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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四下打量了下，发现自己手里还握着什么东西。

　　是那个原本应该在他手腕上带着的手串。

　　随后，两盏耀眼的大灯就照了过来，气势凶猛。

　　祁怀晏下意识的想跑，可是两条腿就像是被镶嵌在地上，怎么都动不了。

　　随后，他就像是梦里梦了无数次那样，被车狠狠撞飞，筋骨碎裂的疼痛也随之袭来。

　　司机从车上下来，他甚至还能闻见他周身散发的酒气。

　　他好像恍惚间听见了顾兮棠的声音，在叫他的名字。

　　想说话，却一开口，喷出一口血。

　　然后司机离开，开车从他身上碾过去。

　　一遍，再一遍。

　　那种浑身碎裂的痛苦让他不断发出惨叫。

　　突然，他觉得身体一轻，一切又回到了最开始。

　　只是这次，他是局外人。

　　路中间站着的，变成了顾兮棠。

　　他甚至能听见顾兮棠笑着盯着手串时候的喃喃细语。

　　她说：“哥哥一定会开心的，什么时候送给他好呢......”

　　顾兮棠的话还没说完，卡车应声而至，在她回头的瞬间，把她撞飞。

　　祁怀晏伸着手嘶吼：“不要！！！”

　　可是没有人能听到他的声音。

　　他看到卡车司机再次上了车。

　　顾兮棠吐着血，用尽全身力气摸到了手机，给他打了电话，可是却被挂断，关机。

　　祁怀晏看到了顾兮棠的绝望。

　　他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这种痛，简直比刚才被车碾过全身，还要疼千倍万倍。

　　他无法呼吸。

　　整个人崩溃到瘫软在地上。

　　随后白光一闪，眼前的场景又换了一次，他看到了顾兮棠跟阴司，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这次他的行动没有被限制。

　　他尝试了很多次，想要站起来，想要说话，可他已经站不起来了。

　　他不敢再面对一次。

　　婚宴的那天早上，顾兮棠找他，却被楚嫣然羞辱。

　　阴司摇摇头，唇角的笑意不减：“天下痴儿怨女，可笑，可叹。”

　　随后他袖子再次一挥。

　　祁怀晏再睁眼的时候，眼前的虚无已经陡然不见。

　　只剩下一片白色。

　　他缓缓转头，看到自己手臂上扎着点滴。

　　刚才发生的一切像是一场梦。

　　可那种疼痛却依然残留在他身上。

　　他艰难的起身，拔掉针管，和头上的纱布，踉踉跄跄的跑出病房。

　　医生和护士来阻止，他也全然不管。

　　祁怀晏挣扎的推开他们，往外跑。

　　他要去一个地方。

　　“兮棠，等我，等我......”

第20章

　　他要去的地方，是顾兮棠的墓碑。

　　祁怀晏身体极度虚弱的跪在墓碑前，伸手缓缓触碰那上面的顾兮棠三个字。

　　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他盯着它看，眼神空洞的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他要在这陪着她，忏悔。

　　整整五天，他跪在碑前，不吃不喝，就这么沉默的看着。

　　眼泪已经流干，膝盖肿的已经没有了知觉，大雨把他浑身湿透。

　　祁怀晏相信，金诚所至，金石为开。

　　终于，第七天的时候，他再也没有了力气，缓缓倒在了顾兮棠的墓碑前。

　　果然，再次睁眼的时候，他又看见了阴司。

　　他终于笑了。

　　“人啊，真是奇怪，活着的时候从未想过珍惜，怎么反倒死了，你们却做出一副深情的样子。”

　　阴司不解的摇头微笑。

　　祁怀晏从地上爬起来，虚弱的喘息：“因为......我也有执念，我后悔了。”

　　他知道，他无论做什么，都再也换不回顾兮棠。

　　可是哪怕千刀万剐，他也不愿意让她一个人在这个地方。

　　小时候，他答应过她，要一直陪她的。

　　现在也一样。

　　“好啊，好啊，既然你执念已深，那左不过同顾兮棠这痴儿一样，不过还真是可笑，她执念在阳间的你，你到执念去阴间的她。”

　　“罢了，我就作壁上观，看看你们的孽缘吧。”

　　阴司说完，带着祁怀晏去了回堂路。

　　这次，他没有任何阻碍。

　　他去了三年，整整三年，人间三天。

　　这三年，祁怀晏不止一次又一次经历了和顾兮棠一样的痛苦，更是看到了他的过往。

　　一些他看不到的阴暗。

　　从回堂路出来。

　　阴司依旧带着微笑看他：“你阳寿未尽，该看的，也都看到了，回去吧。”

　　这次，祁怀晏没有拒绝，只点了点头，说：“好。”

　　阴司看着他的背影，笑着感慨。

　　“倒果为因，真是一出好戏啊，若是痴儿能放下执念，也不妄顾兮棠换给他的寿命。”

　　......

　　祁怀晏再醒来的时候，浑身冰冷，已经几乎没了温度。

　　他起身踉跄的离开墓地，转头深深看了一眼。

　　祁怀晏回了家，楚嫣然不在，又去了剧院。

　　上一次《我心永恒》不同凡响，座无虚席，今天又开了第二场。

　　看到祁怀晏的时候，团长摇头叹气着走开了。

　　祁怀晏心里一疼。

　　连一个外人都帮着顾兮棠，可他却一次又一次亲手打碎她的梦。

　　还在舞台上准备的楚嫣然看到祁怀晏站在下面，开心的跑下来。

　　“怀晏你这些天去哪儿了，我和妈找了好久，你也不说一声！”

　　祁怀晏目光冰冷的看着楚嫣然。

　　“是么。”

　　楚嫣然点头：“当然是啊，你都不知道，我要担心死了，昨天我刚把我们的婚房收拾出来，妈的意思是，我们都不小了，也该要个孩子了。”

　　她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干脆低下头，露出了小女儿娇羞的姿态。

　　可楚嫣然的一字一句，只让祁怀晏觉得无比恶心。

　　他狠狠扯过她的胳膊，力气大的仿佛要把她捏碎。

　　楚嫣然惊叫一声，奋力的想要抽回手。

　　“你这是做什么啊怀晏，我等下还要演出，我会受伤的，好疼啊！”

　　祁怀晏目光冰冷带着杀意：“你逼走兮棠，我留你一条命就不错了，还敢妄想跟我有孩子？”

　　他当初选择楚嫣然，就是看中了她温柔。

　　而且完全跟顾兮棠是两种类型。

　　原本想着，他们假结婚，等顾兮棠对他的感情淡了，就离婚的。

　　没想到，她却一次又一次去逼她。

　　如果不是在回堂路上都看见了，他怎么也想不到楚嫣然背地里这么阴毒。

　　祁怀晏狠狠甩开楚嫣然。

　　“我先留着你，等我处理完别的事情再来处理你。”

　　说完，他直接拿过楚嫣然的手机，这几天他不在的时候，通话记录上全是她和他继母。

　　祁怀晏眉头一皱，打了过去。

　　楚嫣然的眼神慌乱，上来就要抢手机，却被祁怀晏甩飞在地上。

　　电话那边的声音也陡然响起。

　　“是不是那个小贱人有消息了？你真是没用，让你快点下手弄死她，别留后患，你到好，连人都找不到。”

　　祁怀晏听着，顿时睚眦欲裂，声音冷的像是千年寒冰：“她已经死了，你们都去给她陪葬吧。”

第21章

　　电话那边的继母先是沉默了几秒，随后就传来了破空的尖叫：“祁怀晏！你想做什么！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为了祁家好！”

　　祁怀晏笑了。

　　双眼通红。

　　“为了祁家？你是为了你自己！当初是你，一步步设计，撺掇我爸。我爸不愿背信弃义，你就全然谋划了那场爆炸的，后来又说把你送出去，祁家就完了，你骗的我爸进退两难，才有了后来。”

　　一字一句，似乎都说在了祁怀晏继母的心口子上。

　　他全看见了。

　　这些不为人知的过往，像是陈旧的伤疤，被人狠狠撕开，再往上撒一把盐。

　　这个恶毒的女人，把他和他爸骗的好苦。

　　他不知道有多后悔，如果当时他没有信她在灵堂前说的那些话，而是好好查一下，也许就不是这个结果了。

　　他就不会因为背着那些所谓的秘密，一次次伤害，推开顾兮棠。

　　她就不会死！

　　都怪他，全都是他的自私，才让他们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的！

　　半晌之后，继母终于开口了。

　　“那又怎么样，我就不相信你现在会为了那个已经死了的小贱人，放弃祁家！”

　　祁怀晏轻轻笑了下：“我连命都不要了，一个祁家，算什么东西。”

　　挂了电话，祁怀晏离开了剧院。

　　冷风呼啸，灌入他脖子里。

　　他看着眼前的一切，深吸口气，缓缓往家走去。

　　走回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可别墅里，竟然还有一丝灯光亮着。

　　他有些恍惚的打开门，竟然看到顾兮棠的房间亮着灯。

　　祁怀晏几乎疯了一样冲进去。

　　他好想再见顾兮棠一次，是真的是假的都不重要，只要让他在看一眼！

　　泪水不知道什么时候模糊了双眼。

　　他猛的推开门，看到一个身影背对着他坐在床上。

　　祁怀晏唇角抽动，不假思索的冲上去抱住了她。

　　那是属于人的温度。

　　祁怀晏喃喃道：“兮棠，你终于回来了，我......我好想你，求求你，别走了，别再离开我！”

　　被他抱在怀里的人动了下，缓缓转过头。

　　“怀晏，你回来了......”

　　那张脸，顿时让祁怀晏反应过来，他放开她，后退了两步，面色森然的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