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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铭扬看到虚弱不堪的季莹莹，心中所有的感情都好像绞在了一起。

最后变成了一句:“对不起。”

因为这三个字，季莹莹睁开了眼。

她从没有听过傅铭扬说对不起，无论是对谁，他永远不会低头。

而此时此刻，他却对着她说对不起。

季莹莹没有搭话，只是带着些许委屈的泪水从眼角滑落，融进了松软的黑发中。

傅铭扬走到她身边轻声坐了下来，手犹豫了一会儿才覆上季莹莹的手。

“季莹莹，我对不起你。”

又一声对不起，让季莹莹的眼泪落的更多，也让她不得不开口。

“小叔，才没有……对不起我，这都是我……罪有应得。”

“我从小就……不是好孩子，不念书，跟个小，小混混一样……比不得小叔，小叔看不起……我也是正常的的。”

季莹莹不知道是什么力量支撑着她将这些话说完的。

只是她觉得她和傅铭扬再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嘴里的话就像是被卡住了一样，傅铭扬竟不知道如何去告诉她他的过错。

没想到能言善道的他也会有这么一天。

季莹莹望着天花板，泪眼朦胧。

“小叔，你说我为……自己买的，墓地……还能用，的上吗？”

第三十一章

季莹莹好像是又有了力气，不断的说着:“我活够了……真的活够了……”

她不只是活够了，而是活的太累了。

如果知道她的人生会如此惨淡，她宁愿傅母那一下彻底的了断了自己。

这样也就不会再有之后的种种。

傅铭扬紧紧握着季莹莹冰凉的手，声音沙哑而低沉:“是我不好。”

事已至此，他除了道歉再说不出任何话。

此刻他如果表明他对季莹莹的感情，恐怕在季莹莹看来只是觉得可笑。

亦或者她会认为他只是在安慰可怜她。

季莹莹重重的舒出一口气，合上眼不再说话。

从前她巴不得傅铭扬能跟她多说两句话。

她卑微到只要他对她笑一下，她就觉得做什么都可以。

而现在，她心中除了抗拒便是感叹。

若是一句对不起就能抚平心中的伤害，世界上也就不会有死心二字了。

她对傅铭扬，再没了期待。

“季莹莹……”

傅铭扬紧握着她的手缓缓松开，看着她不愿多说什么的模样心如刀绞。

整整一夜，傅铭扬都站在病房门口。

直到次日一早陈远兮来查房，他还像个木桩一样站在门口。

“你……站了一夜？”

陈远兮看着傅铭扬下眼睑的乌青，还有下巴的青茬，直说:“你没病吧？真以为身体铁打的？”

傅铭扬抬起满是血丝的双目，嘴角弯着一起嘲讽的弧度。

“远希，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

陈远兮闻言，顿觉傅铭扬情绪不对，现在更加的奇怪了。

“你在说什么？”

“你说得对，我欠她的，而且欠她太多了，多到我拿命都还不清了。”

傅铭扬苦笑着，再无往日的干练和气势。

因为欠季莹莹的，他连带着连同他对季莹莹的感情都觉得卑微。

他还有什么资格去告诉季莹莹他喜欢她。

不管在谁的记忆里，傅铭扬给季莹莹最多的只有伤害。

陈远兮看他的表情，半信半疑的问了句:“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傅铭扬听了这话，一把抓住陈远兮的肩膀。

“你这话什么意思？还是说你又瞒了我什么事？”

“我……”

陈远兮吞吞吐吐着，好半天才说。

“你妈拿了季莹莹的钱的事儿，我在十三年前无意间听见他们说话……”

“你！”

傅铭扬瞪着他，怒极反笑的将他推了一把，“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你居然也瞒着我！”

明明知道那是一笔“不义之财”，却看着他用着那笔钱上高中读大学。

甚至在记起季莹莹后还不告诉他。

陈远兮踉跄了一下才站稳。

他解释着:“你要我怎么说？你当时因为能上大学正高兴着，那时候我也以为你妈会好好对她……”

“够了！”

傅铭扬打断他，逐渐焦躁的心让他越来越疲惫。

好像之前全世界都知道他对不起季莹莹。

唯独只有他还自以为的去贬低季莹莹，甚至说出“你的确配不上我”这种话。

陈远兮看着眼神里满是痛苦的傅铭扬，迟疑了一下伸出手，搭着他的肩膀。

“现在你想弥补的话还不迟，你还有时间去留住她。”

第三十二章

其实陈远兮也不确定季莹莹会不会回心转意，现在也只是口头上安慰傅铭扬两句。

良久，傅铭扬才恢复了平静，他伸出手:“手机借我用一下。”

陈远兮从口袋里拿出手机递给他，“你手机呢？”

“砸了。”

拨通事务所的电话，傅铭扬用着沙哑的声音开口。

“小江，帮我请一个月的假，这一个月我不接任何案子。”

“啊？傅律师您……”

傅铭扬挂了电话，将手机扔给陈远兮。

陈远兮简直不敢相信工作狂傅铭扬居然要请一个月假，恐怕是为了陪季莹莹吧。

“哎，你去哪儿？”

陈远兮看着转身要走的傅铭扬，刚还猜他要做季莹莹的“护工”，现在走了又算什么。

“帮她买点吃的。”

另一边，哭闹了一夜的傅母终于没力气再闹了。

她抓着同样疲倦的程茗叶，不断的说着这日子没法过了。

程茗叶神情有些急躁，昨天傅铭扬跑出去后就没再回来，连电话也打不通。

“阿姨，你先休息一下，我去找铭扬。”

程茗叶也听烦了傅母的哭嚎，拿钱起身就往外走。

又打了两通电话，还是关机状态，程茗叶直奔去了医院，打算去问问陈远兮。

检查完季莹莹情况陈远兮回到办公室没多久。

傅铭扬提着粥走了进来，将粥扔在他面前，表情冷淡：“给你。”

陈远兮看了眼已经被打开过的盖子，露出嫌恶的表情：“这不是特地给我买的吧？”

“她不吃。”

傅铭扬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表示是季莹莹不愿意吃他才拿过来给陈远兮的。

陈远兮一瞪眼，气的直笑。

“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昨天我做了五个小时手术，今天就让我吃剩下的。”

当然，傅铭扬知道他也只是玩笑话。

他拉过椅子坐了下来：“季莹莹的恢复期要多久？”

陈远兮看着季莹莹的检查结果，想了想才说。

“按照目前的情况看，恐怕也要两三个月才能完全恢复，而且这一个月是关键。”

他说完，画风又一转。

“程茗叶的事你还没处理好？她一找不到你就给我打电话，我都快烦死了。”

提起程茗叶，傅铭扬根本就没有什么心思去管她。

无论是订婚还是结婚，都是程茗叶和傅母的一厢情愿，他又怎么会同意。

“我没心思去理她，我只要保证季莹莹不出事。”

傅铭扬一颗心全扑在了季莹莹身上，现在季莹莹冷淡的态度让他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门外，程茗叶的表情晦暗不明，傅铭扬的话一字不漏的落在她耳朵里。

季莹莹，果然是季莹莹。

程茗叶抿着唇，看了眼办公室的门，转身去了住院大楼。

找到季莹莹所在的病房后，程茗叶轻轻打开了门。

此时季莹莹还没醒，整个房间只有仪器运作的声音。

虽然是同母异父的姐姐，但程茗叶只见过季莹莹三次。

每次她都是化着夸张的妆，举止轻浮而没有礼数。

而眼前这个孱弱不堪的女孩，脸上还带着伤疤，整个人像是一个木偶一样躺在床上。

让程茗叶很难将她和记忆力那个季莹莹联想在一起。

恍惚中，季莹莹因疼痛感而醒了过来，她感觉到身边有人，而且是一个不算陌生的人。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