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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回到家里，漆黑的客厅透不出一丝光亮。

或许是梁暮雪还在工作吧。

他向来不清楚她的工作时间，当然，也从来没有花心思去了解过。

打开灯后，一份文件摆在最显眼的茶几上。

莫名的，他的心里越来越慌乱。

甚至有些不敢去看那份文件究竟是什么。

说不定是学生交过来的论文呢？

他自欺欺人地想，却没有勇气过去拿起那份文件。

即便再怎么抗拒，走进了文件上的字还是不停地往眼里钻。

“离婚协议书？”

看见这五个字，许寄北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几乎无法继续思考。

他连忙拿起那份离婚协议，没有看一眼协议的内容，直接翻到签名页。

明晃晃的“梁暮雪”三个字落入眼中，视线范围逐渐缩小，到最后只剩下这三个字。

“呵。梁暮雪？她想离婚？”

沉默良久之后，许寄北冷笑一声，脸上的表情却格外难看。

“我还没有提离婚，她怎么敢的？”

话虽是这么说，但他整个人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神情破碎，浑身上下都弥漫着脆弱的气息。

他难以置信极了。

“明明……明明她是喜欢我的，不是吗？”

“可……为什么先提出离婚的那个人是她？”

许寄北想不明白。

攥着离婚协议书的手不断颤抖着，久久没能平静下来。

明明早就想过要离婚这件事，他也对楚寒说过，会尽快处理好这件事的。

但却不知为何，他迟迟做不出最后的决定。

有时候他也想，拥有一段这样的婚姻好像也还不错，好像也没有太糟糕。

至少心爱的人还能陪在身边。

但现在，梁暮雪却彻底打破了他这个痴心妄想。

她不想再继续下去了，于是主动提出离婚。

但现在，那个不想要离婚的人，好像变成了他。

明明看到这份期待已久的离婚协议，他应该高兴的。

但现在，握着笔他却迟迟下不了手签下自己的名字。

真的要离婚吗？离婚就代表即将和梁暮雪再无关系。

许寄北犹豫着，心里乱糟糟的，始终无法做出决定。

笔尖悬在纸张上方好久，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写，将笔扔在一边。

他靠坐在沙发上，无力地闭上眼睛，浑身写满了落寞。

脑海中不断回想着这段时间里，梁暮雪的不对劲。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产生了离婚的念头呢？

或许是从苏沫死而复生回来那一天开始？

又或许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之后？

那天约在餐厅里见面，要说但没能说出口的重要事情，是不是就是离婚？

他生病住院时，她犹犹豫豫想要拿给他看的东西，是不是离婚协议？

半个月前的那通电话，根本就不是诈骗电话对不对？

她是真的调任了，她是真的想离开他！

想通这一点后，许寄北绝望地睁开眼睛，心里满满的苦涩，几乎要溢出来了。

原来她早就想着离开他了，或许这段时间里，他的心里也早就有预感了。

手机上，给梁暮雪打去了无数个电话，却没有一个被接通。

第十章

时间一点点流逝，直到手机都没电了，梁暮雪依旧没有接听。

不仅如此，其他任何联系方式都没有回应。

许寄北心里焦急不安，他迫切地想当面跟她说，问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但却偏偏无可奈何极了。

直到第二天太阳升起，眼看时间来到八点，他顶着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睛，开着车来到南夏航空公司。

“您好，我是机长梁暮雪的老公，麻烦可以帮我找一下梁暮雪吗？”

前台小姐有些犹豫，不确定是否应该告诉他实情。

这时飞行部部长刚好往外走。

看见许寄北时还挑了挑眉，帮前台小姐解围：

“你先去忙吧，我跟他说梁暮雪的情况。”

随后，他带着许寄北来到接待室，转身眼神严肃地打量着许寄北。

“你就是暮雪的丈夫？有证据吗？”

闻言，许寄北拿出结婚证，放在部长面前。

确认无误后，部长便没再多看，只轻蔑一笑。

“你这个丈夫，做的好像也不怎么样。从前她是翱翔于天空自由自在的飞鸟，是你把她困住了，自私地留在你身边。”

“你看，这面墙上挂着的照片，都是历任优秀机长的照片。”

“梁暮雪是我们南夏航空有史以来第一位女机长，她的出色足以让所有人钦佩，这面墙上挂着了她入职以来几年的照片，除了在你身边的这三年。”

“如今她终于想明白了，再次追求自我追求梦想，那么，你又是为什么来这里找她呢？”

部长介绍着，望向照片里的梁暮雪，尽是赞赏的目光。

听着他的介绍，许寄北也不自觉地被照片上的她吸引了。

站在机组人员之中，梁暮雪美得很突出，最吸引人的是她那双明亮清澈的眼睛。

她的眼睛里仿佛蕴含着无限希望与自信。

从她的身上，他由衷地体会到了她的快乐。

直到此刻，许寄北才意识到，他对她的了解有多么的浅薄。

第十一章

他只知道她是机长，却并不明白她有多么优秀。

站在飞机前的她，仿佛整个人都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十分动人。

许寄北莫名地心生愧疚和胆怯，不自觉地抿了抿唇，才缓缓道：

“我……我是来找她，告诉她我不想离婚的。”

“她给我留下了一份离婚协议后，就消失了，昨天出门前告诉我有飞行任务，我有些担心她。”

在课堂上游刃有余侃侃而谈的许教授，却在此刻嘴笨极了。

说每个字时都要斟酌几番。

“不想离婚？”部长冷嗤一声，“一段好的婚姻会是一个人一往无前的助力，但当这段婚姻成为负担的那一刻，就该当断即断了。”

“我也是已婚的过来人，实话实说，你们早就应该断了，你们不合适，只会拖累她，将她困在情爱和婚姻的漩涡里，无限下坠。”

“更何况，据我所了解，你好像还有个放不下的初恋白月光吧。你不打算和她重归于好吗？”

部长的几句话直击许寄北内心深处，几乎让他隐藏起来的不堪心思无所遁形。

该放弃吗？但他好像并不甘心。

只要一想到，有一天梁暮雪可能会属于别人，他的心就一阵阵地抽疼。

三年的相处，即便是养一只动物都会有感情了。

更何况她还那么优秀，他又怎么可能不动心？

只不过，是一直以来对苏沫的不舍和爱意牵扯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