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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柯先生降落时没有开降落伞，掉进水里的冲击力很大，就算他当时没有死，之后恐怕也没有力气游到岸边了。”

祁舒宁身子一晃，刚有点光采的眼睛又黯淡了下去。

警察拍了拍她的肩膀：“这里不适合久留，你还是先回去吧。如果找到柯先生的尸体，我们警方会通知你的。”

“节哀。”2

说完，警察便转身去给基地里的工作人员登记。

而那具无名尸体也被法医带回去准备解剖，寻找身份，验明死因。

每个人都在忙自己的事情。

只有祁舒宁站在原地，感受着心脏好像被一点点撕开，泼了盐水，又被狠狠碾了一脚。

她怔怔地想，自己这是怎么了？

她想不清楚，失魂落魄地下山离开了。

这一路祁舒宁心不在焉，车也开得很慢。

等到家，天色已然全黑了。

她开门下车，还没站稳，就看见一个人影气冲冲走来。

紧接着她就被狠狠推了下。

“祁舒宁，你是不是疯了，你把我一个人扔下？你去干什么了！”陈景焕面色愠怒，看上去多少有些狼狈。

他被祁舒宁丢在山路上，走到一双腿快瘫软了才拦下好运碰到辆出租车。

而祁舒宁直到此时看见他，才想起来还有他这么个人。

也才想起来在去跳伞基地之前，她的确与他在一起。

但想到柯景砚的时候，她把陈景焕全然忘在了脑后。

按理说不该这样的……陈景焕才是她喜欢的人，不是吗？

祁舒宁心底涌起股异样的情绪，可那感觉太虚无缥缈，让她抓不住。

而这时面前的陈景焕红了眼：“祁舒宁，你是不是真不喜欢我了？当初可以你先和我表的白！”

祁舒宁怔了怔，本能地开口：“不是……”

就在这一秒，她忽然发现自己脑海中柯景砚的面容突然变得很模糊。

像有人拿着一块橡皮擦，要把他从她的记忆中彻底消除一般！

不要……

祁舒宁抬手捂住太阳穴，竭力地想和那股无形的力量抗争。

她不要忘记柯景砚！

头在顷刻间剧烈地疼起来，祁舒宁忍不住，一个失力单膝跪在了地上。

她为什么突然就想不起来自己和柯景砚是怎么认识的了？

为什么她的心跳也不属于自己了？

祁舒宁头疼欲裂，浑身冒出冷汗。

就在她快要撑不住的前一秒，她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没事儿的，舒宁，没事儿的。”

陈景焕环抱着她，手轻柔地在她背上一遍遍抚过：“只要把柯景砚忘了，你就再也不会疼了。”

“睡吧，睡吧……”

第13章

祁舒宁做了很长的一个梦。

梦里她坐在一个纯白的空间里，四周是白的，天是白的，地也是白的。

连她自己也穿着一身白。

她为什么在这儿？

祁舒宁想了很久也没想到答案，并且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点什么。

她忘了什么呢？

好像是一个很重要的人……可重要的人怎么会被忘记？

祁舒宁觉得茫然，慢慢站起身来。

这时一道身影却凭空出现，一步步走向了她。

“舒宁。”

陈景焕俊朗的脸在一片洁白时显得那样灿烂。

他走到她面前，轻轻抱住了她：“祁舒宁，你爱我。”

“你对我一见钟情，你只爱我一个人，你的世界要围着我转，你要记住了。”

祁舒宁双眼变得空洞，全然不再记得自己好像忘了一个人。

她的心被陈景焕给占满了。

在陈景焕不知道重复了第几遍后，祁舒宁终于点头：“是，我记住了。”

周围的白色在她说完这句话后极速地褪色，变成了一片黑。2

而祁舒宁猛然睁开了眼。

天早已亮了，只是因为房间里厚重的黑色窗帘遮挡，没有一丝光漏进来。

她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过了上班时间。

她眉心深皱，音乐记得自己好像梦见了什么。

但现在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而眼下也不是回忆梦的时候，她冷着脸地站起身，一边往卫生间走，一边想给主任打个电话。

正要摁下拨号键时，房间的门被推开。

陈景焕走进来，在看见她站起来后顿然皱眉：“你怎么起来了？快回去躺着。”

祁舒宁怔了怔：“你怎么在这儿？”

“当然是照顾你。”陈景焕一脸诧异，“你忘记了吗？昨天你带我回家，结果车在家门口撞了，不过我们俩都没怎么受伤，所以就在家里简单处理了下。”

“我已经和医院请过假了，让你休息一天。”

祁舒宁的脑海里原本一片空白。

但随着陈景焕的话，那些画面便在她的记忆中逐渐清晰。

她在回忆里看见自己和陈景焕开车在家门口一个失神撞到了柱子上，车头瘪了进去，不过好在他们俩都没事。

昨晚陈景焕也留了下来，睡在了她家的客房里。

而此时她的手臂也还有些隐隐作痛。

祁舒宁心中疑虑慢慢消散：“想起来了。”

陈景焕露出温和一笑：“我还能骗你吗？”

祁舒宁想回以微笑，但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嘴角总有些僵硬。

心头也总有股异样萦绕不去。

她逃避地放下手机，转身走去客厅：“我还是去医院一趟，有几个病人的情况还需要观察，我去洗个漱……”

没想到就这样看见餐桌上放着两份香气腾腾的三明治，还有两杯牛奶。

她有些惊讶地回头：“你做的？”

“当然是我。”陈景焕微微仰着头，有些骄傲，“难不成还是海螺姑娘吗？”

他笑着走去她身边：“就知道你不会休息的，所以我特意早上起来去买了食材回来做了早饭，吃了再去医院吧。”

祁舒宁心底涌上暖意。

可这暖意很奇怪，不像是从她心底发自内心流露出来了。

而是像别人硬塞进来的。

但这怎么可能？

祁舒宁摇摇头，觉得自己真是奇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这么多想法。

她淡淡一笑，像以前那样在陈景焕发顶上轻轻一揉：“谢谢。”

陈景焕顺势搂住她的腰身：“跟我还这么客气？你应该说爱我。”

祁舒宁微愣了一下，不过紧接着她就点点头：“嗯，最爱你。”

第14章

祁舒宁吃完早饭就和陈景焕一起去了医院。

出门的时候，她不知道为什么特意去看了一眼自己的车。

银色的车头瘪进去一块，和她记忆中一模一样。

只是她开车一向谨慎小心，怎么会在家门口撞了？

祁舒宁完全想不起来自己当时撞车时到底在想什么，最后索性也没有再继续去想。

还好没有伤到手就是了。

去到医院，刚进一楼大厅，旁边急诊站的几个护士就开始起哄。

“呀，祁医生今天是和陈医生一起来的呀。”

“是早上特意去陈医生家里接的，还是一起出的门啊？”

“哎呀你不知道吗，今早是陈医生给心脏外科主任帮祁医生请假的！”

几个人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长长地“喔”的一声。

祁舒宁一向对他们的调侃视而不见，只淡淡一点头就走进电梯。

陈景焕摆手让几个护士别再打趣自己了，然后在电梯门关上之前冲着祁舒宁喊道：“舒宁，中午一起吃饭吧？”

祁舒宁点了点头。

电梯门关上，身后一众护士更加兴奋。

他们全都凑到了陈景焕的身边：“陈医生，你和祁医生是不是在一起了？”

陈景焕含笑垂眸，手指捏着脖颈上的玉雕佛牌：“没有啦……她还没和我正式表白在一起呢。”2

“哎哟，祁医生是那样的啦，她看着就比较内敛的。”李护士笑道。

另一个许护士顺口接话：“我看不一定，那柯医生生病，她一天跑人家病房八趟都不嫌累，我看恨不能把办公室都设在柯医生病房门口……”

李护士用胳膊肘怼了她一下：“说什么呢你。”

许护士声音戛然而止，有些心虚地看向陈景焕。

陈景焕的脸色已然有些不好看。

许护士更加惶恐：“那个陈医生……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一定是乱传的，我们大家都知道祁医生和柯医生不可能的，不然这么多年早就在一起了……”

李护士再次狠狠戳了她一下。

许护士闭上嘴，一个字都不敢再说了。

陈景焕却微微笑了笑：“没关系，我也知道舒宁和柯医生关系比较好。不过以后你们还是不要在舒宁面前提起柯医生了。”

“昨天柯医生生日，他和舒宁表白，被舒宁拒绝了。估计以后两个人都不会说话了。”

两个护士脸上全都露出吃惊表情。

没想到这也能吃上瓜。

他们忙不迭点头：“放心陈医生，我们嘴最严了。”

陈景焕笑笑，转身走进了办公室。

而柯景砚生日当天跟祁舒宁表白被拒绝的这件事，十分钟内就传遍了整个医生的护士部。

群内一片讨论声中，脑科部的护士说了句：“怪不得昨天柯医生和祁医生离开之后，到现在都没回来。”

“不过柯医生也挺可怜的，他癌细胞扩散了，放弃了化疗和手术，估计也没几天了。”

“我想他和祁医生表白，也就是想在死之前把这份感情说出来，没指望祁医生会答应吧。”

这句话一出，护士群里沉默了很久。

她们竟然一时间都忘了，柯景砚长了脑瘤，还在这里把人家当做谈资。

“哎，其实我觉得柯医生比陈医生好多了，也不知道祁医生怎么就不喜欢柯医生，反而喜欢陈医生。”

“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吧。”

“柯医生这么好的人，希望他下辈子能健康，找个彼此喜欢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