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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 2024-12-26 14:13:59  热度: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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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贵妃是梁国公杨云崧嫡女。
  陆忱嗤笑,明知故问:“贵妃为何杀的那宫女?”
  “只因怀疑我毒害十七弟。”苏沅红了眼,因为咬紧牙关,出口的声音有些发颤,“连一个辩驳的机会都不给我,就这么夺人性命。”
  为护她,她唯一的侍女被贵妃手下太监扒了衣裤,在宜春宫前的宫道上,乱棍打死。
  相对苏沅的激动,陆忱不以为然:“不过一个奴婢,贵妃自然有处置的权利,在这宫里算不得什么事。更何况事出有因。”
  最后四个字,他特意咬了重音。
  摁在小腹上的手,渐渐被伤口流出的鲜血浸染,苏沅吸了吸鼻音,压下情绪道:“如果一切都是诬陷呢?赏春会并非我想去,那猫并非我所养,贵妃在事实未明的情况下,肆意杀戮,德不配位。”
  “这重要吗?”陆枕似乎猜到她要说什么,但他想听她亲口说。
  “重要。”苏沅斩钉截铁,“对父皇很重要。”
  尊卑有别,贵贱有等。
  在内庭里,上位者处罚一个奴婢,甚至是处死,是算不得什么事。
  但她是公主,就算是最上不得台面的那种,可她的身体里和皇子同样流着大鸢朝最尊贵男人的血。
  毒害皇子是罪,诬陷公主亦是。
  这只在钦安帝的一念之间。
  陆忱挑了挑眉,盯看她的目光带着审视的意味。
  两月前,杨云崧率二十万杨家军镇压了岭南蓝山起义军,自恃功高,不顾大鸢律携五千铠甲人,兵临皇城。
  如今杨云崧嫡女又诞下皇子,钦安帝能不担心他挟幼子拥兵造反?
  退一万步讲,就算是钦安帝不担心,那宫里其他皇子背后的人……
  真要如九公主所说,贵妃滥杀无辜德不配位,只要都察院的御史们抓住这处错,上书弹劾贵妃,作为外戚的梁国公必定受到掣肘,到时候褫夺兵权也不是不可能的。
  可这一切得建立在真非苏沅所为。
  “你有什么证据自证清白?”
  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督主一查便知。”苏沅回的不卑不亢。
  的确,一个没有外戚势力的冷宫公主没有毒害皇嗣的动机。
  人人都知道。
  却没有人肯帮她。
  安坐在苏沅面前的人沉默不语,她的小腹因为紧张更是绞痛。
  他们之间,火把上油布烧的发黑,光线昏黄不明,堪堪够照清男人深眉狭目,比女子还美的侧脸,只是在这幽暗压抑的环境下,苏沅知觉阵阵发冷。
  他不说话,也足够要人命。
  修长白皙的手指虚虚抚了抚膝盖顶起的布料,下一刻,玉石轻击般的笑声在寂静的监牢里回响。
  如同鬼魅。
  炸得苏沅后脊汗毛竖立,他说道:“九公主好算计。”
  她不能动的幕后之人他能查,查清楚了还她一个清白,还能给她的侍女报仇。
  而她也不怕他不查,只要他想完成钦安帝的交代,想要对付梁国公。
  顿了下,陆忱又道:“连陆某都敢算计。”
  苏沅抿紧嘴唇,没有试图去反驳这句话。
  陆忱霍然起身,言语间的意思算是应下:“十七皇子遭毒害之案,陆某会派人去查清,不日定会给殿下一个说法。”
  话毕,便要迈步离开。
  苏沅见状一惊。
  他的不日是几日?
  在久远的记忆中,明日梁国公就会以安抚为国捐躯的十万杨家军军魂之名,逼宫钦安帝。
  母亲就是死在那时。
  “等一下督主,我还有一事相求……”
  苏沅勉强站起身,隔着栅栏去追他,实在是心血耗尽眼前发黑脚步虚浮,话没说完便一头栽了下去。
  “咚”一声。
  话音戛然而止,陆忱感觉垂在身侧的手被碰了一下。
  湿滑黏腻的触感留在了指尖上。
  他低头看去。
  黝黑的瞳孔巨缩,手不能自已地发抖。
  众人见状赶紧集体向后退了一步。
  这九公主真是不知死活,上一个让督主沾上血的人,被用万针铁衣放干了血。
  周恕询问:“督主,要不要斩了公主?”
  有时候直接杀了才是最大的仁慈。
  陆忱狭眸狠狠眯起。
  苏沅活不活着,对他要做的事并无影响。
  钦安帝也不会因为一个不得宠没有高贵血统公主的死,降旨怪罪任何一个人。
  或许还因为她的死,能让贵妃罪加一等,加快对梁国公一派的tຊ削权定罪。
  陆忱切齿喝道:“拖出去。”
  乌云下,红墙黑瓦的宫道很长。
  苏沅孤身一人立在青石板砖上,路的尽头是她住了十六年的北三所。
  母亲就在那里等她回去。
  苏沅一路狂奔,几次跌倒,几次爬起。
  却在宫门前突然停住了脚步。
  她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
  须臾,一道巨大狰狞的闪电从云中劈下。
  照亮整个宫门。
  炽如白昼的光线下,一条漆黑的人影在破旧的窗格里摇摆。
  她记起来了。
  母亲死了。
  缓缓佝偻起肩背,苏沅抱膝蹲在地上痛哭。
  还是晚了。
  “没有晚,苏沅,振作点。”
  苏沅迷茫地抬起头,环顾四周。
  这声音和在厂狱中给她提示的声音一样。
  “你是谁?”
  “还有机会,陆忱对你……”
  人声越来越轻,渐渐连同闪电一起消失在云隙中。
  沐浴完换了件银丝暗绣玄色鹤氅的陆忱,步入东缉事厂衙门的值房。
  恰巧此时,半夜里被从内宫“请”来的司药女官唐瑾桐,拎着一件破烂的囚衣从里间走了出来。
  “她怎么回事?”陆忱问。
  唐瑾桐展了展囚衣,一股血腥味迎面向陆忱扑去。
  陆忱以白绢抵在鼻下,迅速地向后退了一步。
  身侧周恕喝道:“唐司药你……”
  唐瑾桐不屑与东厂的人起冲突,看似恭敬地回陆忱话:“回陆秉笔,公主她不过是挨了几鞭子而已,死不了。”
  在内廷,女官内侍习惯称呼他司礼监的官名。
  陆忱对她的冷嘲热讽没动怒,皱眉问周恕:“谁下令对九公主用的刑?”
  周恕愣了一下,小声提醒。
  “督主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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