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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永泉“嗯”了一声。赵立川和孙坚是明显的生面孔，顾若楠不由得多打量了几眼，“二位取快递还是寄快递？”

　　孙坚冲着老马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一起的。”

　　马永泉的快递很好找，一个不大的盒子，方方正正的，看起来有些份量。

　　他把快递放到门口的机器上扫了一下，然后熟练的从柜台上找到一把小的美工刀，按照胶带封好的方向，把快递拆开。

　　盒子里是几本书，准确的来说是几本包装精美的小说。

　　“马师傅，您平时还看这个？”孙坚不解，这几本书从封面设计上看就很华丽，颜色选择的比较柔和，像是文艺女青年会写的那种东西。

　　马永泉随即拿出两本，分别递给赵立川和孙坚，“你俩也回去看看，好好学习学习，都说了书中自有颜如玉。”

　　赵立川接过书，封面右下的小字，用烫金的字体印着，“付丽/著”。

　　“您可真是有心了，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赵立川拿着这本《月是故乡明》略有兴奋的说。

　　马永泉又拍到他怀里一本，“别说的好听，这书钱得给我报了，写的怎么样不知道，这价格可都不便宜，而且找起来还挺费劲。这四本都快赶上两条烟的烟钱了，我跟小孙一人看一本，你是队长，你看两本。”

　　老马其实很多年都没看过小说了，尤其是这种言情色彩的小说。可既然要从付丽这边找到突破口，那没有什么是通过她的作品来认识她更要直接的了。

　　老马带回家的这本书名叫《爱若玫瑰》，光看名字叫就知道是他不喜欢看的类型，老马不禁腹诽，是不是自己年龄大了，不懂年轻人的潮流，这么本小说怎么在国外就风靡成这样，在国内付丽书迷的小圈子里炒到价格不菲。

　　小说讲的是女主人公丽莎从小备受原生家庭的伤害，但因美丽又脆弱，善良而坚韧，再加上美丽的东方面孔，和书中的男一男二男三分别开展了一段虐恋，然后历经三段失败的婚姻后选择了独美。

　　皱着眉头看下去的老马，看完后只有一个想法，幸亏自己只留了一本。

　　于此同时，赵立川也抱着付丽的小说挑灯夜读，在他曾经十数年的求学生涯中，甚至都没有这么的刻苦。

　　赵立川给三个人拉了一个微信群，群聊的名字就叫“书友交流会”，不多时老马上线修改了群聊名称，改为“老中青书友交流会”。

　　“师父，小孙，你俩看完了吗？有啥感情吗？”赵立川在群里发送了第一条消息。

　　老马是第一个回复的，“我岁数大了，看不太懂你们年轻人扯的犊子。”

　　赵立川此时觉得师父的形容非常贴切，“扯犊子”三个字完完全全的就是他的读后感。

　　过了小半小时，孙坚回复道，“我觉得写的还行，我女朋友很喜欢，她说付老师感情很细腻，可以体会到她情感一层又一层的递进。”

　　付丽所有的小说里都把自己投射到了女主人公的身上，她塑造的很多角色里都有一个疼爱女儿的爸爸，只是这个爸爸总是因为各种原因早逝。

　　特别是《月是故乡明》里，有一段话，“她站在他乡的街角，仰望着头顶的明月，如果明月真能寄哀思，那父亲一定会知晓。父亲不是俗世意义上的好人，可却是她最坚实的脊梁，无论父亲深处多艰难的境地，他都把自己的一切奉献给了女儿。”

6.汇生中医诊所

　　赵立川明白这就是付丽在借书抒发对付铁生的情感，书里塑造的这么伟大的父亲，确实吸着钢厂工人的鲜血来供养自己的女儿。甚至她是靠这本《月是故乡明》打开的知名度，她们父女俩哪个不是踩在长岭老百姓的上来实现自己所谓的梦想，赵立川觉得讽刺极了。

　　马永泉每天准时下楼遛弯，逛早市。很快他便打听出来李红梅生前常去的中医馆，其实就在长岭小区对面。

　　汇生中医诊所，老马也在这买过几回药。老板王汇峰五十出头，其实这个年纪在中医里还不是特别的吃香，老百姓还是更倾向于白发苍苍的老中医。

　　诊所里一直都弥漫着一股中药味，这是长年累月代煎药出来的味道，这些味道甚至都渗透进各种木质家具里了。

　　马永泉带着赵立川来的时候正值下午四点，是诊所一天中相对较清闲的时候。王汇峰正坐在柜台里扒拉着算盘，隔壁屋里是他新买的煎药机器，正在咕嘟咕嘟的煮着药材。

　　听见有人进来，王汇峰停下了扒拉着算盘的手，他抬了眼，透过厚重的眼镜片就看到了老马。老马偶尔会来光顾，算得上脸熟的客人了。

　　“来点啥药啊？”王汇峰一如既往的招呼着。

　　“今天不开药，找你来聊几句。”说着老马就坐在长条椅上。

　　赵立川随即出示了证件，“我是长岭公安局刑警队赵立川，有一个案子需要找你了解点情况。”说罢，他便挨着老马坐了下来。

　　王汇峰这里南来北往的都是求医问药的，倒是头一回有警察上门，他连忙站起来，略显局促的说道，“我这都是合法行医，没开错过药。”

　　然后他求助般的看向马永泉，“这位老哥，你也常来我这诊所，你也知道我，平时感冒药都不敢开大剂量的。”

　　马永泉安慰道，“你也别紧张，不是你诊所的事儿。”说着他从手机里翻出一张李红梅的照片，“这个老太太你应该有印象吧，她应该也在你这里买过药。”

　　王汇峰默默地松了一口气，他接过马永泉的手机，看着李红梅的照片皱起了眉头，想了一会儿说道，“这老太太以前买过药，也做过针灸，不过有好一阵子没来了。”

　　马永泉手机上李红梅的照片是她的遗像，王汇峰也听说过前阵子小区里死了个独居老太太，不过她的死和他也没什么关系。

　　“具体有多久没来了？”赵立川接着问道。

　　“上次好像还是去年的冬天，她说她腿疼来买盒膏药。”

　　“之前来你这次数多吗？”

　　“做针灸的时候来的挺频繁，后来不做了，也就时不常过来买点零药。”

　　“她做针灸是治什么的？”赵立川摊开了本子，一边问，一边记。

　　“她腿疼，上下楼费劲。在我这扎了俩疗程，缓解了就不扎了，不过她不好好养着，扎也是白扎。”

　　“她除了腿疼还有别的毛病吗？”

　　“诶呦，这我可记不清了，时间太久了。不过你们等等，我翻翻记录。”王汇峰说完就进了柜台里，从柜子下边翻出一箱子记录本。

　　他翻了半天，略带欣喜的抬头，“找到了！”

　　老马顺着他的手看过去，那是一个牛皮本，本子里都是一张一页贴好的药方。本子的封面上用加粗了的碳素笔写着“针灸”两个字。

　　王汇峰翻到李红梅那页，“应该就是这个老太太，李红梅，那年还是68呢，脉象虚浮大而洪。”

　　马永泉接过来看了看，赵立川掏出手机，“介意拍一张吗？”

　　“拍吧，配合警察工作。”

　　本子上写的都是中医专业术语，老马也看不太懂，“依你看她这脉象，还有别的毛病吗？”

　　“她这岁数肯定多少得有点小毛病，心火旺，肝火盛，身上关节退化，都是常见老年病。”

　　“心火旺？那她有没有什么心脏上的毛病？”

　　“肯定有。”王汇峰直接说道，“这老太太后来开过一阵安神的药，她说她夜里总是睡不着，熬夜多伤心血啊，时间长了心脏肯定会有损伤。不过我开的药可能不太对她的症，后来不怎么来了。”

　　“你怎么确定是你的药不管用？”马永泉来了兴趣。

　　王汇峰接着说，“要不说我对这事儿印象深刻呢，就这些老年人不信科学信玄学，我说开上药吃上二十来副就能明显缓解，她没信，去找仙家看了。我也是听病人说的，他们有的人净看见她去找仙家。”

　　“仙家？”赵立川不解。

　　“你这岁数还年轻，又是当警察的，估计是不信这些。但是咱长岭这立堂口的仙家确实不少。也不是我不信他们，这也得分啥事儿，实病我们大夫治，大夫治tຊ不了的虚病才找仙家呢。”

　　“我听说有一家出马仙不是给人看病的吗，实病不是也能看嘛。”马永泉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王汇峰或许是觉得警察上门真的是和自己无关，整个人都松弛了，话也变多了，“狐黄白柳灰，各家各管一摊，白家管治病，这李老太太拜的也不是白家啊。”

　　“不是白家那是谁家？”

　　“黄二爷吧。”

　　赵立川派孙坚去查了一下王汇峰口中的黄二爷。

　　顶仙家立堂口的是个四十多岁的妇女，叫张桂燕。原来是棉纺织厂的女工，下岗后干了几年个体，没怎么赚钱。后来不知道怎么就出马了，供着的就是黄仙。

　　张桂燕出马后给人破了几回事儿，慢慢地名声也就起来了。

　　她在长岭城西郊区一个叫帽影儿胡同的地方租了处民房，这就是她的办公场所了。

　　孙坚开着车，拉着赵立川和马永泉，历时四十多分钟终于到了这位张大师租赁的小院了。

　　“这么老远真不知道李红梅每次都是怎么折腾过来的。”赵立川自言自语了一句。

　　“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