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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一个喜怒于形的人，在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中活不过三日，顾知衍再蠢也不会让这样的人来监视她。

也罢。

既然不是探子，看在绿腰和锦瑶有几分相似的份上再护她几日。

“我看她挺顺眼的，留下吧。”苏凝月道，“知衍说的对，放几个美人在宫里也能赏心悦目些。”

说完，她屏退宫人，拉过顾知衍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上，眼里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忧愁。

“知衍，我最近总觉心慌。”

第18章

顾知衍心里一惊，顿时着急着要去喊太医：“心慌？可让太医查过？”

苏凝月拦下他：“太医来查过了，身体上没什么毛病，就是思虑过重而已。”

她把顾知衍的手拉的更近一些：“我是怕……萧危报复。”

“我听说他手上有十万大军，你又砍了他一只手，我怕他不死不休，卷土重来，到那时我们岂不危险？”

苏凝月眼中有着浓浓的担忧。

顾知衍一愣，似乎没料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抽出手来安慰她。

“凝月不用担心，我已经安排人去寻找他的下落，况且虎符在我手里，那十万大军他调不动。”

说着，顾知衍还从怀中掏出虎符放在她面前。

苏凝月眼神闪了闪，脸上的担忧散去，笑着夸赞：“不愧是知衍。”

深夜。

苏凝月从顾知衍怀中摸出虎符，又往炉中添了一支安神香才披上衣服出门。

她走到偏僻的墙角下不轻不重地敲了两声。

不一会儿便有一道影子落在她身侧。

苏凝月从怀中拿出那方虎符递给影子：“尽快找到萧危，悄悄把这个给他，再告诉他顾知衍要杀人灭口。”

“再去市井和各位大人府邸面前散播顾知衍砍了萧危一只手臂，他们二人反目成仇的消息。”

“切记不要透露我们的身份。”

影子点点头转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苏凝月看着影子消失的方向怔怔出神，这些影子是江时逸留给她的死侍，就连顾知衍也不知道他们的存在。

她本以为这辈子他们都不会有用武之地，没想到不过短短三月时间她就已经用的顺手。

抬头看向四方的天地，远远看着宫殿前暖黄色的灯光，她竟莫名有些伤感。

入宫将近六年，她似乎从来没有一天是为自己而活。

六年来，她似乎从来都像今天一样站在暗处窥探着外面温暖明亮的生活，只不过从前是为了顾知衍，现在是为了她自己。

苏凝月甩了甩头，把脑子里的伤感悉数甩出去，抬脚朝她的未央宫走去。

没关系，用不了多久，她便能从这座用黄金打造的阴暗囚笼里走出去了。

不论顾知衍是否发现她的谋划，如今也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回到殿内时，顾知衍睡得正沉。

在烛火的照耀下她拔下簪子对着他的咽喉比划，似乎觉得有些不满意，她又握着簪子向下，停在他胸口处转着圈。

她用簪子的背部一点一点往下按压，直到顾知衍疼得脸色惨白，浑身直冒冷汗她才停手。

苏凝月收了簪子，告诉自己不着急。

现在杀他还不足以让他尝到已逝之人的痛苦。

一个月后。

顾知衍滥杀无辜，残害忠良的名声已经彻底在民间传开。

不少忠臣良将上书谏言，让顾知衍勿要滥杀。

可惜在苏凝月的暗箱操作下他们的谏言都成了辱骂顾知衍的死谏，她盯着奏折里大逆不道的话，唇角微勾。

面上却是一份义愤填膺的模样：“这些大臣也太目无尊卑，这么爱指手画脚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皇帝呢！”

“知衍，你能忍，我可忍不了，我这就派人把他们抓起来处刑。”

顾知衍拦下她，脸上是帝王威严被挑战的阴沉，脸色仿佛刚从墨汁中捞出来。

“不劳烦凝月，我亲自动手。”

第19章

不过短短三天时间，所有上书的大臣全都被绑进了地牢。

嘈杂脏乱的地牢里不知是谁说了声：“前朝昏君江时逸似乎也像现在这样坑杀过大批朝臣。”

原本还有余力喊冤谏言的臣子们听见这话顿时收了声。

似乎也想起从前那些惨无人道的传闻，顿时人人自危。

有胆子大些的提出质疑：“新帝登基不过短短半年，他这样做难道不怕步前朝昏君的后尘吗？”

有人反驳：“可是‘美人骨’和炮烙之刑的确是新帝提出，正常人怎么能想到这样残酷的刑罚。”

“仔细想来，新帝的确比前朝昏君更残暴，说不准他是真的想杀我们！”

有些偏激些的已经在牢中破口大骂:“他疯了吗？新朝初立就杀肱骨之臣，他不怕皇位还没坐稳就被人拉下马？”

苏凝月到的时候听见的就是这样一句话，她下意识看向身侧的顾知衍。

他此刻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

“许爱卿似乎对朕颇有微词？”

许迁也没料到自己的牢骚竟被顾知衍听个正着，双腿一软顿时跪了下去：“微臣口无遮拦，还请皇上看在微臣初犯的情况下饶臣一命！”

许迁将头磕的砰砰作响，不过几息功夫头上便已鲜血淋漓。

顾知衍静静地看着他磕头，等他磕累了才道。

“许爱卿既说自己是肱骨之臣，又兼有铮铮傲骨，不若让大家仔细瞅瞅，也好让后来人学习学习。”

这便是赐美人骨之刑的意思。

很快便有侍卫把他带下去行刑，仅一墙之隔，许迁的哀嚎声和皮肉烫熟的滋啦声清晰地传进众人耳中。

即便苏凝月早知道美人骨的可怕之处。

可这样近地观刑还是第一次，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声听得她忍不住头皮发麻。

更别说那些养尊处优的大小官员。

胆子小些的竟然被吓得当场小便失禁，整个地牢里顿时弥漫开一股难言的腥臭味。

苏凝月不适地皱了皱眉。

她这样细微的变化没逃过注意力一直在她身上的顾知衍的眼睛。

他从怀里拿出带着花香的手帕递给她：“地牢脏污你受不住，先拿这个挡一挡，我这就带你出去。”

顾知衍又拿出一本小册子递给守在一旁的侍卫，道：“按照这上面行刑。”

做完这一切他才带着她走出地牢。

厚重的铁门一关，隔绝身后所有的哀嚎。

顾知衍心疼地抱着苏凝月：“不是让你别跟着来，地牢阴湿戾气重容易影响自身，你现在这样难受，我看着也心疼。”

苏凝月摇摇头：“没关系，我缓缓就好。”

“你总是这样处处为我着想，我也想陪你一起，看着那些诋毁侮辱你的人收到应有的惩罚。”

顾知衍看着她吐的满脸惨白却依旧真诚的双眼，心底深处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顿时软成了一滩水。

他把她拥入怀中，紧紧地抱着她仿佛要把她勒进血肉融为一体似的。

“凝月，有你在真好。”

苏凝月顿了半晌，抬起手轻轻拍了拍顾知衍：“嗯，真好。”

眼中真诚隐去，只剩冽冽寒光。

若是他死了，那便更好了。

第20章

所有进言的大臣皆被定罪处死，从小到大一共四十六名臣子在午门行刑，斩了整整三个时辰才斩完。。

鲜血红到发黑，浸透了午场上的每一块青石。

大雨连下三天都没能彻底洗刷干净地上的血迹。

朝堂之上仅剩的臣子全都缩着脖子收了心思，做起了缩头乌龟，没人敢继续上书谏言，也没有新官员入朝。

曾经人人趋之若鹜的官场此刻竟没人敢沾染半分。

一时之间，朝堂上的氛围比江时逸在时更为沉重。

只有偶尔私下小聚之时才会偶骂两句‘昏君’，‘走上前朝老路’之类的大逆不道的话。

苏凝月久居深宫，之所以能及时的知道这么多宫外的消息，全靠江时逸给她留下的‘影子’。

‘影子’来无影去无踪，是个打探消息的好手。

她打开‘影子’送来的信。

上面说，经过这段时间的发酵，朝中对顾知衍不满之声比之从前更甚。

只缺一个领头人将他们凝结起来，届时推翻顾知衍拉他下马便指日可待。

“萧危还没有消息吗？”她把信件丢进烛火中焚烧殆尽。

“禀主子，萧将军已经召集好人马在往京城赶，按照他们的行进速度粗略估算，三日之后便可抵达京郊。”

苏凝月盯着燃烧的火苗，喃喃开口：“三天啊……”

“凝月，青天白日的关门做什么？”顾知衍的声音突然出现在门口。

惊的她后背发凉。

好在他并没有直接推门而入，只在门口站着。

苏凝月弄散发髻，拨乱外袍，做出一副刚睡醒的模样打开房门。

“今日阳光正好，晒得人暖洋洋的有些困倦，就关上房门小憩了一会儿，知衍的公务处理完了？”

她不明白顾知衍这个时间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未央宫。

平常这个时候他只会在书房处理公务。

顾知衍嗯了一声：“自从上次罚了那些胡乱说话的大臣之后，便少了很多需要批阅的芝麻蒜皮的小事。”

她恍然。

顾知衍前不久杀了那些大臣之后，暴君的名声便传开了。

加之空缺的朝廷官员补不上来，剩下的人又不敢触顾知衍霉头，竟连折子都少了。

她竟忘了这一茬，差点暴露。

等到心跳平复些许之后，她顺着顾知衍的话说下去：“惩罚一些胡言乱