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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转身看着卢卡斯，翡翠般的眸子像是蒙了一层灰般，再也不如原先璀璨。

杜若洲心中一抽，隐隐感觉有什么东西隔在两人之间。

“卢卡斯，你也和我们一起去吧。”

卢卡斯揉了揉杜若洲的头发，恢复成以往的表情。

“这小孩只有在你面前才说这么多话，自闭症不喜欢人多，我去了只会添麻烦。”

“刚刚我说话重了点，别放在心上。”

杜若洲直直地看着卢卡斯，想从他的脸上看出点什么。

见他眸子里是一如既往的爱意，好像已经把刚刚的争吵放下，杜若洲终于舒了口气，和顾北辰还有顾舒华一起离开。

夜色渐浓，车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

顾舒华总归是个小孩，窝在杜若洲的怀里，很快睡去。

难得两人相处，雨夜滋生的情绪疯长，蔓延缠绕在顾北辰的心脏。

等红绿灯的时候，他把耳坠掏出来还给杜若洲：“你掉的那一只我找到了。”

杜若洲看了眼，没有去接：“不需要了，卢卡斯给我买了很多耳坠。”

“卢卡斯”三个字，把顾北辰刚刚酝酿起来的怀念彻底斩断，化成阵阵酸涩。

绿灯亮起，顾北辰踩下油门：“如果没有宋绵，现在和你在一起的会不会是我？”

杜若洲淡淡地看了顾北辰一眼，声音很凉：“不会。”

顾北辰手背青筋暴起，只觉窗外的雨不是雨，而是根根银针没入心脏。

“为什么？”

杜若洲说：“顾北辰，你怎么还不明白，我离开你根本不是因为宋绵。”

“五年前流产，我说我没有推她，你没有信，五年后的现在，我说我没有绑架舒华，你也没有信。”

“摧毁我们感情的，就是你的不信任和不爱，就算没有宋绵，也会有下一个女人。”

不知不觉间，车已经停在警局门口。

顾北辰没有下车，抓着杜若洲的手腕，手背青筋暴起，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杜若洲，你怎么能这么绝情？”

南海天气热，又下了雨，顾北辰的袖子挽起来半截，露出若隐若现的伤疤。

视线落在疤痕上的一刻，杜若洲眼睫一颤，刻意遗忘的回忆铺天盖地的涌来。

别墅着火，顾北辰明明已经出去了，得知她还在里面，又冲进了火场。

他横抱着她，一遍遍安慰：“没事的，我会带你出去。”

直到医护人员冲上来，杜若洲才发现顾北辰的烫伤有多严重。

她守在他身旁日夜不分地照顾着，眼眶都哭肿了。

顾北辰一遍遍安慰她：“一点小伤换来我们的一辈子，根本不算什么。”

那时候的她真以为顾北辰就是她的归宿，就是她的一辈子。

可许下诺言的是他，亲手打破诺言的也是他。

对两个女人深情，就已经不能叫深情了。

杜若洲看着他，一字一句：“顾北辰，不是我绝情，而是你太薄情了。”

“和你们一起做完笔录之后，我会回美国和卢卡斯结婚，永远定居在美国。”

顾北辰的脸彻底灰败下去，无力地放开她。

哪怕早就看到求婚场景，知道两人的关系，可亲耳听见杜若洲说出口，顾北辰的心还是狠狠刺痛，疼得说不出话。

他打开车门，怔怔看着杜若洲开门不下车，一步步踏碎水中的月亮。

他的梦，此时此刻也一同碎了。

杜若洲想着卢卡斯，想尽早回去，可宋绵怎么都不肯开口，生生拖了许久，直到清晨才做完笔录。

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酒店，刚开门，却凝在了原地。

酒店内，卢卡斯的行李箱已经收拾好立着，而他自己立在窗户边，也是一副准备离开的模样。

第二十四章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烟味，丝丝绵绵缠上杜若洲的心间。

可卢卡斯自从和她在一起之后，就戒烟了。

杜若洲心底涌上一股不安的念头：“我们的航班不是在明天吗？”

听到杜若洲的话，卢卡斯终于转头看向她。

那双清澈的眸子爬上了血丝，熠熠生辉的发丝也失去了光泽。

杜若洲心底一怔，一步步走上前，抚摸着卢卡斯的脸：“发生什么了？”

卢卡斯金色的眼睫一颤，终于开口：“我定了昨天凌晨的机票。”

杜若洲有些疑惑：“什么？”

原来昨天夜里，卢卡斯让杜若洲离开的原因是，他要让她亲手做选择。

哪怕他们已经订婚，哪怕他知道失去杜若洲会痛不欲生，卢卡斯还是把选择权交到了杜若洲手上。

他对自己说，如果杜若洲十二点还不回来，他就该离开。

他像是死刑犯一般，在房间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等待最后的宣判。

到了十二点，卢卡斯破天荒点了一根烟，将航⑨班改到了两点半，又从两点半改到三点四十五，如此往复。

烟灰缸里的烟头越来越多，卢卡斯的心也一点点沉下去。

他的自尊不允许他像个怨妇一样打电话，发信息问杜若洲为什么还不回来。

可这一夜，他每隔五分钟都会看一眼手机，检查有没有杜若洲的信息。

他不得不承认，在杜若洲面前，他引以为豪的松弛感和游刃有余全都失了效。

患得患失，心脏忽慢忽快，根本不像是自己。

七点二十五，卢卡斯把最后一次航班取消，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就算是要离开，他也要问清楚杜若洲为什么选择顾北辰。

他这么想着，也这么问出口了。

杜若洲的眸子霎时冷下去：“你还是不信我。”

“卢卡斯，我和顾北辰只是去做笔录。”

“因为宋绵不肯配合，所以多花了点时间而已。”

卢卡斯的心还没完全放下，就听杜若洲接着说：“你知道我和顾北辰为什么分开吗？就是因为他从来只信宋绵。”

交往的这几年，两人也不是没有争吵过。

可谁都没有提过分手。

卢卡斯凝在原地，心脏倏然停跳一瞬。

他伸手要去牵杜若洲的手，试图解释：“维娜，我……”

下一瞬，杜若洲甩开了卢卡斯的手：“卢卡斯，没有信任的感情真的好累。”

卢卡斯作为纽约顶尖豪门，相貌能力出众，从来都是别人求他，讨好他。

他从未真正对什么起执念，或者去挽留什么。

可这一次，卢卡斯真的慌了。

杜若洲转身要走的刹那，他慌忙拉住杜若洲的手，指尖颤抖。

“抱歉，维娜。”

“我不想让我们闹得这么难堪，只是想尊重你的选择，可到最后我发现，我做不到，我想和你结婚，和你在一起一辈子。”

“我嫉妒顾北辰，嫉妒他和你在一起了十年，在他面前，我没控制我自己，我尽力让自己不去想那些事，可我做不到，我快要疯了，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杜若洲怔怔看着卢卡斯，半晌才道：“卢卡斯，你哭了。”

第二十五章

卢卡斯愣了半刻，才下意识去擦眼泪。

不知为何，杜若洲松了口气，上前抱着卢卡斯：“谢谢你告诉我。”

从卢卡斯和她交往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没见卢卡斯哭过。

正如他的表白所说：“就算你一辈子都不爱我，我也会爱你，这是我的本心，我的本能，不是投资，也不是非要用你的爱来交换的交易。”卢卡斯从不会要求她什么。

可与之对应的，杜若洲有时会疑惑，不会吃醋，没有占有欲的爱，真的是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