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全文阅读

　　许耀被热水泼着的地方大多在左上臂和肩背，冲洗起来没沈静乔方便，肉眼看着确实更红。尤其是肩背部，上臂还能撸起袖子，要想冲洗肩背就得脱掉白T恤，但在沈静乔面前他又不好意思大大咧咧地光膀子，只能闭嘴忍耐。他确实该去医院看看，原本想开许言的车去，但连沈静乔都劝许耀伤了肩臂不宜开车，坚持要开自己的车送他一起去医院。
　　许耀刚拿到驾照不久，确实也有些犹豫，他看一眼许言。
　　“去吧，”许言说，“先跟着去，回来的时候自己打车。”
　　沈静乔听出了对方的言下之意——她就不必回来了。能理解，沈静乔想，她要是再回那个灵堂，许言小姑说不定会被气得当场多办一次葬礼。
　　车开出殡仪馆的时候沈静乔还在为和儿时好友的重逢感到庆幸。她万万没想到，仅仅一周后，许言就会怀疑她是害死何俊杰和金昊的凶手。
　　不是长辈们说的“害人精”、也不是“罪魁祸首”。是“凶手”。
　　殡仪馆在郊区，离它最近的公立医院看着人不算多，急诊科却还要排队。分诊台前忙碌的护士只看了两人一眼就要求他们继续冲凉水。
　　“至少冲半小时，”护士说，顺便叮嘱许耀，“后背领口都红了，也得冲。”
　　“不太好冲。”许耀尴尬。
　　“要么把衣服脱了，”护士又从分诊台下掏出一把剪刀递给许耀，“要么从领口沿着受伤的位置把衣服剪下来，动作尽量轻，露出整个泛红的部分就行。”
　　“好的，谢谢护士。”沈静乔拉着许耀往走廊尽头走，一直走到厕所门口，沈静乔指着墙边的长凳：“坐那儿，我帮你剪。”
　　许耀从刚才被沈静乔拉着胳膊开始，整个人就变得呆呆的，也不知道为什么，沈静乔说啥，他就干啥，仿佛自己没带脑子出门，乖乖坐在长椅上，左侧身子偏向沈静乔。沈静乔拎着许耀白色T恤的后领：“我尽量轻，疼你就告诉我，我也没经验。”
　　许耀点头。
　　医院的走廊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按理说人来人往的急诊科大厅并不安静，但许耀此刻却能清晰地听见剪刀与布料摩擦的声音。沈静乔确实剪得小心翼翼，不仅因为没经验，主要她还戴着颈托，颈部活动不灵活，每换一个角度都需要全身配合。角落里两人一伤一残互相帮助的画面，但凡放在医院门口，都能众筹出急诊费。等许耀反应过来时，他整个左袖连着肩背一大片已经被剪了，T恤瞬间变成斜肩背心。
　　沈静乔于心不忍：“委屈你了，我买件新的赔你。”
　　厕所门口的水池太低，沈静乔又让许耀弯下腰。许耀听话欠身，沈静乔帮他淋水，这样刚好，沈静乔冲手臂，许耀也能淋到水。
　　“咱俩就别用两个水龙头了，占用公共资源。”沈静乔说。
　　许耀别过头，没看沈静乔，就让她淋着。也不知道是不是腰弯得太低，只感觉血往脑门上冲。沈静乔现在要是能看见许耀的脸有多红，估计会先把水往他头上浇。远处的广播终于叫到沈静乔的号，跟沈静乔去找诊室时许耀的手里还提溜着刚被剪下的小半截T恤。
　　急诊科医生的确实效率高，给两人消毒、开药，又一人发一张“烫伤处理”的科普宣传单，叮嘱二人注意观察，如果后续起泡了宣传单上写着处理方法。其他都挺好，唯一难办的是医生说许耀现在还不能把衣服穿上，否则创面容易二次受伤。医生的话不能不听，于是走出医院时许耀依旧穿着最新款的斜肩背心，他又行动不便，还是沈静乔帮忙叫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