掀开的那刻，顾清鹤看到的却是楚惜芷的容颜。

“咚！”

顾清鹤脸色一白，惊慌中，手中的玉如意掉在地上，发出清澈的声响。

白婉婉察觉到顾清鹤的异样，清秀动人的脸上满是担忧：“殿下是身子不舒服吗？要不要请太医来看看？”

顾清鹤摇头，猛地抱住了眼前人，仿佛心中的不安只有这样才能得以安抚。

“婉婉……”

白婉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她的夫君顾清鹤看上去很疲惫，状态也不好。

她轻轻的拍了拍顾清鹤的后背，以自己的方式来告诉顾清鹤，她在这。

夜色如浓墨泼洒，无尽蔓延，让人难以忍受它的沉重与漫长。

可是顾清鹤依旧心乱如麻。

他抱着白婉婉，却觉得心口剧痛不已。

他这是怎么了？

娶到心爱的人，他不该欣喜若狂吗？可为什么此刻，他只觉得心脏空了一处，空了……最重要的那一处。

静静相拥了片刻，白婉婉轻轻放开她，娇羞提醒：“殿下，咱们该入洞房了……”

顾清鹤像失了魂，双眼空洞，任由白婉婉拉着他躺上床榻，落下大红的床幔。

可就在白婉婉主动吻上来的那刻，他的眼前却倏然闪过楚惜芷的脸。

他想起那夜，她高烧不退，他担心得要命却又不敢守在床边，怕楚惜芷突然醒来看见他，好不容易压下的心思又泛起来。

可他还是偷偷去了她的卧房，在瞧见她苍白的唇色时，他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然情不自禁地吻了上去……

眼前楚惜芷的容貌又倏然变回了白婉婉。

顾清鹤狠狠一怔，竟下意识推开了她！

“啊……殿下，您怎么了？”

顾清鹤愣在原地，也在心里问自己这个问题，是啊，他怎么了？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想见到楚惜芷。

下一刻，顾清鹤起身走去房外，喊来了贴身侍卫：“去，马上去边疆，我要知道楚惜芷的下落！”

第10章

可顾清鹤也没想到，去打探楚惜芷的消息，这一探就是三个月。

这三个月来，他就像是失了魂，做什么事都做不好。

新婚的妻子在新婚之夜被他抛弃，一个人独守空房，第二天流言蜚语就传了出来。

白婉婉在东宫哭了三天，期间皇帝和皇后都训斥过顾清鹤，问他到底想做什么。

但顾清鹤回答不上来。

他只觉得心里很空，而唯一能填满这种感觉的，只有见到楚惜芷。

他整日把自己关在书房中，一日三餐连同沐浴都不曾出门。

很快，白婉婉就成了整个京城的笑话。

太傅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得知女儿受屈，打定了主意要讨个公道，坐在皇帝的议政殿便不走了。

“太子殿下当初将他对小女的爱慕搞得人尽皆知，别家的公子连我太傅府的大门都不敢靠近，可如今大婚，却又让她一人独守空房，太子殿下是要逼死我的婉婉吗！”

皇帝这几月来也烦心不已。

他不明白自己这个从前稳重冷静的儿子忽然是怎么了，不顾大局，疯癫一般。

皇后却道：“你真看不出来阿安怎么了？”3

“自从得知惜芷去了边疆，他便心不在焉，他的心思都在惜芷身上。”

闻言，皇帝更加不满。

当初是顾清鹤拒绝了楚惜芷的心意，又非要娶白婉婉为妻。

先不说他是储君，是未来的天子，理应三妻四妾。

敢做不敢当，非男子所为！

皇帝让人将顾清鹤从书房里带了出来，严厉训斥。

“你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