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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四周安静下来，齐书桦浑身力气像被抽干一样。

　　他无力的、缓缓走到病床前，看着小松难受得小脸皱成一团的模样，心中刺痛不已。

　　小松梦中呓语：“爸爸……”

　　齐书桦鼻子一酸，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他俯身下去，伸手摸了摸小松的脸，轻声细语。

　　“爸爸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1

　　在齐书桦的悉心照顾下，三天后，小松终于痊愈出院。

　　回到家，齐母也来了，可随之带来的是一个噩耗

　　——远在西北的哥哥得了重病，现在急需钱做手术。

　　齐母祈求地问道：“还差五百块钱，书桦，家里实在凑不出来了，能不能问你和心颜借借？”

　　齐书桦急忙点头：“妈，你先别着急，等她回家我和她商量，她一定会同意的。”

　　他焦心不已，一整个下午都心神不宁。

　　晚上，展心颜回到家。

　　两人前两天才起过争执，齐书桦犹豫很久，才鼓足勇气上前：“你回来了？”

　　问了一声后便顿住了。

　　展心颜察觉到齐书桦的异样，主动问道：“你有事？”

　　齐书桦低下头，小心翼翼商量着：“我哥哥病了，需要钱做手术，咱们能不能借一些钱？”

　　展心颜沉默了片刻，齐书桦以为她不同意，眼神黯淡下去。

　　随即她开了口：“需要多少钱，我马上去取。”

　　齐书桦又重燃起希望：“五百块。”

　　这不是一笔小钱。

　　然而展心颜没不仅一丝迟疑，立刻去银行取了钱给齐书桦。

　　看到他忧心的模样，她还放软语气安慰他：“不要担心，大伯哥会没事的。”

　　齐书桦捏着纸钞感激地看着展心颜，心中又升起一丝暖意。

　　“我替我哥哥谢谢你。”

　　齐书桦将钱收进抽屉，打算等明天一早就去邮局汇款。

　　可早上，他不过是去买了个菜，回来一拉开抽屉，钱竟然不翼而飞。

　　展心颜早已出门，明明钱就放在家里，门窗都关得好好的，怎么会不见呢？

　　齐书桦忐忑不已，出门问了邻居才知道，原来展母来过了！

　　只有她有家中钥匙，不是她拿的，又会是谁呢？

　　齐书桦攥紧双拳，很快冲到展母家质问：“我抽屉里的钱，是不是你拿的？”

　　展母鼻子一哼，趾高气扬：“是我拿的又怎么样？”

　　“妈，那是我哥哥的救命钱。”

　　展母冷笑：“什么你哥哥的救命钱，那是我女儿的钱！”

　　“你个脏心烂肺的，想拿我女儿的钱补贴你家，做梦！”

　　齐书桦听到这些话，心里是又急又怕。

　　急的是哥哥的病耽误不得，怕的是展母真不将钱还回来。

　　即使那么厌恶展母，他也愿意放下一切尊严卑微向展母祈求。

　　“妈，我哥哥在西北生了重病，没钱做手术会丧命的，你还给我，成吗？”

　　展母根本不听，拿起扫帚就要将齐书桦打出去。

　　这时，展心颜来了。

　　齐书桦眼底燃起希望的光，他拼命抓住展心颜这根救命稻草，低声下气。

　　“心颜，你帮我劝劝妈，让她把钱给我吧！”

　　展母眼睛一转，嚷嚷着：“这钱我已经拿给你弟弟弟媳添置了一辆自行车，怎么好再拿回来？你可要分得清亲疏远近，不要胳膊肘往外拐，这么大一笔钱，怎么能给一个外人呢？”

　　齐书桦心口似被大手攥紧，红着眼巴巴地看着展心颜。

　　一边是添置新自行车，另一边则是救自己哥哥的命，孰轻孰重，她应该能分清。

　　然而展心颜在齐书桦期待又祈求的目光中犹豫了一阵，最终艰难地开口。

　　“这笔钱先给我弟弟。”

第9章

　　展母听到这话，高兴得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她得意洋洋，还不忘往齐书桦伤痕累累的心上再狠狠扎上一刀。

　　“听到没有，我女儿发话了，钱给她弟弟！”

　　“你这没用的玩意儿！我女儿嫁给你，我们展家一件好事都没发生过，你赶紧出去，别在我眼前晃，晦气！”

　　一瞬间，巨大的失望与痛苦占据齐书桦全身。

　　到现在，他才彻底明白，在展心颜的心里，谁是亲人，谁是外人。

　　原来自己与她结婚五年，共同孕育了一个孩子，无数悲喜辛酸，到头来，竟然只是个外人。

　　心痛得无法呼吸，连带着齐书桦整个身体僵住了。

　　他双膝弯曲，保持着跪地的姿势很久很久。

　　展心颜伸手想要将他扶起来，然而齐书桦抬起脸，满眼是泪，写满了防备与绝望。

　　没由来的，展心颜冷冽的心突然一痛。

　　“钱的事，我再另外想办法……”

　　然而齐书桦却没等她将话说完，冷漠又决绝地甩开她的手。

　　“多谢顾营长好意，我家的事，就不劳你操心了，钱的事，我自己会想办法。”

　　他说完，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

　　犹如被抽干了浑身力气，深一脚浅一脚地离开，背影单薄，好像一阵风就能吹走一般。

　　展心颜一向冷静，可此时此刻，心中却升起些许慌乱。

　　展心颜没有丝毫犹疑，立刻出门去借钱。

　　第三天晚上，她才终于带着四处借到的五百块钱回到家里。

　　齐书桦正在厨房里忙碌，展心颜有些歉疚地抬腿走进去。5

　　“这些钱，寄给大伯哥，先把病治好。”

　　齐书桦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语气冰冷，仿若没有一丝感情。

　　“不用了，我家里已经凑齐了，多谢顾营长。”

　　展心颜皱了皱眉，寡言的她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依旧将装着钱的信封塞到齐书桦手上。

　　齐书桦手指动了动，没说什么。

　　翌日她出门，察觉到口袋里有东西，伸手一摸，竟然掏出个信封。

　　里面原封不动，放着五百块钱，他一分没拿。

　　展心颜心中一沉，有些不安。

　　这时，部下来汇报：“营长，紧急任务！”

　　来不及多想，她立刻投入到紧急任务之中，一走就是一个月。

　　任务结束，展心颜赶在除夕前夜风尘仆仆刚回来。

　　家门还没进，邻居葛大妈就急匆匆告知：“顾营长，你妈进医院了！”

　　展心颜眉一皱，忙问：“怎么回事？”

　　“说是中了毒，你赶紧去看看吧。”

　　展心颜立刻赶到医院。

　　病房里，齐书桦和宋尚武都在。

　　一看到展心颜，展母立刻哭得地动山摇：“心颜，你嫁的这个好老公啊，要下毒害死我啊！”

　　展心颜皱眉扫过齐书桦：“怎么回事？”

　　齐书桦被冤枉，气不打一处来：“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是她自作自受！”

　　“她不知从哪里得来的偏方，说喝符水能治百病，还想给小松喝，被我夺过去了，她就自己喝了，刚喝完没多久进了医院。”

　　齐书桦刚解释完，谁知宋尚武跳出来。

　　“不是这样的，心颜姐，阿姨的符水没有问题，是桦哥下的毒，我亲眼所见。”

　　齐书桦一愣。

　　顿时怒火滔天：“宋尚武，上次你撒谎害我丢掉工作我不跟你计较，现在你又血口喷人！”

　　他看向展心颜，却不想撞上她审视的眼神。

　　霎时间，齐书桦手指捏紧，心中蓦然凄然一片。

　　他看着展心颜，从漂亮的眉眼到翘挺的鼻梁，再次强调道：“我没有下毒。”

　　哪怕无数次失望，他心中还有些最后一丝期望，展心颜能信他一次。

　　然而展心颜却指骨作响，缓缓合上了眼。

　　“尚武都看到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齐书桦的心已经千疮百孔，痛到麻木。

　　他自嘲一笑，不想再跟这个女人再解释。

　　展心颜却将他拉到展母病床前，语气强硬地勒令道：“给妈道歉！”

　　齐书桦双唇紧抿，不发一言，脸上似乎也没有任何波澜。

　　沉默，长久的沉默。

　　展心颜扭过头去，失望地不肯再看他一眼：“死性不改。”

　　她声音沙哑道：“尚武，报警，齐书桦下毒谋杀！”

第10章

　　除夕前夜，齐书桦被展心颜亲手送进监狱。

　　外面警员的谈话声清晰地传入耳来。

　　“因为什么事进来的？”

　　“听说是给岳母下毒！”

　　“嚯，这么歹毒，要是落实罪名，肯定是要吃枪子的。”

　　心已经伤透了，泪也已经流干了。

　　齐书桦靠在冰冷的栏杆，心也是一片死寂的冷。

　　外面爆竹声声，家家户户团圆过年，而齐书桦却只能在阴暗潮湿的牢房中度过。

　　等他被定罪，展心颜很快便会和宋尚武走在一起吧。

　　只是苦了他的小松，为什么重来一次，他还是没能改变自己与孩子的命运！

　　齐书桦闭上眼，心里痛得发麻。

　　正当他绝望之际，外面突然传来声音：“齐书桦，你家人来保释你，可以走了！”

　　齐书桦一愣，连忙起身急切问道：“警官，你说的是真的吗？”

　　警官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