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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呢？】
　　【他就这么把你赶出去了啊？】
　　【他知不知道他那个癫子妹妹往你房间刷劣质油漆啊！】
　　【这跟谋杀有什么区别！】
　　林伺月坐在公交站台的铁座上，听着微信那头岑舒持续不断的消息，头靠站牌，还有些困。
　　她没再回复，手机关了先收到书包里，仰头望了眼天际。
　　朝阳未起，天还是蔚蓝色的。
　　昨晚的沮丧感只是一时，她回去后花了几分钟就冷静下来，复盘了一下自己的所有所作所为。
　　整个傅家人，应该早在自己狗皮膏药一样黏上来的时候，就没剩什么好印象了。
　　傅海安对她有同情，但这点同情能撑多久不好说，好在她言出必行，十分重诺。
　　傅思清不说了，傅怀洲冷冷淡淡，一个照面都不愿意多打。
　　而傅寒这边，之前就因为乱动他卷子而得罪过他一次，又尴尬地被撞见自己偷睡他房间，如果处理不好和他的关系，在傅家只会越来越难。
　　想这些想到了半夜。
　　客卧还有一个三米左右长的独立阳台，她垫了层没用的报纸，抱了被子来，打了地铺。
　　时隔半个月，她又一次睡在阳台了，好神奇。
　　不过在这里不一样——
　　她入睡前伸了伸手，从手指的缝隙里看出去。这里能看得到星星，即便有一时的乌云，也和积林巷窗外又紧又密、歪歪扭扭的电线，不一样。
　　快六点，公交应该要来了。
　　林伺月晃晃头，重振一番精神，起身时被冷风吹得连打了好几个喷嚏，等终于停下后，眼前却多了一道高瘦的身影。
　　晨曦初起，冥冥薄雾中，傅寒侧身而站。
　　层叠的冬装裹在身上，脖颈却修长挺直，没有一丝瑟缩感，浓墨似的黑眼瞳几乎与睫毛融在一起，一副让人忘了挪开眼的出色皮相，正在看手机。
　　今天傅寒暂时不去学校，和方轲说好先去他父母的研究所一趟，所以起了个大早。
　　周遭的空气好像都凝固了几分。
　　林伺月犹豫半晌，还是靠近了一点，为昨晚、包括之前未经允许就贸然闯他房间的事情道了歉。
　　傅寒收手机，抬眼，黑眼瞳凉凉扫来，挑眉。
　　“所以就偷偷进我的房间？”
　　“还是大半夜。”
　　“还穿睡衣。”
　　砰砰砰三连问，像接连打出的枪子，带着点未泯的硝烟感。
　　林伺月愣了下，下意识回答：“可我大半夜也不能在家还穿校服吧。”
　　“……”
　　突如其来的沉默弥散在两人之间。
　　傅寒顿了顿，唇角不由轻扯：“模糊问题，重点是那个吗？”
　　林伺月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略过房间油漆那一段，轻声解释说，“我想看你的笔记，还有题册之类的——对不起，但我真的很想看。”
　　傅寒不免发笑：“只是看题？”
　　他用余光瞥向林伺月——她不做表情的时候相貌偏冷，低声细语，眉头微微一搭，唇角下撇，很自然地让人不忍说重话。
　　换做方轲或者别人可能会吃这套。
　　正好叫的车到了，他收回视线，紧紧肩膀上的书包，对着缓缓开来的司机招手，余光瞥一眼林伺月，只留下一句话。
　　“想了一晚上就想出这么个借口，回去重想。”
　　随即上了车，徒留车尾气。
　　“……”
　　公交也到了。
　　林伺月抓着包带匆忙上车，还看了眼傅寒的车消失的方向。
　　摇摇晃晃的车厢里，朝阳慢慢从地尽头一点一点跃出，晨光落在脸上。
　　她在车里走神了半晌，脑海里一直浮着方才傅寒漫不经心却又带刺的眼神，垂落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大腿，思绪缓缓沉淀下来。
　　他的样子看起来其实不像是真生气，先回避一阵，后面慢慢解释示好吧。
　　她不打算把傅思清涂油漆的事情捅破，免得牵扯出更多麻烦。
　　刚好，岑舒已经帮她淘了台二手的空气净化器，放房间里多少有点用。
　　六点半，公交车准时到了学校。
　　手里的单词书背到还差最后一列时，林伺月刚好进教室，原本想坐下后继续背完，包放下，在看到一旁熟悉的那堆试卷后又动作一顿。
　　差点忘了，她和傅寒还是同桌呢。
　　-
　　上午连着两节自习，祁炘几乎都是睡过去的，昨晚发现了一个挺有意思的游戏，一口气玩到四点，早上来整个人都是游魂状态。
　　昏昏欲睡间，只感觉到身边有一个鬼鬼祟祟的影子。
　　最后实在忍不了，“咣”一下坐起来，揉着眼睛刚准备跟这人合计合计，却发现是林伺月。
　　她手里捏着一块眼镜布，帮他把自己搁在桌上的眼镜擦了个透亮，能反光的那种。
　　见他终于醒来，林伺月在他前座郑重其事坐下，轻咳一声。
　　中午，教室里没什么人，都去食堂了。
　　祁炘被林伺月这么目不转睛地盯着还有点懵，嗓音带着点刚醒的微哑。
　　“干嘛？”
　　“要我请你吃饭？”
　　“不是，”林伺月眼巴巴凑上来，余光瞟着自己的课桌，小声道，“那个，傅寒明天就要提前回来上课了，我……稍微、可能、大概，有点得罪他了，你能不能……和我换个座位？”
　　她瞄了一上午了，祁炘是一个人坐，也在后排，自己跟他也还算熟，要是想避开傅寒省得他看见自己再影响心情，和祁炘换个座位最合适。
　　祁炘愣了一下，“你得罪傅寒？”
　　“怎么得罪的？不会吧，他平时就是看起来高冷一点，其实脾气还行的。”
　　林伺月坦言回答：“我这几天去他房间看笔记，昨晚不小心在他床上睡着了，他提前回来，刚好撞见。”
　　祁炘：“！”
　　震撼之余，他脑补了一下傅寒的反应，怜悯地摇摇头，“那可能不是有点得罪了。”
　　超强边界感酷哥，谁惹谁知道。
　　“都差不多了，”林伺月垮着肩膀，“所以可以吗，跟我换换？”
　　“不换。”祁炘毫不犹豫，“傅寒有病，我不想跟他同桌。”
　　“求你了……”
　　“你求人好歹有点求人的态度，”祁炘拿回自己的眼镜，一边收拾桌子一边随口道，“撒撒娇，至少语气变一下，你多多少少也是美少女，试试吧，我吃这一套。”
　　“？”林伺月顿一下，“有什么指导意见吗？”
　　“比如在刚刚那句话的结尾加点语气词，‘跟我换换嘛~’这种。”
　　林伺月实在手生，努力在喉咙里调了好几次，犹犹豫豫开口：
　　“跟我换换妈。”
　　“……”
　　神经。
　　祁炘低着头，莫名其妙笑了一下，余光里是林伺月一眨不眨的双眼。
　　她的眼瞳乌沉沉的，像潭水，丝毫不像校园传说里的那样，心眼多，不择手段，反倒时不时有点天然的呆怔。
　　他心底像是被轻飘飘的羽毛扫过，手指不自觉动了动，而后坐正，肩膀微微往后一靠。
　　“那我有条件。”
　　-
　　沪城比宁城要暖和点儿。
　　傅寒第二天早起，手探在窗外试了试，换衣服时特地少穿了一件。
　　换完衣服，回头，看见书桌上那堆题册。
　　都是林伺月说想看的。
　　他昨晚洗完澡没什么事干，顺手翻了下，连一点使用过的痕迹都没有。
　　数学题，光靠看就想弄懂，不是自大就是愚蠢，要么就是更简单的，编了一晚上也只编出来这么个借口糊弄他。
　　刘阿姨在楼下叫吃早餐，他从房间推门出去，在还暗着的楼梯口里看到抱着手机蹙眉的傅思清。
　　“还不下楼？”
　　傅思清抬头，对上傅寒垂下来的眸光，这才放下手机，捏捏酸胀的眉心。
　　“马上。”
　　手机又震动两下，施芮还在微信里发疯。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啊清清，我真的要死了啊啊啊啊！】
　　傅思清深深吸了一口气，望向傅寒下楼的背影，心烦意乱。
　　前天半夜她睡不着，想去楼下拿点牛奶，正好撞见林伺月被傅寒从房间里赶出来。当即觉得恶心，昨天在学校一天净顾着给施芮吐槽了。
　　结果没想到，施芮把电脑借给一个同学拿去做作业，忘了退微信，两人的聊天记录被看了个一干二净，现在学校里已经不知道传成什么样了。
　　她魂不守舍地下楼吃早餐，叮叮咚咚，零星的餐具碰撞声中，傅寒忽然开口问：“你语言班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
　　傅思清停下咀嚼的动作，看着这会儿还一无所知的傅寒，没出声。
　　她的成绩不上不下，又很喜欢艺术，她爸和姑姑都仔细考虑过，想送她出国攻读艺术专业，可她好面子，旬礼的富二代不少，还全是精英教育类型，很卷，以靠家里水学历为耻，学艺术又在其中被打上了最水的标签，她不想被人当成水货。
　　她含糊过去，草草又吃了几口结束掉早餐，去学校的一路上，话都很少，不时看着她哥的侧脸，心底像是踩了个定时炸弹，站得脚都麻了也不敢松开。
　　傅寒难得见傅思清这么安静，到校门口下了车，叫住她。
　　“思清。”
　　傅思清心不在焉回头，“嗯？”
　　“心里不舒服？”
　　寒冬的清晨，晨光的明度好像都格外高些，映在女孩面颊上。
　　傅寒看着傅思清慢慢又扭回头去，在簌簌的风里闷顿一声：“嗯。”
　　紧跟着傅思清就走了，傅寒原地站了会儿，直到妹妹的背影渐渐看不清楚，才又把单肩书包往上提了提，朝教室走去。
　　他来得不算早，教室里几乎快坐满了，人声微微嘈杂。
　　几个熟一点的朋友跟他打招呼，他点点头算作回应，径直往自己座位上去，冷不丁看到旁边趴着个昏睡的脑壳。
　　傅寒怔了一下。
　　祁炘的脑壳，打成核桃粉他都认得。
　　干嘛坐他旁边。
　　大概是心底的 os 太响亮，祁炘心灵感应般很快就醒了，哈欠连天：“早。”
　　然后又指指自己原先的座位，潦草地解释一声：“我跟林伺月换个座位。”
　　傅寒没说话，放下书包坐下，跟手收拾自己的课桌，稍稍一抬头，就能看见斜侧方，早早到座的林伺月捧着单词书，端坐着，默背单词背得专注。
　　晨曦透亮，女孩的侧脸浸没在其中，泛着朦胧的光晕。
　　他眯了眯眼，背过头去，不再看了。
　　加油！！期待再多点
　　感觉女主就是有点那个没有边界感，楼下明明有其他房间，干嘛一定要睡哥哥的房间
　　因为要离傅思清远一点，还有就是哥哥房间有竞赛的习题，被迷住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