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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红一白的长袖堆叠在了一起。

沈珞敏才刚踏出轿子，方才还绕在身边的红衣男女瞬间消失。

只剩下了她和这位狐仙大人。

他周身绕着一层金色的光辉，声音像是从天边来的，轻飘飘地传入她耳中：“随吾走吧。”

好熟悉的声音……

下一秒，天光骤亮，刺眼的光让沈珞敏下意识地闭上眼。

却突然听见了一声呼唤，轻轻地，带着熟悉的语调，又裹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柔情：“洛娘……”

第二十五章

“珞敏……”

沈珞敏猛地睁眼，从梦中惊醒，却发现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顾明湛的公务文书已经处理好，此时正捧了一本书在看，沈珞敏坐直了，才注意到自己身上是顾明湛的外袍。

她一愣，心里涌起异样的感觉，将从肩上滑落的外袍拢在怀里，眉梢眼角不自知地染上温情。

顾明湛很快注意到她的动静，没有责怪，只是问了一句：“醒了？”

沈珞敏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嗯。”

沈珞敏将枕在手下的书合上，一只手撑着脑袋反应了一会儿，又盯着顾明湛看了一会儿，才问道：“你在看什么？”

语气里带着些熟稔的不客气，引得顾明湛侧目看了一会儿。

见她自己没什么反应，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轻笑着回答：“司珏买的一些话本子，闲来无事，我翻来看看。”

顾明湛将手上的书递给沈珞敏，她接过，看着封面上几个字：“《狐狸娶亲》？”

沈珞敏“嗯”了一声，像是想起了什么，嗤的一声笑出声。

顾明湛将那话本拿回来，仔仔细细地放好：“你笑什么？”

沈珞敏摆了摆手，扭着身子活动了一下：“没什么，只是做了一个梦。”

顾明湛适时递上一杯温好的茶水，抚着话本的毛边，手指不自觉地交叉，似乎有些紧张：“什么梦？”

沈珞敏抿了一口茶，温热的水润过喉咙，她觉得好受了些，才继续说道：“我梦见了一只红狐狸。”

“他还能化作人形，第一次似乎化形还不大好，尾巴和耳朵都露在外面，第二次见面，他就成了狐仙大人，穿着白袍，真真像是从画卷里走出来的神仙一般。”

“那狐狸也可漂亮了，那毛发简直比火焰还要红，摸起来也舒服！”

“要是你能看见就好了！”

顾明湛眯着眼睛笑着看她，又给她将已经空了的茶盏倒满，附和道：“是呀，要是我能看到就好了……”

沈珞敏又拿起茶杯，正准备送到嘴里，又慢慢放下，直愣愣地盯着顾明湛看了。

顾明湛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又摘了一本书挡住：“看我做什么？”

沈珞敏意识到自己行为失态，手忙脚乱地灌了一口茶，却又被呛到，急切地咳嗽几声！

顾明湛赶忙将书放下，将咳得头脸通红的沈珞敏揽进怀里，给她一下下顺着背。

过了好一会儿，沈珞敏才缓过劲。

猛地意识到两人姿势过于亲密，又从顾明湛怀里挣开，胡乱转移着话题：“我是想说，那只狐狸化形之后和你挺像的。”

顾明湛没有应声，只是用温热的手背贴着沈珞敏的耳侧：“洛娘，好些了吗？”

突兀的一声【洛娘】让沈珞敏有些反应不灵，嘴唇微张，只漏出一些“嗯嗯啊啊”的音节。

推搡着让他走远：“你怎么叫我这个？”

“什么？”

顾明湛看着一脸含羞的沈珞敏，竟然不由自主地勾起唇，露出一个温柔又缱绻的笑，眼睛微微眯起，声音像是浸了蜜那样甜：“洛娘，你为什么还没有记起我呢？”

第二十六章

沈珞敏有些疑惑地抬头：“你说什么？”

顾明湛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又慢慢起身：“没什么。”

见沈珞敏依旧一副好奇的样子，随手指了指那册话本：“在里面看见的，那女子不记得狐狸，狐狸见到她说的话。”

“你不必放在心上。”

顾明湛将门打开，天色阴沉，闷热的气息让人愈发心烦意乱。

司珏从外面匆匆进来，拱了拱手：“皇上说今晚宫中设宴，让王爷带着王妃一同出席。”

顾明湛看向端正坐着，重新开始翻看着书的沈珞敏：“知道了。”

“去库房将那件信阳绣、菱红绢地的乌红裳拿来，还有那套蓝宝石华胜、亮金栉子、青玉胜。”

司珏得了命令走远，顾明湛才又回了书房，告知沈珞敏：“今晚宫宴，皇兄让我带着你去。”

沈珞敏眼里有些畏惧，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顾明湛：“我……”

顾明湛明白她想说什么，劝慰道：“不必害怕，你是我的王妃，谁都别想欺负你。”

司珏拿了衣服回来，身边还跟着一个嬷嬷，推门进来：“王爷，衣服拿来了。”

顾明湛一个眼神示意嬷嬷上前：“替王妃换上。”

沈珞敏跟着嬷嬷出去，回了卧房，才刚进门就听见春秀一声惊呼。

“好华美的衣服！”

春秀将衣服从嬷嬷手中接过，提心吊胆地将衣服展开。

沈珞敏才分了神仔细看那件衣服，做工考究，庄重却又不失精致，确实是适合宫宴的衣服。

嬷嬷话语中隐隐有些自傲：“那是自然，这衣服可是晋王殿下选了一位早已隐居的绣娘缝制的，天下只此一件。”

嬷嬷压低了声音，洋洋得意地贴近沈珞敏耳边：“就算是皇后、太后都不曾见过的手艺。”

“王妃，晋王的意思是你不必觉得胆怯，你有的只会比那些人更好，若是他们欺负你，你也完全不必害怕，总归有晋王。”

春秀忙不迭地点头：“小姐，是啊，你穿上这身衣服绝对好看。”

沈珞敏抬起手，抚过华丽得过分的衣裳。

【先敬罗裳后敬人】

顾明湛特意让她换上这件衣服，就像是给她披上了一层盔甲，他一直告诉她不必害怕。

不必因为出身害怕，不必因为他人的谣言害怕。

沈珞敏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她突然觉得，有了顾明湛，她什么都不必怕了。

宫宴。

“晋王、晋王妃到——”

小黄门尖细的声音惹得沈珞敏皱了皱眉。

借着宽大袖子的遮挡，顾明湛捏了捏她垂在身侧的手，对着她做了一个【有我在】的口型。

而后迈开脚，先一步进去。

她深呼了口气，跟在顾明湛半步的距离走进。

两人同时跪下行礼：“参见皇上！太后！”

皇上略带威严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不必多礼，入座吧。”

沈珞敏低垂着头，完全不敢直视，跟在顾明湛身后，才刚落座。

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笑声，沈珞敏心里有些惊讶，天子宫宴，竟然也有人敢如此出格。

她只敢微微侧头看向殿外，就看见一个人，穿着男子样式的鸦色常服，南洋金珠的配珠，搭配翠玉带，大大咧咧地闯进。

对着上首的皇帝，行了一个不算礼的礼，就径直来到她面前，语气轻佻：“你便是晋王哥哥的王妃？看上去也不过如此？”

第二十七章

沈珞敏怔住，她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却觉得眼熟。

皇上没有开口，她也不敢轻易反驳，只能略带着呆愣看着面前的人。

顾明湛却将酒杯重重地磕在桌案上：“常宁！”

沈珞敏这才认出面前的人，常宁郡主，皇帝义妹，忠烈候的嫡女。

传言她曾经女扮男装，带领着五十人的轻骑，击溃西凉敌军数百里。

她眼中并无尊卑贵贱，几乎和所有人交好，她甚至在沈家也远远见过她几次，算是沈宁嫣的好友。

常宁丝毫不惧，依旧笑眯眯地，挤着坐在顾明湛另一侧，拉着他的手晃了晃：“明湛哥，别生气，我只是说笑而已。”

顾明湛冷着脸，将她的手甩开：“珞敏她是我的妻子，你对她尊重些，和她道歉。”

沈珞敏心里一惊，错愕地看向顾明湛。

常宁不情不愿地看了一眼沈珞敏，糊弄地说了一句：“抱歉。”

沈珞敏其实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奚落，分明没有将这句话放在心上，也莫名地应了一句：“无碍。”

顾明湛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